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陰陽教第一梯隊的軍士已經進入到了距離越城五百步的距離。
“投石機,準備!”東城城樓上,彭順下令道。
“施先生,王先生。請你們施展方術,幫助我軍能夠壓制城上的投石機,得以接近越城。”遠遠望見守軍即將用投石機遠程給自己這方帶來殺傷,範奎決定先發制人。
他旁邊的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位身着方士長袍,手持拂塵的方士相視一眼,對範奎點了點頭。
兩人揮動拂塵,口中唸唸有詞,開始施展方術。
範奎不敢打擾二人施法,朝身後打了個手勢。立馬又一什的親兵走到兩位方士身邊,圍成一個圓圈,負責保護和警戒。
方士施展方術的確威力巨大,是神洲毫無爭議的遠程霸主。但他們的近戰能力卻遠遠沒有他們方術能力的強大,他們的肉搏能力甚至比起普通人都有所不如。
因此,強大的方士身邊往往有強大的武者相隨,保證他們的安全以及施展方術的時候不會被打斷--方士在施展大型的方術被打斷會引起反噬,嚴重者甚至會當場喪命!
所以,方士在施展方術時,身邊總是保護嚴密,戒備森嚴。
也許是知道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兩位方士不敢大意,以最快的速度施展好了方術。
“疾!隕落之炎!”
“疾!碧海葉刃!”
兩人唸完最後一個音節,拂塵一揮。施展出兩個星辰方術--一個火系方術,一個木系方術。
他們一上來就拿出了絕活兒,這兩個方術也是他們所能掌握的方術中威力最大的。
天空中突然凝結出無數火焰,赤豔豔的彷彿飽飲鮮血,它們浮在空中,越聚越多,最終彷彿長了眼睛似的,朝越城東城的城頭落去。
接着,只見在那處林的一棵足有數人合抱的大樹的葉子全部脫落,浮在半空,化作柄柄綠色的利刃,同樣朝越城東城城頭激射而去。
方士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看到這違反物理常識的一幕,即使相隔甚遠,秦牧也掩飾不住心中的驚訝之情。
之前也見識過楊滄海聚土成臺,他還讚歎方士操控天下元素,如同魔術師一般。
可他沒想到,方術應用到戰爭之中是如此的可怕!
千米之外,舉手投足皆可殺人!
“張大哥,城上就沒什麼準備嗎?”雖然手中捏着發放的長矛,可是秦牧的心卻沒有絲毫的放心。
“不必擔心,只是兩個小小的星辰方術而已。楊先生,徐先生和彭都督怎會沒有準備?”張洛微微一笑“這只是開胃小菜罷了。”
果不其然,東城城頭上也有一位方士輕揮拂塵,一道巨大的藍色屏障就出現在城頭,漫天的火焰和葉刃與之一觸,立馬化爲烏有。
“萬勝!萬勝!”守軍們見己方方士佔了上風,不由得士氣大振。
雖然陰陽教的方術被化解,但是第一波攻城的軍士也趁着雙方方士的第一輪試探,進入到了距離城頭三百步以內。
“強弩,預備!”偏將丁羽下令。
“投石機,放!”彭順喊道。
亂世當空,飛矢如雨。
即使有盾牌遮掩,這一輪齊射,雙方還是各有傷亡。
數輪互射之後,拼着不小的傷亡,陰陽教的第一梯隊終於抵達了城牆,架起了雲梯,正式開始了刺刀拼刺刀的白刃戰。
......
這邊戰況逐漸展開。而在城池的另一端,正在觀戰的秦牧卻很不好受。
他吐了,吐得臉色發白,雙腿打顫,身形一直在打飄!
莫空也好不到哪兒去,也是吐得一塌糊塗!
身爲武者的趙佑符好一些,他沒吐。但也是臉色鐵青,嘴脣更是被咬得滲出了血絲。
不因其他,這是很多人初上戰場的正常反應。
秦牧就看到城上傾瀉下沸騰滾燙,帶有劇毒的鉛汁,城下的陰陽教士兵觸之則骨肉分離,露出陰森森的白骨。
其中還伴隨着無比淒厲的慘叫聲和肉被烤焦的味道。
還有士兵好不容易快要登上城樓,卻被守軍用撓鉤一推,雲梯便從十幾二十米的高空被推倒。上面的士兵自然被摔得**四溢。城池下紅的白的一大片......
城頭上陣亡許多守軍,手中還握着長槍卻只能撲倒在城牆上,死不瞑目......
秦牧之前覺得那個陰陽教殺死意欲逃跑的胖子的屍體已經是最可怖的了。
但他現在覺得那個胖子的屍體分外可愛。
“這就是我們不喜歡戰爭的原因。”張洛走到秦牧身邊,拍着他和莫空的肩膀“雖然這是我們軍人唯一能夠加官進爵的路徑。但是隻有在這時候,你纔會覺得生命是這麼脆弱!”
“但有時候人類需要戰爭,是爲了更長久的和平!”秦牧嘴角仍在抽搐“我會盡力適應的!”
莫空詫異地看了一眼秦牧,若有所思。
“你能這麼想自是最好!”張洛把秦牧的長矛遞給他“戰爭是最鍛鍊人的,它能讓你快速成長起來。不過你這個朋友很不錯啊,比我第一次上戰場時強多了!”
“俺其實也是害怕的!”趙佑符可是個實誠人,實話實說道。
“誰不會害怕?”張洛笑道“把害怕儘量壓在心底,做好心理準備吧!如果我猜的不錯,他們下一個要攻擊的目標就是我們西城了!”
......
“報告象主,丁堂主傳來消息,東城守軍極爲頑強。他已攻上城樓,卻無法迅速佔領!”
“知道了。”範奎身爲陰陽教十二象主,自然不會因此驚慌,迅速做出了判斷“施先生,王先生。麻煩你們,用方術壓制西城的那個方士。爲丁羽部提供支援。”
那個高胖的方士面帶慚色的搖了搖頭:“象主,西城城頭那個方士精通水系方術,隨手就施展出皓月方術‘止水屏障’,抵擋住了我和老王的最強一擊,造詣不俗。在我看來,至少乃下品皓月期的高手,我與老王恐怕不是對手。”
“那恐怕要請羅先生走一遭了。”範奎臉色有些凝重,沒想到越城居然隨隨便便就有一個皓月期的方士。
範奎身後一個黑影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
隨後又命令道:“常周,你率領五千人,攻打西城,爲東城的丁羽部減輕壓力。施先生,王先生,你們這次就爲常周提供支援!“
“是,象主!”施先生和王先生不敢怠慢,拱手道。
......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陰陽賊人正向西城而來,準備攻城。人數大約五千人左右。”西城樓上,張洛指着陰陽教大營分流而出的一支軍隊道。
“終於來了!”秦牧心裡默唸道。
“來了!”趙佑符心情激盪。
“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莫空嘴裡唸唸有詞。
“鉛汁,準備!投石機,準備!弓箭手,準備!”西城樓上,坐鎮西城的焦有德看着蜂擁而來的敵軍,沉聲下令道。
“等會兒我說刺,你們就出槍,既別太快,也別落了下乘。”張洛對着自己伍裡的人和秦牧三人道。
本來張洛是不想要莫空這個秀才身臨第一線的,可莫空在清點完後勤物資後,死活不肯離開第一線。張洛無奈,只得把他留在第一線。
吱吱冒着熱氣的鉛汁忽地倒下城樓,西瓜大的石頭漫天飛舞,伴隨着如蝗雨般的傾天箭矢。宛若死神奏響的死亡三重奏。
終於,有不畏死的軍士架上了雲梯,一個又一個的軍士沿着雲梯,登上了城樓。
這時,適時的,隕落之炎和碧海葉刃再次從天而降,直取在城樓上鑄成第一道防線的張洛,秦牧等人!
“不自量力!”焦有德身後閃出一個身材高大,面帶不屑的年輕方士,一手舞動着手中的拂塵,一手捏碎了一張暗黃色的方符。
方符,硃砂畫符,內有神通!
只見一座數丈高的土牆忽然在空中凝結而成,如同一個巨大的堡壘,將守城的士兵庇護在身後。
隕落之炎和碧海葉刃擊在土牆上,那土牆表面的黃色的光芒一閃,火焰和葉刃便消失無蹤。那土牆非但沒有絲毫損耗,反而又變得高大堅實了一些。
抵擋完對方方術攻擊的土牆仍舊沒有消失。而是從天而降,落在護城河的前方。像一道天塹,阻斷了前方的攻城士兵和後方的攻城士兵。
好一招借力打力!
“土系的皓月方術‘后土天塹’?”施先生和王先生臉色醬紫,面面相覷。
“神洲人才何其多也?”憋了半天,兩人才感嘆道。
......
后土天塹阻斷了攻城軍隊前後方的聯繫,前面首先登城的陰陽教軍士就是甕中之鱉了。
“刺!”張洛大吼。
八支長矛同時刺出!
秦牧奮力將手中的長矛刺出,正好洞穿了一個剛剛張牙舞爪,登上城樓的陰陽教士兵的胸口。
那士兵揮舞彎刀的動作頓時變得遲滯,他倏地睜圓雙眼,死死盯着秦牧,似乎想把這張面龐死死印在腦海中。
我......我殺人了!秦牧呆立着,望着那個士兵仇恨的眼神,手中的槍不自覺地掉在了地上。
又一個攀登上城池的士兵看見秦牧雙眼呆滯,手中的長矛掉在地上。不禁大喜,大吼一聲,手中的彎刀徑直朝秦牧的頭頂削來。
“小子,納命來吧!”
“子嶽!”莫空眼見這一幕,手中長矛卻已刺出,難以收回。
“子嶽!”趙佑符怒吼着,槍尖上一道紅色的光芒暴漲,將眼前的敵人挑落。
秦牧的瞳孔猛然漲大,眼見得彎刀的寒芒離他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