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一處偏僻的院落。
武承連夜帶着小喬返回家裡,終於讓母親雲氏心裡懸着的一顆石頭落了地,欣慰不已。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武承本想去拜訪爺爺武穆,沒料到武穆卻先知先覺,自己從家族深處隱居的小樓之中走了出來。
幾年不見,武穆風采不減當年,頭髮雖然花白,但卻打理的整整齊齊,給人一種嚴肅不苟的感覺。此外,武穆的身材遠不像一般老頭那樣瘦小猥瑣,而是十分威猛高大,甚至超過許多中年壯漢,就連白長老都比他矮了半個頭。
他一踏進小院,強大的氣場便如同浪潮一般,滾滾席捲而來,武承立刻有一種身不由己,要被捲入海浪中,狠狠撕碎的感覺,白長老等人更是瞬間臉色大變。
奇怪的是,雲氏和小喬這樣的普通人,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壓力,只是一臉茫然不解的看着衆人。
嘩啦啦!
武穆未開口先動手,隨手一揮灑,一道大江大河一般的真元洪流便從袖袍之中咆哮而出,如大龍出水,激起浪花朵朵,海嘯一般朝着武承壓了下去。
這般威勢,比起當初李長天的真水大法,不知道猛烈了多少倍,一河席捲過去,任何高手都要暈頭轉向,不堪一擊。
“要試探武承的實力麼?”白長老等人目睹這一幕,沒有大驚小怪,只是以沉着冷靜的姿態保持旁觀。
面對這洶涌的攻勢,武承也不說話,只是淡然一笑,不但不後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
嗡嗡嗡!
隨着他一腳落地,整個小院的地面居然都劇烈晃動,彷彿地震一般,只有武承一人巋然不動。隨即,一抹抹明黃色光芒便從地底涌出,盡數匯聚到他的身體之中,在武承身前自發形成了一堵厚實的光牆。
轟隆隆!
真元洪流撞擊到黃色光牆之上,猶如驚濤拍岸,一波又一波,後浪推前浪,威力足足疊加了九重,但武承始終面帶微笑,如中流砥柱,力挽狂瀾。
“這是……真元三階!”
一旁,白長老一行人面面相覷。對於他們來說,三番五次的目睹武承像吃飯喝水一般瘋狂突破,他們已經被震驚到麻木了。如果是在以前,他們或許還會跳起來,大喊大叫“這不可能,這簡直是開玩笑”,但現在,還是養成習慣,見怪不怪比較好。
“嗯?”
見武承輕而易舉擋住了自己的攻擊,武穆也有些吃驚,眸子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歎之色。畢竟,這一招蘊含了他五成力量,相當於一般真元三階高手的全力一擊。
“既然這樣,讓我看看你的極限在哪裡?”
武穆似乎不願意停手,寬大的袖袍獵獵作響,在空中順勢一攪,一個能夠吞噬一切的巨大水流漩渦便誕生了,猶如傳說中的兇獸饕餮之口,要將武承連人帶骨頭都吞下去。
“這有些過了吧?”見此情景,白長老頓時大驚失色,下意識便要出手解救武承,讓他走出絕境。
然而,武承接下來的一個動作,卻徹徹底底讓白長老當場呆滯。
只見他微笑如常,自然而然地向前邁出一步,似
乎要主動投身到漩渦之中……不過,當武承的腳步悄然落地的時候,以他的靴子爲中心,彷彿一顆石子丟進了湖面,一道金光燦爛的漣漪瞬間擴散開來,一閃而逝。
下一刻,神蹟便出現了。
噗噗噗!
地面之上,突然出現了成百上千個小光點,眨眼生滅,如羣星閃爍,但隨着一聲聲輕微的爆鳴,這些小光點便好像花蕾一般,瞬間綻放開來……
那是一朵朵金色的蓮花,流光溢彩,在虛空之中靜靜旋轉。
小院之中,地涌金蓮。
嘭!
巨大的真元漩渦,在遍地金蓮出現之後,似乎遭受到一股無形的巨大壓力,瞬息之間,便轟然而散。
無數的水霧四處飄蕩,將小院蒙上了一層氤氳的色彩,好像清晨的池塘,迷濛的晨霧還沒有散去,一朵朵金色的蓮花在其中靜靜盛開。
美輪美奐,不似人間。
雲氏和小喬呆住了,白長老等人呆住了,武穆,也呆住了。
“這不可能,這簡直是開玩笑……地涌金蓮,居然是地涌金蓮!如此傳說之中的境界,居然就這樣出現在我面前?”
最終,白長老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驚得跳了起來。
“白長老,你在說什麼,能向我解釋一下嗎?”武承突然問道。
“你不是在逗我吧。”
白長老眼神古怪地盯着武承,顯露出了深深的狐疑。
“不瞞各位,我剛纔只是心有靈犀,似乎感覺到了大地的召喚,便下意識想溝通它的力量……我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景象啊。”
武承有些無奈地說道,讓白長老等人一陣狂翻白眼。人比人氣死人,他們這幫上了年紀的老傢伙本來已經看淡一切,清心寡慾,然而此時卻想一頭撞死算了,免得丟人現眼。
“承兒,你果然沒有讓我這個爺爺失望。”
就在此時,武穆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只見他揮了揮手,小院之中的水汽便如浮雲一般散去,恢復一片清明。
武穆目露精光,一隻大手重重的拍在武承的肩膀上,彷彿要將一種世代傳承的精神和力量注入到他的肩膀裡面,讓武承心中一暖。在這個老人面前,武承看起來好像一個小姑娘,只堪堪達到他的胸口高度而已。
“爺爺,這是怎麼回事?”
“地涌金蓮,是無數真元三階高手夢寐以求的一種境界,傳聞之中,只有那些與大地心靈相通,完全明悟了厚土真意的武者,纔有可能領悟出來。這種境界,最大的意義不在戰鬥,而是一種天才的象徵,是天地對武者的祝福,一萬人中也出不了一個……而且,歷史上,凡是成就了這種境界的武者,最後無不是橫行天下,名震四海之輩,幾乎全部都踏入了無上涅盤之境!”
武穆一番話娓娓道來,解開了武承心中的疑惑。
“原來是這樣。”武承一笑置之,放諸腦後。其實,他昨晚在擊殺了白骨三魔之後,天時地利人和,行走雨中,彈劍長嘯,在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氛圍中突破到真元三階,領悟了地涌金蓮的境界,也實屬正常。
“不驕不躁,沉穩冷靜,很好。”武穆將武承的反應看在眼裡,心中欣慰。
“真是一個小怪物。”白長老等人無奈地對望了幾眼,心中的震驚仍然難以消散。畢竟,如果是一個在真元二階積累了數十年的武者,厚積薄發,在突破的時候大徹大悟,那是水到渠成。可是,他們清清楚楚的記得,武承突破到真元二階,好像……還不足半個月的時間吧?
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在武承的內心最深處,始終思念着一個遠在天邊,幾乎遙不可及的身影。爲了心愛的女人,他必須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狠狠催促自己。
他必須這樣,他沒得選擇。
因爲,這是男人的承諾,這是他對謝未央的承諾。
“承兒,說吧,你有什麼計劃。身爲你的爺爺,我實在欠你太多,但這一次,即使拼了性命,我這把老骨頭也會支持你的,就像……當初支持你父親一樣。”
武穆直奔主題,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爺爺,武家有什麼問題,相信您比我更加清楚。不同的是,您以前是一個人,孤掌難鳴,即使想要整治,也有心無力,顧慮頗多。但這一次,我會幫您,白長老等人也會幫您……武家,是時候進行一次脫胎換骨的清洗了。”
武承緩緩說道,聲音逐漸變得冷冽,話音剛落,便拿出一本小冊子,交到了武穆的手上。
“這是……”
武穆面露疑惑,下意識翻開冊子,一頁一頁看起來。但很快,他的臉色便變得十分難看,在場所有的人,都能感覺到,有一種可怕的憤怒在這個老人臉龐之下醞釀,似乎一頭即將甦醒的雄獅,又好像快要噴發的火山。
“沒錯,這是白骨三魔這幾年賄賂武玄機父子的賬本。他們不但向武玄機供奉靈石,而且還通過武玄機這條線,將擄掠而來的成百上千少女,全部賣到龍淵國去,淪爲有錢人的玩物,豬狗不如的娼妓。自古正邪不兩立,武玄機爲了個人私利與慾望,與白骨三魔混在一起,已經將武家帶到了深淵的邊緣。”武承淡淡說道。
聞言,衆人皆怒。
“好一個武玄機……”
武穆深深嘆了一口氣,突然之間,彷彿蒼老了許多,“沒想到,我武穆英明一世,居然生出了這樣的不肖兒子。看來,我當初真的錯了,不該聽他的花言巧語,不該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爺爺,你不必自責。”
武承冷冷道,“這一次,我要把武玄機一脈連根拔起,寸草不留!兩天之後便是家族族會,一切的恩怨,便在那個時候來一個了斷吧!”
連根拔起,寸草不留!
在場的人,都是渾身一震,感覺到了武承無可動搖的殺意和決心。
當即,衆人便一起商議了種種計策,做到每個人都了熟於心,就連小喬都一臉認真的參與進來,出了不少點子,儼然一個小軍師。
下午,武承又取出身上最後一粒靈魂結晶,將其分爲兩半,細心導入雲氏與小喬的腦海之中,滋補靈魂。她們都是凡人,一人半粒靈魂結晶,已經是能夠承受的極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