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沈西塵就來了,他說我的頭髮得去重新‘弄’過,我說好。
等我‘弄’好頭髮換上禮服出來,沈西塵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後他說:“侵慌,紅‘色’真適合你。”
沈西塵給我買的是一條大紅‘色’的未過膝蓋短禮服,它的抹‘胸’處印着象徵美好的薔薇‘花’,沈西塵說大概是因爲梅姐上次給他講的那個故事太深刻了,所以便想着一個‘女’子穿上這紅‘色’的薔薇‘花’裙會是怎樣的模樣,卻沒有想到,我穿起來,竟是這般的好看。
對於他的誇讚我只能樂在心裡,而表面淡然一笑。
訂婚典禮是氣派非常的,畢竟是葉生的兩個大集團的總裁和千金訂婚。
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那就是沈氏雖然在葉生還有一絲地位,可說到底集團並非很大,可是一直以來卻沒有任何集團會針對他們,甚至是在六年前楊葉生一口氣吞併了葉生城三家與沈家差不多規模的企業,可卻唯獨放過了沈家,這一事件,在當時也是家家流傳,後來也只說是原總裁沈俊豪懂得做人,可是在我看來,卻並非如此。
當一隻野狼已經餓到極致,就算你們曾經同甘共苦,它也會因爲要活下去而毫不顧念往昔之情將你吞肚,這本來就是商場之上的生存之道。
沈西塵的出現一定是會引起軒然大‘波’的,畢竟此次前來賀喜的富家小姐也是多不勝數,所以站在他身邊的我的壓力肯定是極大的,我小心翼翼的拉着沈西塵的衣角,他發現了主動的牽起了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緊張。
他在我耳邊小聲嘀咕:“今天的你可是要展現最美的模樣給阿臆看的,千萬不能自‘亂’了陣腳。”
我點點頭:“可是你要是離我遠點我可能就沒什麼事了。”
沈西塵:“……”
沈西塵嘴角含笑,手卻一直拉着我不放,我的手心微微出了些汗,可我只能說這種感覺真好,我真希望他可以一直牽着我,然後就到了白髮蒼蒼。
爲沈顧兩家主持訂婚典禮的司儀忽然上臺講話:“各位來賓,大家晚上好,今天非常感謝大家能來參加沈氏集團總裁沈木歸和顧氏千金顧柸唸的訂婚典禮,現在,我們就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兩位……”
司儀話都沒有說完,臺下就想起了一陣掌聲,沈西塵牽着我的手微微握緊,我知道他只是怕我難過。
這是自孟城回來,我第一次見阿臆,雖然前後也不過是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阿臆依舊是一身黑‘色’,只不過是閒常衣服換成了西服,原來阿臆穿起西裝來也是這樣好看的,他的眉目一直未曾舒展,和平時一樣,只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不是該笑一下嗎,不是說他對這位顧小姐,是一見傾心嗎?
我忽然就想到那天晚上阿臆在七月外面的那個笑容,以及從那清淡的語氣中勾勒出來的我喜歡你。
顧柸念是一身極顯氣質的寶藍‘色’長裙,她的嘴角含笑,看似滿心滿眼的幸福,可是如若用心了看,便會發現,她的笑意一絲都未達眼底,我想她真正喜歡的,應該是那日在七月鬧事的那個韓少,只是他們終是不能在一起。
阿臆很紳士的領着顧柸念走上臺,而後又將話筒遞於她,顧柸念笑着接過,她說了什麼我肯定是聽不進去的,因爲我看到了他,我鬆開沈西塵的手慢慢的朝他走去,那樣熟悉又印象深刻的面容啊,多少次的期盼,多少次做夢也想着要遇到的人,今天就這樣的出現在我的面前了,我本以爲我會有不知所措,或是不顧一切衝上去,可原來我竟是可以這般安靜的走向他的。
沈西塵從後面拉住我:“侵慌,你不要這樣。”
他一定是以爲我要走上臺去找阿臆了,我搖搖頭,我想告訴沈西塵並不是這樣,可是我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怎麼也轉不過來,而我張嘴,也難以說出一個字。
許南木說:侵慌,我怎麼會不恨他,可是恨了又能怎麼樣,我會快活一些嗎?不會的,侵慌,我不會快樂,就算是報了仇,就算是他死,我也不會快樂。
我甩開沈西塵的手走到他身邊,我說:“連總裁,你好,我是許侵慌。”
連浮生轉身看我,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絲不耐,好像是在說,這是誰家沒教養的丫頭,竟是選在了這個時候來套近乎,他看着我:“有事?”
我朝着他笑,漸漸的笑出了聲,本來整個會場除了臺上的講話聲並無其他的聲音,我這一笑,不僅打斷了剛接過話筒的阿臆的演講,也引得大家紛紛朝這邊看來,而我和連浮生所站的位置,恰巧是講臺底下,人羣的最前排。
沈西塵走到我的邊上,他拉拉我:“侵慌?”
我止住笑聲看着連浮生:“你知道許阿姨是怎麼死的嗎?你又知道許南木是怎麼活下來的嗎?連浮生,你不是人,你簡直就不是人!”
“侵慌!”阿臆忽然從臺上跑下來至我身邊,他伸手想拉我,卻被我閃開了去,他果然是都知道的,他知道我恨連浮生,他知道連浮生就在葉生,卻一直都不告訴我!
連浮生似是聽不明白我的話,而我的那句你不是人顯然‘激’怒了他,他大喊:“哪裡來的瘋子,保安!”
然後轉身要走,我跑上前攔住他:“你不認識許南木嗎?哈哈哈…”
我大笑,我說:“連浮生,你竟然連自己的兒子叫什麼都不知道,那麼許夏‘春’你認識嗎?”
連浮生在聽到許夏‘春’這個名字後,臉‘色’忽然大白:“你是誰?”
我嘴角向上勾勒出一抹諷意:“你放心,雖然我姓許,可我和你沒有半分關係,我是許家的養‘女’,許南木是我哥哥,許夏‘春’是我養母。”
我見他呆愣在了那裡,於是繼續說道:“許阿姨死了,她死的時候要許南木和我都不要恨你,不過你放心,許南木也不恨你,因爲他沒辦法恨你,因爲他也死了,連浮生,你不覺得自己可悲嗎,這個世上唯一真心愛着你的‘女’子死在了你不知道的地方,而你唯一的一雙子‘女’都相繼離世,你是不是該檢討一下,是不是因爲自己造了太多的孽的緣故呢!”
周圍開始竊竊‘私’語,連浮生手指着我:“你…你瘋了…”
他似是真的很氣,又或者該說他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因爲他的腳步都站立不穩,要靠邊上的人扶着才能勉強站立,我又笑,這樣的他看起來真可憐,可是怎麼辦呢,還有更讓他受刺的我還沒有說呢,我走近他一步:“每年桃‘花’盛開的時候,許阿姨都會站在桃‘花’樹下,她說她在等人,她說他一定會回來的,可是她等到了死也沒等到半個人影,可她卻一直抓着許南木的手讓他一定不要恨!連…”
“侵慌!”阿臆走過來拉我,“夠了!”
夠?怎麼會夠呢!
我要說的還不止這些呢,我要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許南木是怎麼活着的!
我看着阿臆:“你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對不對,知道我和許南木的關係,知道我要找連浮生,可是你一直不說,你把我當白癡一樣戲耍,還說什麼喜歡我,要爲我做一輩子吃的,可是一個轉身你竟是要娶其他的‘女’子,我竟然還傻傻的以爲,你那個時候是真的想要與我在一起,他們說,沈總裁對顧小姐一見傾心,那可真是恭喜你如了願了,沈總裁!”
說完我便不再看着阿臆,而連浮生早已心臟病復發被送了出去,我轉過身,許南木,你看,那個連浮生是不是算遭到了報應,他最好不要醒過來,不然我一定不會就這樣放過他的,你不能恨,我來幫你恨,你不能報仇,我來幫你報,你要放心,你一定要放心。
我的身形開始有些不穩,沈西塵跑過來扶住我:“侵慌!”
我轉頭看着他笑:“沈西塵,我終於……”
“侵慌!”
“侵慌!”
那場雨到底是淋錯了,不然我就能瀟灑的轉身,而非狼狽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