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隸巡撫並當地官員,各自騰出了住處。
四貝勒在皇上跟前,偶爾會來二進院看看四福晉和禾青。怕禾青玩得樂不思蜀,見面的時候,還尤其反覆的提醒禾青,莫要太放肆。
各位朝政的大人跟着皇上,戰戰兢兢的管理河堤,聽聞每日總有被罰被罵的。少不得,還有被皇上怒急攻心,嘴巴一張,生生把一個個七尺男兒罵的痛哭流涕,難看至極。
禾青狠狠的點頭,拍着胸口,認真的應了。
至此,禾青只能偶爾帶着院裡的護院出門,給朝曦和弘昫買些吃的玩的。四福晉見禾青如此,乾脆一同出門,倒是難得的和氣相處了一段日子。
大人們且如此,弘暉少了府裡的拘束,也撒開來跟着鬧了起來。三個孩子整日裡玩得流連忘返,玩得累了,餓了,就讓四福晉指揮幫忙洗漱。禾青借了府裡的廚子和廚房,指指點點,加上自己也動手,弄一桌子佳餚,吃起來格外的香。
等到給太后請安,並有太子妃主張着,這些宮中嬪妃還有王爺阿哥的福晉們,一同遊西湖去。古往今來,西湖美景飽受才子追捧,佳話無數,詩歌無盡。比着秦淮親雅,多少當地的小姐也會放舟遊湖。
禾青看着那些蒙着面紗的小姐,身後總有一撥奴才緊緊跟隨。一側小舟坐了幾個讀書人,迎着寒風卻還是手柄摺扇,口吐詩詞,神情愉悅暢快。文雅之餘,總颯爽吃酒,氣氛朗朗。
“撲哧,這些人不冷啊?”三兒好笑的跟上禾青,在後面說道。
北方大風大雪,樓臺庭院竟是雪雕一般。不若南方到了冬季,翠綠的杉葉隨風搖曳生姿,柳枝垂垂,墜到河面。青色河水,靜靜流淌。風一吹,柳葉輕點河面盪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禾青有些不慣南方沁人的寒風,點點頭,“這南方人真是厲害,這風都入骨了,偏還覺得熱?”
太后回頭見有人落了隊,叫禾青上前去,“你主僕兩人,正說什麼呢?”
禾青笑着解釋了一遍,太后發笑的丫頭,跟着看了過去,“只怕是人醉酒深,給熱着了。”
“那是什麼酒,還能這樣厲害!”禾青眼眸滿是晶亮,她不貪杯,但也不排斥這些,神情躍躍欲試,“若是拿過方子來,以後冷了就吃一杯,那以後就不怕天冷了。”
太后啪啪兩下打了禾青的手,指給了德妃看,“德妃你來,你老四家的醉鬼起了主意,快撿回去!撿回去!”
禾青小心的瞧着盈盈柔笑走來的德妃,來不及驚訝,拉着太后不肯,“哪有這樣亂說的,我是想拿了方子,釀出來再溫一溫,太后吃了熱身子也好啊。”
德妃笑着伸出手,好似拎走的扯着禾青肩頭的衣裳一角,“好,這就撿回去。”
“太后!”禾青忍俊不禁對視了德妃一眼,又回頭無奈的喚一聲。
太后一副頭疼的模樣,讓太子妃攙着走開了。太后一走,德妃把手收了回來,淡淡的叮囑,“這菊花釀酒深,常人吃了都要倒。”
禾青聞言,回頭驚愕的發現,那幾人神情醉醺醺的,似夢非夢。
“主子,德妃娘娘似乎興致不錯。”三兒見德妃腳步不緩,跟着太后的步伐。偷偷的上前,對着禾青的耳邊輕語。
禾青訥訥的點頭,對此倒不覺得什麼。德妃這樣,一是出門興致好,最主要的是,太后在跟前。她也不想又讓太后記着,或者嬪妃笑話。德妃在宮中什麼都好,唯一流言,就是說她對待四貝勒和十四阿哥厚此薄彼。若是待她好點,多少也能挽留一些。
三兒見禾青不以爲然,她也不介意,反正她對德妃的印象也不好。禾青不放心上,也免得到時熱臉貼冷屁股,實在傷人。
西湖不過遊了半日,禾青回來收拾行李,輾轉兩日,羣人跟隨皇上的行程,又車駕駐江寧。也因此,禾青遠遠地見到了江寧織造曹大人。
此人,也算是聞名遐邇了。禾青聽過此人事蹟無數,對於皇上待他的親近和信任,也是無人能及。能與其比之的,興許就是葉赫那拉氏的納蘭性德了。納蘭性德能文善武,原與皇上兄弟相稱,只可惜福氣不夠。
禾青隱約的看了一眼,還有曹老婦人。下面的幾位夫人,分別給嬪妃,福晉們下到住處去。這段日子四福晉等吃着南方的精緻菜餚,時間長了,反而不習慣,念起了京城的吃食。各地的吃食大有不同,連朝曦也有些挑剔起來。禾青無奈捏了粉,鍋裡煎了蔥油餅出來,連弘輝都吃的很過癮。
“哎,難得還有你這樣的手藝。”四福晉手裡拿着蔥油餅,她方纔細細的吃了一口,只覺得蔥香撲鼻,煎餅煎的正好,不老又很有嚼勁。
四福晉說罷又吃了口,禾青笑着送了一杯茶過去,“喝點茶吧,吃這個多了還是要膩的。我這也是往日裡吃着,胡謅亂學的。我方纔去廚房,見裡面有個廚子是北邊人,午膳就讓他做。”
“原來我聽聞你吃的講究,還一日多餐,還和弘暉說你這東院過的未免太過了。”四福晉放下手裡的餅,她往日也很少吃餅,只是嚐個味道,何況拿着手裡髮油,很不舒服。
禾青看着四福晉洗了手,轉頭朝曦捧着一半蔥油餅,滿嘴油光。笑着招了手,叫朝曦走近,擦了嘴,“吃慢點。等會真用膳,又吃不下了。”
四福晉莞爾,低頭問弘暉,“吃得下嗎?”
弘暉赧然的瞧了禾青一眼,低頭看着蔥油餅,狠狠的點頭。進來酸甜苦辣什麼滋味都吃了,一下子吃了簡單的蔥油餅,他反而吃的十分有味。
起鍋的時候,禾青撕了一塊嘗過。見孩子們捧場,十分滿足。
只是夜裡闔府預備着接待皇上,連着她們也不免俗,其中見了當地的各位夫人們。禾青身份在其中並不惹眼,只是讓人依例的敬酒見禮。禾青都是淺淺的抿一口,或是做個樣子就是,倒也沒什麼。
吃到一半,孩子們都被皇上叫了過去。
禾青不明其意,吃了後等回兩個捧着糖袋子的兒女。弘昫悶聲不吭,上前把糖袋子給了禾青,還順道掉在了地上。朝曦喜滋滋的笑,“額吉,老夫人送了我和苦瓜玉佩,還有糖!”
朝曦腰間繫了花雕的圓形玉佩,禾青一眼沒看清,掃了弘昫腰間,點了頭,“苦瓜真乖,老夫人給了你糖,可不能一下子就吃了。”
禾青就怕朝曦捧着糖,開了口就停不住。朝曦聽言,忍痛的把糖給了禾青一半。禾青的手顛了顛,朝曦一臉慼慼,在禾青的手上拿了一半,再把糖袋子都給了禾青。禾青把手上零散的都放進了袋子裡,這纔算滿意的讓兩小洗漱。
弘昫走着路還有些不穩,禾青抱着上了牀,坐在牀邊給朝曦梳了頭,看着兩小蓋着被子躺好並閉上眼,這才起身換了衣裳。
皇上此行南巡,一爲勘閱河工,二爲勸課農時。一路走着已有四個月之多,要事考察完畢後,纔看了當地特色和表演。太后高興的聽了大戲,纔剛歇息下來,又有四福晉在側,禾青不期盼四貝勒能帶她出門。等田側福晉得了空,兩人相約出了門。至於朝曦和弘昫,則跟着那些小阿哥小格格們玩去了。
護衛跟着在身後,禾青讓三兒買了街上的小吃。又買了個新鮮出爐的荷葉雞,“在當地小街買的,還那些美味佳餚還要好。”
田側福晉跟着也買了,路途兩人還買了些繡工精緻的繡帕等物件。滿載而歸,正巧就遇上了四貝勒和四福晉從院裡出來。不曉得二人是去哪裡,四貝勒看了禾青一眼,淡淡的點了頭,便走了。
禾青沒有說話,田側福晉想要安慰,卻見院門上一個小奴才張望着。見了禾青,連忙上前,“不知武側福晉可有見到四貝勒?”
小奴才是院裡跟着禾青端茶送水的,禾青認得,點了頭,“見過了。”
“武側福晉怎麼沒跟四貝勒出去?”小奴才顯得着急,眼眸含着一些喟嘆之色。
田側福晉不免有些奇怪,“跟四貝勒出去?”可是有什麼要事?
小奴才搖頭,她一個小丫鬟,知道不說。只是,“四貝勒在院子裡等了武側福晉許久,四福晉知曉後說您是和田側福晉出門去了,這纔出門說是走走。”
禾青抿脣,思想四貝勒方纔見了她還一臉不渝的神色,不免莞爾好笑。如此,臉色更透着古怪,“行了,我知道了。”
田側福晉卻是曉得禾青的一些脾性,見她這樣,就明白心情愉快,抿嘴沒有再說。只是這個奴才,性子隨意不守規矩,好在非跟着她們的人。
夜裡的時候,四貝勒過來臉色微沉。禾青以爲是白日裡的事,親近的坐在一側解釋,“原想着四貝勒忙着公事且該歇着,見你陪着皇上看戲,我總不好越過四福晉不是。”若是兩個女的一起出門,難免爭風吃醋,心裡不痛快。
四貝勒卻是搖頭,張手攬着禾青,斂眉低語,“宮中來信,章佳氏敬嬪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