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日的功夫,沈青回到沈家的消息便在沈家上下傳開。有人說沈青在地獄島學了一身的武藝,此刻已今非昔比。也有人說沈青回家之時衣衫破爛,想來根本沒去過什麼地獄島,只是在外流浪了幾年,眼見五年之約既到,這才厚着臉皮回來。
總之,沈家上下衆說紛紜,流言蜚語此起彼伏。沈青對此也有些耳聞,走在沈家不免常有人在背後對其指指點點。但沈青倒是頗爲大度,對這些流言蜚語一概不放在心上,還時不時的勸解父母不要爲此傷心。
在家一連住了幾日,父母見沈青回家自然是無比高興,將這幾年積攢下來的銀子索性都拿出去花了,換了不少好酒好肉來吃,在家中每日吃飯如同過年一般熱鬧。
雖說沈萬南與家主沈萬東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但在沈家沈萬南卻收入微薄,每月五兩銀子勉強夠夫妻二人吃飯所用,即便五年下來,也並沒有積攢多少銀子。如此揮霍,只幾日功夫便將家裡的積蓄花的近乎見底。
沈青父母因爲沈青平安回來,倒是心裡高興也並不計較花銷,只是沈青瞧着父母爲此操心不免心中有愧。
這一日,見母親蔡妍又要出去買雞買酒,沈青便攔住母親,道:“娘,我已回來數日,家中不必每日殺雞煮酒,只需一些青菜便飯即可。”
蔡妍只覺得這些年有愧於自己的兒子,微微一笑撫摸其面道:“好歹你也是沈家少爺,我去給你買一身見得人的衣服回來,莫要再穿成這樣。”
沈青本覺得不必,穿衣打扮本是外物,沈青從不放在心上,但是看母親如此高興也就沒有阻攔。
中午時分,嚴伯急匆匆的趕來,熱的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道:“不……不好了……你娘他……”
一口氣還未說完,沈青眉心一緊上前抓住嚴伯身子慌忙問道:“嚴伯你快說,我娘怎麼了!”
嚴伯原本正在喘氣,見沈青來問也不等將口中的氣嚥下去,立刻對其說道:“你娘被人打了,現在正躺在門外!”
“啊!”
屋內二人一驚,沈萬南差點將手中的菸袋跌落,而沈青則雙眼一紅差點心疼的流出淚來。身子讓開嚴伯,也不等沈萬南,便獨自一人奪門而出。
一腳出門,身上真靈之氣忽起,腳下如同生有雙翼般朝着府外奔去。待到沈萬南出門之時,沈青早已不見了蹤影。
眨眼之間,沈青已經來到沈府門外。左右環顧,忽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婦女倒在石柱旁邊,上半身依靠着石壁,顯然是被人毆打所傷。
“娘!”
沈青顧不得周圍人的眼神,搶險一步衝到蔡妍身邊,右手一揮,體內真靈之氣緩緩注入蔡妍身體之中。
沈青實力不俗,體內真靈之氣更是渾厚,這一掌輸入不到片刻,蔡妍已經緩緩甦醒過來。
沈青將母親攬入懷中,只覺得心頭一酸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娘,是誰,到底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蔡妍搖了搖頭也不說,生怕兒子會魯莽出手反而又要被歹人毆打一頓。此時沈萬南也已來到門外,見沈青懷抱母親淚水成流,心下大驚還以爲蔡妍受傷極重快要不行了。
但走進之後見蔡妍雙目微睜,氣息均勻,這才頓時放下心來,道:“青兒,還不快將你娘擡回屋裡。”
沈青心裡難受,只顧抱着母親難過,卻忘了現在還在沈家門前,周圍圍滿了看擾鬧的百姓。身子一挺,雙臂用力將母親抱起,腳步平穩的朝家中走去,生怕自己腳下走的不穩讓懷中母親感到身體不適。這一抱外行人看不出什麼端倪,若是什麼武學好手看到了定要稱讚幾句沈青的下盤功夫是何其穩健。
回到家中,蔡妍躺在牀上已經昏昏睡去。沈青站在牀邊正欲替母親蓋上被褥,忽見母親雙手中似乎抓着什麼。
伸手一扯,卻不想蔡妍昏睡之時雙手依然用力抓住手中之物。沈青不敢硬躲,將蔡妍雙手慢慢舒展後纔將手中之物取出。
拿在手中一瞧,沈青臉上立刻又現出幾分蒼白。
“這是……”沈青手中握着的是一件少年公子所穿的新衣,雖說衣服不甚華麗,但樣式卻也是極爲好看。只是被蔡妍一直握在手中弄得有些皺,再加上染了些血漬不免有些破舊。
“娘一定在被打的時候,竭盡全力護住了這件衣服!”沈青這麼想着不免心中又生氣幾分傷心與憤怒。家中沒有多少錢財,母親爲了這件衣服定是花了不少銀子,這纔會被打之時竭盡全力護着衣服,不顧自己的安危。
將衣服緊握在懷中,沈青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母親,臉上忽然一股怒氣生起:“此仇不報,枉爲人子!”
沈青將衣服疊好重新放在蔡妍身邊,轉身奪門而出,出門時正巧遇到父親和嚴伯帶了大夫來瞧病。
沈萬南見沈青也不去照看母親奪門而走,料想沈青必然是出去尋仇。左手一橫想要擋住沈青去路,道:“你要上哪去!”
沈青一撥沈萬南手臂,腳下不停片刻出了房門,邊走邊說:“爹,照顧好娘,我去去便回!”
沈萬南攔不住沈青,心下又擔心蔡妍安慰也就沒去追趕,只對着沈青背影大聲道:“在外小心,千萬不可魯莽!”
說道“魯莽”二字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了沈青蹤影。
出了沈府大門,沈青腳步不停地朝着城北奔去,轉過兩條街,只見一座二層小樓赫然出現在沈青面前,小樓旁高高掛着木牌,上書“紫衣金釵”四個大字。
“就是這裡!”雖然事隔五年,但沈青依然記得這處服飾店。在家中之時,沈青已經細細檢查過蔡妍手中的衣服,料想這種布料的長衣整個清幽城也只有這一家服飾店會售賣。
行至店前,沈青擡也不擡徑直往裡走去。守在門口的兩個僕人見一個衣着襤褸的乞丐想要入內即可出手阻止,大罵道:“哪來的叫花子,紫衣金釵也敢闖!”嘴裡罵着,二人已經同時伸手去按沈青的身體。
“滾開!”
沈青滿臉怒氣,大喝一聲二人竟已飛了出去。旁人還未看清門外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見沈青已經進入屋內,右手一把提起掌櫃的身體。
“快來人吶,給我把這個臭要飯的給我轟出去!”掌櫃的一吆喝,房內即刻竄出四名漢子,四人皆是人高馬大,每人手中持了木棍從屋內衝了出來。
沈青不去理會這四人,雙眼一直對着掌櫃的眼睛瞪得出火,質問其道:“剛剛可有沈家婦人來你這裡買東西?”
那掌櫃的不理,對着四人喊道:“還等什麼,給我把他打出去!”
四人高舉手中木棍,對準沈青頭頂落了下去。即是一個乞丐,四人也不必手下留情,一棍打死說不定掌櫃高興還有賞銀。
沈青冷哼一聲,空出的左手急揮一下抓住左邊打來的兩根木棍,右腳高高一踢接住了右側落下來的兩根木棍。右手提着掌櫃不動,身子猛地一轉崛地而起,四名男子手中的木棍被沈青一招折斷,人跟着也摔倒在地。
嚇!
門外看熱鬧的百姓大吃一驚,誰能猜到這毫不不起眼的小乞丐居然如此厲害,一出手竟將四名大漢一起打倒在地。正當掌櫃嚇得滿頭大汗之時,卻又聽沈青問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可有沈家婦人來此!”
掌櫃已經嚇破了膽,急忙回答,道:“有,有,確實有一個。”
“果真如此!”想來,沈青料想的果然不錯,蔡妍真是到這裡來給自己買的衣服。又繼續追問道:“那我再問你,那婦人是被什麼人打傷?”
掌櫃的連連搖頭,忙道:“不,我不知道,他買完東西就走了。”
“胡說!”沈青勃然大怒,一拳打在掌櫃的身上,這一拳打的掌櫃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差點昏了過去。
沈青繼續,道:“她手中拿有竹籃,可是買的衣物卻未放入竹籃中,想必是剛買完衣服沒多久衣服還來不及放入竹籃中,你怎會不知!”
捱了這一拳,掌櫃的老實了不少,害怕自己說假話被沈青戳穿再挨幾拳會性命難保,慌慌張張道:“少俠,真不是我,不是我們乾的。”此時說話的語氣中已帶着幾分求饒的語氣。
“那是何人,快說!”
“是,是李家公子李賀乾的。”
“李家?哪個李家?”
掌櫃的一咬牙,話說到這裡也沒什麼可隱瞞的,道:“城西李家,只因那沈家婦人出門時不小心衝撞了李公子的馬,這才引來一頓毒打。”
城西李家是清幽城內出了名的惡霸之家,平日裡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只因身後有武學世家爲其撐腰便有恃無恐常常在清幽城內橫行霸道。城內百姓聽到李賀的名號更是像見了瘟神一般都是躲得遠遠地,生怕自己招惹到這個小閻王。
蔡妍高興出門爲兒子買了件新衣服,出門時一時高興未看見路中央停着幾匹高頭大馬,這纔不小心衝撞了李公子的白馬,爲此卻無端惹來一身毒打。
沈青越聽越是氣憤,只不過一點小事母親卻被人打成這樣。當即將掌櫃身體往地上一摔,大聲罵道:“在你門前,你爲何不去阻止!”
掌櫃被摔的哎呦直叫,痛苦中道:“我們小店小本買賣,哪裡敢去招惹他們李家。這事跟我們無關,求求少俠繞了我吧。”
沈青冷哼一聲,又在掌櫃的身上打了兩拳,罵道:“見死不救,這兩拳算是給你的教訓!”
轉身而去,只聽屋內掌櫃不斷髮出哀嚎聲,想是剛剛兩拳已經被打的身上肋骨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