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緊閉,沈青上前叩響大門。過了片刻,既聽到門內有人問道:“是何人來訪?”
“是我!”
院門打開,一位老者探頭瞧了出來。一見門前站在一個乞丐模樣的少年,心下一陣不悅,道:“乞討也不看看地方,沈家也是你敢來的?”
沈青聽到老人這番話非但不怒,反而喜從心來,忙道:“嚴伯是我呀,你不認得我了嗎?”
“你是?”
嚴伯眯起雙眼細細打量,看了半響忽的驚訝一聲,道:“哎呀,這不是沈青嗎,真的是你嗎?!”
嚴伯又驚又喜,急忙打開大門也不顧沈青身上穿的髒亂不堪,一把抱住沈青道:“你這孩子五年來音訊全無,我還以爲你真的已經死了!”
“死了倒也不假。”
“啊!你說什麼?”
沈青微微一笑,道:“原先那個沈青已經死了,現在回來的是另外一個沈青。”
嚴伯聽得糊里糊塗,心想:“這孩子穿成這樣定是在外面受了不少苦,說話才這般糊里糊塗,幸好活着回來,想必在家中休息幾日也就好了。”
當下說道:“你這孩子就會胡說,明明好端端的回來了,什麼死了活了,多不吉利!”
沈青也不作解釋,只道:“是,嚴伯教訓的是,是我胡說了。”
“來來來,快隨我一同進屋,你爹孃知道你活着回來,非得樂壞了不可!”
沈青聽到嚴伯提起爹孃,眼中忍不住有一絲淚水打轉,強忍着沒讓其留下來。“我,我爹孃他們過得好嗎?”
嚴伯一怔,隨即轉而露出笑容,道:“好,過得好着呢。”其實嚴伯說話心不由衷,只是覺得沈青剛剛回來,家中的事情還是等以後再說,莫要壞了這份喜悅的心情。
沈青嘆息一聲,道:“我日夜牽掛爹孃,只盼望自己能早日回來見一見爹孃的面。”
嚴伯點頭,道:“是呀,你這一走就是五年,音訊全無,你爹孃對你也是日夜思念,尤其是你娘……”說着話忍不住嘆息一聲,一臉苦澀。
“我娘怎麼了?”沈青繼續追問,嚴伯卻不再說起,只說他二人身體健康沒什麼大事。
沈青隱約覺得不對,但嚴伯不說,自己也不再多問。
走過一處偏房時,沈青停住腳步問道:“嚴伯老糊塗了吧,我爹孃不是就住在這裡麼?”
嚴伯搖了搖頭,繼續朝前走,道:“哎,早就搬了,早就搬了。”
順着小路繼續走,又繞過幾道彎,這纔來到一處草屋附近。此處在沈家乃是供沈家下人洗衣幹活之用的地方,嚴伯將自己帶到這裡,不知想幹什麼。
“嚴伯,這裡不是下人幹活的地方嗎?”
不料嚴伯一指其中一間草屋,道:“到了,你爹孃就住在這裡!”
“什麼!”沈青臉色登時大變,一口怒氣涌上心頭,“沈萬東,你欺人太甚!”
嚴伯急忙阻止,道:“不可亂說,被人聽到了你要受家法處置。”
“那又如何!他沈萬東既然這樣欺負我的爹孃,我沈青與他勢不兩立!”
聽到外面有人大叫,草屋裡麪人推門而出,看到嚴伯站在門外,出門的婦女開口問道:“嚴管家,這是怎麼了在門外大吵大鬧的。”
沈青一見到出門的婦女,立刻兩行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忽然大叫一聲撲倒婦女懷中,道:“娘!我終於見到你了。”
婦女大驚失色,整個人若木雞般站在原地,手中提着的水桶也陡然摔在了地上。“你,你叫我什麼?”
“娘!是我,我是青兒!”
“青兒?!”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婦女忙剝開抱住自己的沈青仔細查看沈青的模樣。這一看之下,婦女激動地差點暈了過去,直喊道:“青兒,真的是你青兒!你終於活着回來了!”
聽到門外騷動,房門又一次被打開,一箇中年男子從屋內走了出來,聽到動靜忍不住問道:“蔡妍,你在外面胡亂說什麼呢。”
婦女喜極而涕,轉身對中年男子,道:“萬南,你快來看看。是青兒,是青兒回來了。”
“啊!”
中年男子先是一怔,立刻辨認出沈青的模樣,即刻扔掉手上的東西來到沈青身邊,雙手緊握沈青肩膀,道:“青兒,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呀!”
沈青淚流不止,五年對父母的相思之情一涌而出,此刻怎還能抑制住自己的心情。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沈青連連磕頭,額頭與地面相撞發出砰砰響聲。“爹孃!兒子不孝,這些年讓您二老跟着擔心了!”
沈青的母親蔡妍見沈青磕的用力,當下心疼起來,雙手一伸急忙將沈青扶起,道:“好,活着回來就好,活着回來就好,讓娘看看這五年你變成什麼樣了。”
沈青離開家時纔不過十二歲,如今五年過去,已經長成了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身體挺拔,眉宇之間露出一股英氣。
“青兒長大了,個子長高了,身子也變壯實了。”
沈青拭去臉上淚水,忽的想起父母居然住在這種地方,問道:“父親怎麼也是沈家嫡系子孫爲何你們二人會住在這裡?”
蔡妍搖了搖頭,不接沈青問話,改口道:“你今日剛回來,快到屋裡休息休息,娘給你做幾個可口的小菜。”
沈青見母親此刻高興,也不願掃興,只得閉口不再詢問,畢竟父母住在這草屋中也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詢問來龍去脈也不急於一時。
沈萬南對一直站在一旁的嚴伯,道:“今日高興嚴管家也一同留下來吃飯吧。”
嚴伯倒是識趣,知道這是人家一家人享樂之時,便告辭道:“不了,府上還有不少事要做,你們許久不見也該好好說說話,有我這個老頭子在多少不方便。”
沈萬南本也是一句客氣話,見嚴伯告辭便不再強留,直將其送到拐彎處。
送人回來,沈萬南面帶喜色,自從沈青離開之後沈萬南臉上難見喜悅,此刻見到沈青心裡面也是說不出的高興。急忙拉着沈青的手將其引入屋內,隨後與蔡妍一起忙着準備飯菜。
二人又是殺雞,又是燉肉,好一陣忙碌,但自始至終臉帶笑容卻也不覺得累。
沈青自己坐在屋內,左右觀看家中之物,木椅木凳,牀上所用被褥也已略顯老舊,甚至都不如沈府下人們所用之物,看模樣這些年父母過的並不好。
一時心疼,沈青忍不住臉上流出淚水。
不一會兒功夫,二人便準備了滿滿一桌子菜餚,皆是沈青愛吃的東西。又取了一壺酒,父子二人各斟上一杯。
席間,蔡妍忍不住問沈青道:“這五年,你在……在那個地方過的怎麼樣?”蔡妍心思縝密,害怕將這些年沈青所在的地方名字說出來引得沈青心情不快,故而只說那個地方。
沈青也明白母親的意思,莞爾一笑,道:“娘也不必忌諱什麼,這些年我在地獄島上過的還好。”
見沈青若無其事的說出地獄島三個字,二人當下鬆了口氣,心下一寬說起話來也就沒有這麼小心翼翼。
沈萬南,道:“真是想不到你居然能活着回來。”說着話拿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說的什麼話,什麼死呀活的!兒子不是好好地在這呢。”
“是,是我失言了。兒子從小就心智堅強,自然能平安無事。不像我這個當父親的性格優柔寡斷,纔會落得今日下場。”說話之時,沈萬南臉上透過一絲悲傷之色。
沈青已經決心今日不再詢問父母之事,便也不開口去問。立刻轉移話題,道:“其餘沈家子弟都回來了嗎?”
沈萬南,道:“我倒還想問你,距離五年之約還有三個月,爲何唯獨你提前回來?”
“嗯,有些要緊的事要辦,所以才提前回來了些日子。”
蔡妍一邊給沈青夾菜,一邊道:“五年之約有什麼了不起,青兒可是這麼多年唯一一個活着從地獄島回來的沈家人,單憑這一點他們沈家哪個孩子能比?”
沈青微微一笑,對母親的誇獎不置可否。
沈青心裡暗自說道:“我還得謝謝這些沈家的少爺,若不是這些人當年耍手段讓我去了地獄島,恐怕今日我沈青也不會有這般本事。”
五年未見,一家人聚在一起有說有笑,倒也過的其樂融融,早就忘了住在這草屋中過着辛苦的日子。
只是每當沈青看到屋內一切,心頭如同針扎一般,好不難受,恨不得立刻發作。只不過爲了父母,沈青需得繼續忍讓,否則絕不能成就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