那是在很距離現在很遙遠的未來裡,宋清月才明白過來。
其實當時的沈屹琛不問,是因爲她早就知道她去見了誰。
從一開始說不讓她出門,就算有其他人來敲門也不能開是不想她跟那個人有所牽扯。
沈屹琛根本就是知道那個人在這裡,而且會找上她。
她只是明白的…太晚。
在海港呆了兩天,最後一夜,沈屹琛帶着她出了海,就他們兩個人,周靜和付蓉已經提前回去濱城了。
海上鹹腥的風拂過臉頰,裙襬在半空中劃出細微的弧度。
“上來。”
她站在甲板上擡起頭看。沈屹琛正站在遊艇二層看她,她遲疑了一會兒,看向一旁的樓梯,爬着上去。
沈屹琛朝着她擺了擺手,示意她過去坐。
乖巧的坐在了他身旁,雙腿晃盪在遊艇船身外,他面前還擺着釣魚竿正在垂釣。
“我可能要出國一段時間,新能源項目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就多去問問邵明。”
邵明是沈屹琛的左右手,他的能力,宋清月是知道的,只是…出國?好端端的,爲何要出國?
她下意識的看了沈屹琛一眼,卻識趣的沒有多問。
“去多久?”
“少則一個星期,多則半個月或者…一年。”
宋清月徹底僵住,這麼久?難不成沈氏有什麼拓展項目?
事實證明她猜對了,沈屹琛語氣幽幽道,“沈氏預備開拓美國的市場,我要親自過去監督。”
他看向身邊的人,重眸深沉。“我走了,別給我戴綠帽子。”
“…”
宋清月無語凝噎,他看着啞口無言的宋清月,眉眼漸漸舒展開,漆?的眼底倒映着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輝,“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自己慢慢做到想做的事。”
釣魚竿微微顫動,沈屹琛不緊不慢的收回了魚線。
將她帶到了船艙內,倒了杯紅酒給她,“就當是爲我送行。”
宋清月懶得沒有跟他吵嘴,也沒有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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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她真的學會隱忍了,還是…她對沈屹琛始終死性不改,他們現在的相處越來越自然了。
隔天一大早,宋清月就獨自一人回了濱城,而沈屹琛則是直接去了美國,兩人從機場分別。
她一回去,濱城就已經開始變天了。
纔剛下飛機,就被人堵在了機場門口,戴着墨鏡的宋清月看向車內的女人,嘲諷一笑,“寧伯母這是什麼意思?一大早的就來機場攔着我,就不怕其他人知道你跟我的關係嗎?”
餘梓琴保養得宜的臉上露出了陰沉的笑容,“我沒時間跟你扯!上車!”
她看了一眼,左右兩邊都有保鏢,騎虎難下。她只得上車。
車子飛快開離了機場,宋清月眉目清冷,“餘梓琴,你到底一大早的綁架我幹什麼?”
“曉媛…出事了。”餘梓琴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第一次沒有跟宋清月起衝突。
微怔。詫異道,“出事?什麼事?”
餘梓琴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你隨我去了便知。”
她抱着疑慮跟餘梓琴去了醫院,看到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的寧曉媛頓覺不可思議。
走之前,寧曉媛還活蹦亂跳趾高氣昂的,一回來,她就躺屍了?
“曉媛她兩天前出了車禍,現在昏迷不醒,醫生說她腰骨碎裂,醒過來後很有可能會站不起來。”她看向宋清月,“清月,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你現在有手有腳,曉媛她不同,現在書陽要跟她離婚,她又變成了殘廢,這一輩子就毀了。”
“就當媽求你了,你把屹琛讓給她吧!”
眼眸一疼,她覺得很想笑,也笑出了聲,“寧伯母您這是沒睡醒在做夢還是電視劇看多了?”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寧曉媛,“她殘不殘廢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憑什麼要把我的丈夫讓給她?”
“你瞧着,我像是個救苦救難的觀世音嗎?”宋清月覺得餘梓琴的腦回路長得真稀奇。
寧曉媛殘廢了,她就得乖乖讓位。把她所有的一切都讓給所謂的妹妹?
搞笑吧!
眉含譏誚,宋清月冷冷出聲,“寧伯母一大早把我綁過來,就是爲了跟我講這些廢話的話,那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別說寧曉媛殘了,她就是死了,也跟我沒關係!”
“你想要幫寧曉媛要來沈家少奶奶的位置,怎麼自己不去找沈家談談姻親?”
“宋清月!”
“我耳朵好得很,寧伯母不用叫這麼大聲,這裡可是醫院。禁止大聲喧譁,寧伯母連點基本休養都沒有嗎?!”
餘梓琴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遭來來往往的人,臉憋得跟豬肝色一樣,宋清月嘲諷的勾了勾脣角,當着她的面撥通了沈屹琛的電話,順帶開了免提。
“你幹什麼?”
“看不出來嗎?我在打電話告訴沈屹琛,你家曉媛成了殘廢,讓他趕緊回來娶了她負責。”
沈屹琛得轉一趟飛機去江城,這會兒也纔剛剛落地,還在候機室等着。
剛準備關機就看見了宋清月的電話,訝異的微微挑起長眉。
脣角彎出了淺小弧度,這女人可是很少給他主動打電話。
沒有多想就接了電話,“怎麼?才分開就想我了?”
宋清月開的是免提,他說的話不止是宋清月聽見了,餘梓琴也聽見了。
餘梓琴聽到沈屹琛對宋清月親暱的話。頓時臉色就難看了下來。
“你到了江城?”
“嗯,剛到。”
宋清月瞟了臉色?如鍋底的餘梓琴一眼,淡然出聲,“沈屹琛,有件事我想得告訴你一聲。”
“嗯?”聽的出來,現在他的心情很好。
她定了定心神,目光看向病房內的寧曉媛,眼底漠然,“寧曉媛出車禍了,現在正在醫院裡,還昏迷不醒,醫生說她腰骨碎裂醒過來也可能成爲殘廢。”
那端靜謐良久,宋清月強忍着心底的顫動,問道,“你…要不要回來看她?要不要…照顧她?”
良久。沒有得到他的回答。
宋清月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着,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沈屹琛的答案,她很害怕會聽到那個自己不想要聽的答案…
“你希望我回來?”
隔着幾千萬公里的沈屹琛,獨坐在候機廳,透過玻璃幕布折射進來的陽光懶懶灑在他身上,
袖釦在折射着陽光忽閃忽閃的,鷹眸深邃沉厚,低醇的嗓音比窖藏深久的紅酒還要醇厚,“宋清月,你想讓我回來嗎?”
“我…”長睫忽而顫動,她格外堅定,“我不想。”
“呵…”低低的笑聲穿進了她耳裡,她聽到了沈屹琛的話,“沈家少奶奶只有你一個,沈氏總裁夫人她姓宋,這樣你放心了嗎?”
“以後,不要爲了無聊的人特地給我打電話。”
無聊的人…
他不是很喜歡寧曉媛?
同樣震驚的還有餘梓琴,沈屹琛的話可是一字不落的都進了她耳朵裡。
以前這沈屹琛追她的女兒追的緊,比他們還要寶貝着寧曉媛,生怕曉媛磕着碰着。
今天她竟然在沈屹琛嘴裡聽到他說自己的女兒。是無聊的人!不相干的人!
臉跟調色盤一樣,青了又白,憋屈着瞪着宋清月,似乎是在怪她多事。
宋清月從剛剛沈屹琛說的話中回神,她關掉了免提將貼在了耳邊。
“關了?”
“嗯?什麼?”
“不是剛剛開了免提?”
“…”這個男人是裝了探視雷達嗎?如果不是看着他上飛機,宋清月還要懷疑他是不是壓根就沒走,跟着自己。
愉悅低沉的笑聲從喉嚨深處溢出,“我還以爲你是想我了纔給我打電話,沒想到只是爲了其他人。”
她刻意避開了餘梓琴,“這個其他人,以前不是你的寶貝嗎?”
“這麼跟你說吧。”沈屹琛眉眼溫漠,“小時候,我有一件特別心愛的玩具,愛不釋手,恨不得去哪兒都捧着。生怕弄壞了。”
“直到有一天,發現了被遺落在角落裡,積滿了灰塵的舊布偶,想起來,那個布偶跟我的時間很長,我突然間發現那件我愛不釋手的玩具,也沒有那麼想要了。”
“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我也不例外。”
“我對曉媛一開始是好感,後來是不甘,這麼多年,已經慢慢演變成了習慣。”
“那不是愛情,我明白的太晚。”
“宋清月,你給我的感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你的感情太熾熱,我下意識的想回避才縱容了自己做了那麼多錯事,你就當我是迷途知返了,我說過,錯了,我就會掰正回來。”
宋清月眼睛一酸,“說這些幹什麼?你以爲我會原諒你嗎?”
那端的人低笑了一聲,“你想多了,我根本不需要依靠這種方式來求你原諒,我也不需要你原諒。”
“…”宋清月一噎,“我還有事,掛了。”
“邵明在醫院門口等你,別逗留太久,如果有什麼事,就給他打電話,寧家的人也不敢強行扣留你。”
她頓時心一驚,沈屹琛不止知道她剛剛開了免提是因爲跟餘梓琴在一起,還知道她被餘梓琴帶到了哪個醫院?!
那…他會不會已經知道了自己和餘梓琴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