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十二 琴聲

當天晚上,張盈留在了張問的身邊,門外的雨在嘩嘩地下個不停。張問心裡面裝着事,興致不高,草草就完事了,幸好張盈的身子特別敏感,依然在雨聲中達到了頂端。她疲憊地伏在張問的腿上,而張問則靠在牀邊上,輕輕撫摸着她緞子一樣的後背,猶自在心裡想着事。

如此漫不經心的撫摸,讓張盈很享受,在疲憊和幸福中打起了輕輕鼾聲,就像一隻溫順而乖巧的小貓一樣。

輕輕搖曳的燭火、門外的甘霖猶如情人滿足的眼淚,這是一個溫馨的環境,但是張問心裡面盤算的事卻並不溫馨,他在算計皇帝朱由校。他和朱由校曾經是相互信任的君臣關係,但是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如分手的情人,心裡面早已留下無法調養的傷痕。作爲一個臣子,用陰險的心理算計皇上,在儒家道德觀裡,一般人連想都不敢想。但是張問內心裡壓根就不信儒家道德那一套,他不認爲那是真理。在張問看來,沒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幹的,只有能不能做到的問題。

從玄衣衛在後宮的密探報上來的密報中,張問了解了許多信息,他很專心地在腦子裡把這些信息聯繫上,以期找到佈局的方法。比較謹慎和合理的辦法顯然是沒有,張問細細想了許久作出了這樣的判斷,不過冒險的方法應該存在可能。

他想起了最近受皇帝專寵的柳自華,倒是可以從柳自華身上尋找突破。可麻煩的是現在柳自華一直在後宮裡面,不好聯繫。玄衣衛那些收買的那幾個太監、自然不好讓他們做這樣的事,那些太監收了錢,但是根本不知道上邊是誰,如果張問要通過這條線,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了,風險太大。

怎麼才能聯繫上柳自華?張問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餘琴心。上次他建議餘琴心到皇后的身邊教皇后彈琴,可不知餘琴心現在如何了。

“盈兒,盈兒……”張問喚了兩聲伏在自己懷裡的張盈。

“唔……”張盈睡眼惺忪地翻過身來,茫然地看着張問,還沒有睡醒,她伸手摸摸自己飽滿的額頭,又在太陽穴上按了兩下,說道,“我睡着了,相公,你怎麼還沒睡?”

因爲張盈翻過身來,張問便看見了她胸前那對裸•露的嬌小乳•房,還有那平滑的小腹,張盈雖然不豐滿,但是身材很苗條、纖腰楚楚。張問壓住突然竄到心裡的慾望,沉聲道:“餘琴心是不是在皇后的身邊?”

“夜裡涼,相公光着身子坐了多久了?”張盈坐了起來,拉過被子蓋在張問的身上,然後才說道,“嗯,餘琴心常常在妹妹的身邊,不過因爲她不是宮女身份,有時候也要出宮回到王體乾的府上。”

“很好。”張問從容地說道。

張盈看着他:“相公怎麼突然想起餘琴心了?”

張問於是就把心裡的佈置計劃對張盈說了一遍,張盈聽罷愕然道:“相公,這樣太冒險了,餘琴心和柳自華這兩個人能信得過嗎?萬一泄漏出去,被皇上知道了,這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相比玄衣衛收買的太監,她們和我還有些交情,我寧願信她們。”張問笑了笑,“記得我們成親的當晚,盈兒就說想與我隱居山林,廝守在一起;你說江湖之遠,不是廟堂容易查出來的。如果我們失敗了,不正可以無牽無掛地實現盈兒說的這種生活了嗎?”

張盈被張問這種灑脫的語言給撩撥了一下,她擡頭看張問時,只見他那張俊朗的臉上帶着從容的笑意,她心下一動,喃喃說道:“盈兒現在可不這麼想了,相公說得對,廟堂才適合相公,只有這樣,相公纔能有這樣的自信,盈兒可不想看見整日長吁短嘆愁眉苦臉的相公。”

野心、慾望、理想,構成了男人的靈魂;而自信,是男人的魅力。不知反抗、只知哀怨感嘆,那不是深情,那是女人的專利;男人,被逼無情。

……

張問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餘琴心的身上,他派玄月負責,將餘琴心的生活規律、活動範圍都摸清楚了,比如什麼時候進宮,什麼時候回王府。然後他找了個適當的機會,讓玄月給餘琴心遞了一封書信。

那日餘琴心剛剛從紫禁城裡出來。

她必須得時不時回王體乾府上,因爲皇宮不屬於她。女人到了一定年齡,總是渴望有一個歸宿,哪怕那是個狗窩,也是屬於自己能夠停留的狗窩,否則就是一棵無根的浮萍,那種感覺很不好,沒有一絲安全感。

餘琴心琴棋書畫皆通,博覽羣書,而且因爲是女人,不用科舉,不限於四書五經,她的知識面很廣。她是一個明白人,明白自己應該怎麼樣爲自己打算。雖然皇后對餘琴心很好,餘琴心並沒有因此迷失,她明白皇后對她好,是因爲皇后對琴藝產生了興趣、而她正好擅長彈琴罷了。就像宋代的李師師,皇帝多麼喜歡她,結果李師師五十多歲的時候,依然要做歌女維持生存,多麼可悲的先例。

餘琴心想來想去,也只有擁有強大勢力的王體乾對她還算真心,雖然她和王體乾產生了不可彌補的裂紋,王體乾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信任她、爲她作想了,但是她在張問的建議下、主動向王體乾請罪,也爭取到了王體乾的一點諒解。實際上王體乾也是一個寂寞的人,他最終還是留下了餘琴心,他放不開與餘琴心曾經的那種心心相印。王體乾也感覺自己很悲哀,那種與人的心心相印不過是建立在別人另有所圖的手段之上,但是他又放不下……

她很無奈,她不想被人當作玩物、然後被無情地拋棄在野地裡,沒有歸宿,沒有屬於自己的地方。

於是餘琴心依然常常回到王體乾的府上,有時候還能和王體乾說上幾句話。

今天她和往常一樣準備回府的時候,就收到了張問的書信,她在馬車上打開書信一看,上面簡簡單單地寫着兩行字,是張問的筆跡:上次要爲你畫像,卻未成行,不知還能有緣否?

在這一刻,餘琴心砰然心動。雖然只是一句簡單的話,但是張問爲什麼主動來找自己?餘琴心心裡不得不產生許多想法。

餘琴心在張問面前從來沒有表現出過分的熱情,那次在王體乾府上,她還故意打擊了一下張問。不是因爲她不喜歡張問這樣的人,而是因爲她是一個比較實際的人,從客觀上來講她不認爲自己這樣的身份配得上張問的喜歡。

她的心跳急劇,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就像害怕心子會從嗓子眼裡迸出來一般。她有些不敢相信,張問找自己幹什麼?她捂住胸口的那一刻,摸到了自己堅挺的胸部,忍不住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悄悄解開領口,看了一眼那深深的乳•溝。她的乳•房形狀相當好,那一對東西看起來不像棉花那樣軟,卻堅挺、緊緻。她不穿那種肚兜,特意用一塊綾羅摸胸輕輕系在胸口,輕輕這麼一向中間擠壓着,它們就緊緊靠在一起,形成性感的、緊密的深深乳•溝。

而且餘琴心對自己的相貌也相當有自信,大眼睛、小嘴,對稱勻稱的五官,尖尖的下巴,十分水靈秀氣可愛,以前名滿京師絕不是浪得虛名。原本她擁有這樣好的外貌,又懂得風雅,是很有分量的資本纔是,可偏偏出身不好,男人們都抱着玩•弄的心態,把她當成褻玩、調劑、取樂子的物什。待紅顏很快老去,她還能有什麼?

張問是什麼樣的態度?餘琴心有點摸不準。

但是她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如果能讓張問把自己納爲小妾、管他出於什麼樣的心態,餘琴心都心滿意足了。因爲內閣次輔張問有一句話在風月場所流傳很廣:當有一天回憶往事的時候,那些美好回憶裡的人還在身邊,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嗎?

失去了王體乾的心,餘琴心很惶恐,而張問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對象。況且王體乾是太監,缺少一種對美色本能的衝動和理解,他雖然能理解餘琴心的思想,但是無法理解她的身體,這一點餘琴心一直都很失落,不過世間事哪有十全十美的。

張問,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可以滿足餘琴心幾乎所有的需要,而且對女人有責任心。所以餘琴心相當看重這次機會,其實她還是認爲男人好,不是太監可以比擬的……這不是肉•欲,而是男人對美女本能的那種喜愛、男人能看到她的很多好處,而忽略女人的壞處,這種關係讓她感覺很好。

女人其實不是想象的那麼美好,比如餘琴心,她絕對不可能看上一個沒有本事沒有權勢的男人,無論那個男人有多好、對她怎麼掏心掏肺。她的心態很多時候很勢利,上天給了她美麗的容顏,她得充分使用……所以女人癡情有用,男人癡情是傻叉,理想與上進纔是正途。

餘琴心思前想後,她可不是那種單純的小女孩,被人撩撥一下就激動得馬上主動投懷送抱了。她自己心動沒有用,她明白要讓張問心動才行,所以她準備撩撥一下張問。

……

之後的幾天,餘琴心沒有回覆張問的書信,她當是沒有收到一樣,完全沒有音信。

這一點讓張問有點納悶,他其實只是想和餘琴心聯繫上,依靠以往的交情和她保持朋友關係,然後請她幫忙。張問心裡想,老子三番五次幫過她,朋友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夠交情了吧?現在需要她幫忙的時候,連鳥都不鳥老子?

張問有點焦躁了,他尋思着難道是餘琴心和王體乾的關係已經有所改進,她很珍惜現在,所以不願意和自己交往了?

既然餘琴心是這個態度,張問漸漸地也準備放棄這條路子,因爲他其實不太願意利用別人,尤其是女人,既然餘琴心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張問也不太想打攪她,他對女人有一種愛,希望她們好,無論是妻妾還是朋友。

就在張問苦於無法接觸到皇帝的專寵柳自華的時候,玄月報告說餘琴心每次出宮,都要去棋盤街的“如意古董店”。那家古董店就是張問上次和餘琴心見面的地方……

餘琴心爲什麼突然常常去那個地方,是爲了懷念往事,還是一種手段?張問無法準備判斷,他可不是一個糊塗的人,這樣的撩撥手段他直接就看出來了,但是他又不敢斷定,因爲女人會愛,張問是親身體驗過的。

手段?愛?其實張問更願意它是前者,如果只是一種遊戲,張問是願意陪她玩玩的,同時也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讓她幫忙。如果是後者,事情有點麻煩了,張問十分不願意玩•弄女人的感情,但是無論他有多大的權力,也沒有權力阻止一個女人去愛。

不過,情勢所迫,張問再不着手實施計劃,說不定就要被皇帝搶先安排好張問下臺的步驟了……皇帝正在有條不紊地通過司禮監安排朝局。張問也顧不得去想餘琴心是怎麼樣的心態了,既然有希望讓她幫忙,張問決定試一試。

在餘琴心再次出宮去如意古董店的時候,張問着便裝也過去了。他走進古董店的時候,就聽見了後院裡隱隱傳來了清幽的琴聲,極可能就是餘琴心在試琴。

那個富態的掌櫃早已不認識張問了,畢竟張問只來過一次,現在又穿着一身布衣服。店家每天要見無數的客人,哪裡能個個都記得住呢?

掌櫃正在櫃檯後面從容淡定而熟練地敲着算盤算賬,“噼裡啪啦”的聲音很有節奏感,但是在這滿是書畫古董的房間裡,這樣的算盤聲音就顯得有些俗氣了。他沒有管店裡的客人,讓客人們自己觀看,還有一個店夥計也無趣地拿着雞毛撣子在打掃灰塵,這樣的氣氛不僅不顯得冷漠,反而讓人很輕鬆。因爲看古董的人,都不願意太浮躁,如果走進來就被人拉着問“客官要買什麼”,那是多麼心煩的事兒:老子不買看看,難道就不能進來嗎?

張問裝作隨意的樣子在架子面前看了一會那些東西,然後回頭問那個夥計:“有沒有好點的古琴?”

那夥計打量了一下張問,只見張問穿着樸素的灰布長袍,但是相貌俊朗,身上非常乾淨,指甲無泥,有種自信的氣質。夥計頓時定位張問是一個有購買潛力的客人,看人當然不能只看身上穿沒穿綢,特別是逛這種古董店的客人。

“您稍後。”夥計回頭對掌櫃說道,“何老,這位客人想看琴。”

何掌櫃停下手指的動作,又把右手的毛筆放到硯臺上,從櫃檯後邊繞了出來,對張問揖道:“您要什麼樣的琴?”

張問做出側耳靜聽的樣子,然後說道:“這琴聲……”

何掌櫃豎起大拇指道:“客官好見識!”

張問心道:老子根本就不懂音律。

何掌櫃的繼續說道:“她不是咱們店的人,您知道,咱們又不是專門的樂器店,不可能專門請一個琴師試琴。那位客人老夫也不認識,咱們也不便打聽客人太多的事兒,只是她曾在本店購了一把古琴,後來偶爾也來試咱們新進的古琴。有些懂行的客人聽到琴聲,就想買下,琴的好壞聽音便知嘛!倒是幫咱們做成了好幾樁生意呢,呵呵……您要是有興趣,待她彈完,老夫去把那把琴取來讓您看看?”

張問道:“能不能帶我去見見這位客人,她既然是內行,我想請她幫我試琴。”

何掌櫃的犯難道:“這個……恐怕不行,畢竟人家也是客人,哪裡有勞煩客人之理?”

“無妨,喜好音律者多願意結交知音之人,您去說說,說不定她就願意見我了。如果不願意,也就作罷,並不勉強。”

何掌櫃的見張問有理有節,便點點頭道:“那行,我叫人去幫您說說。”他說罷就叫那個夥計去報信。

“等等。”張問喚住那個夥計,走到櫃檯前面拿起硯臺上的毛筆,叫夥計伸出手來,在他的手心上寫了一個琴字,然後說道:“你把這個字拿給她看。”

夥計應命而去,過了一陣,夥計返回,說道:“客人請您入內一見。”

張問看着何掌櫃笑道:“如何,我沒說錯吧?”

何掌櫃的乾笑道:“奇怪啊,上次有人想見她,不是被拒絕了嗎?”

張問道:“給您說了,知音難求嘛。”

“您請。”何掌櫃的客氣地請張問入內,一點都不嫌麻煩。這是一家古董店,賣的琴不是新琴,而是有年頭有來頭的古琴,價格不菲,一筆生意就是大筆銀子,哪裡有嫌麻煩的道理。

張問在夥計的帶引下,從偏門走進後院,沒有了房屋的阻隔,琴聲越來越清楚了。

段三二 證詞段三二 證詞段十四 偏西段四 石板段十三 劉鋌段二三 看茶段三三 琴聲段五六 大定段十二 烽火段六二 錦州段六十 寶璽段九 準備段二五 民變段四三 火索段三二 小心段二 平衡段三二 腐敗段十四 叱詫段八七 箱子段二七 棋館段九 依他段十一 閹黨段八十 小爐段六肆 兵戈段十二 後孃段六十 寶璽段七六 萬馬段二二 左安段六 白衫段三 玉瑕段五三 招安段二十 買賣段三八 功亭段六 籠鳥段三 尋死段二一 千金段一 廷杖段八五 濁酒段二三 關心段四 倒魏段五五 強迫段六|四 活糧段三二 腐敗段五八 遼西段一 煙花段四二 玉石段四六 神教段五 上虞段三七 權力段二十 杭州段八八 一席段四十 血泊段八十 小爐段二七 御苑段四一 密檔段十五 叢林段二四 奸案段四 天命段十 鐵鏈段三三 時機段一 血祭段二七 紅丸段一 煙花段五四 聯姻段十八 名妓段七 畫具段三七 薰香段三三 告老段十七 蕙娘段四十 信王段三四 遼東段二八 禁城段三四 笑聲段六一 棋牌段一 公侯段五六 大定段六 內宅段二四 官廳段五十 血雨段三六 活着段二三 督戰段四五 倒忙段十六 報仇段六十 寶璽段六八 皇宮段五 桑槐段四六 南下段七 客人段三三 時機段十三 山水段二九 公子段四十 血泊段六|四 活糧段四 回京段二十 碧瑤段十二 良人段二五 太后段二二 世子段十三 便宜段八三 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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