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電閃的光罩中,一隻紅色的狐狸正弓身往林謙胸口竄去。姚無咎頓時睚眥欲裂,他怒聲吼道:“畜生!”身子極速衝過去。
然而,他離林謙實在太遠了,還沒接近光罩,狐狸的爪子就將林謙的胸口撕開了,血立刻狂涌而出,露出一顆小巧玲瓏的心臟,七色光芒不停閃耀。
衆人都反映過來,但他們都不敢直接攻擊,那樣會傷到林謙。但是下一刻卻讓他們一同呆住了,那隻狐狸並沒有去咬林謙的心臟,而是轉身就逃。
“想逃麼?晚了!”清冷的聲音突然傳入衆人耳中。
狐狸眼珠轉動,往周圍看了幾眼,發現自己似乎陷入絕境了。它也不跑了,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那人微微一笑,道:“無咎,好久不見。”
姚無咎舒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說道:“失算啊,呵呵,大意了。”又笑道:“瘋子,你還是這樣鬼鬼祟祟的神出鬼沒啊。”
那人穿着一襲黑衣,長髮束着貼在背後,四四方方的臉,面相古樸,嘴邊貼着兩撮八字鬍,手中握着一顆黑色的玄珠,他笑罵道:“你這傢伙,嘴皮子不也還是這樣一如從前的犀利麼。”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大笑。
顧恆幾人同時上前施禮道:“弟子見過墨豐師叔祖。”
墨豐點點頭,道:“呵呵,不錯,小傢伙進步不少啊。”看了一眼姬山,說道:“嘿嘿,山雞,你剛跟女人打過架麼?”
姬山翻翻白眼,道:“對啊,老子寧願跟女人打,也不會跟你這個瘋子打。”他胸前的衣服碎成一塊塊布條,胸口還留着幾道爪印,他卻一點都不在意。
墨豐給他噎住了,乾笑一聲,道:“算了,不跟你計較,呃......這個小東西怎麼辦?”指着地上的狐狸對姚無咎問道。
姚無咎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他淡淡的說道:“我前陣子去了一趟彖星閣,而且,一把火燒了他們的觀星臺。”他的話有點牛頭不對馬嘴。
墨豐這時也平靜下來,他的語氣跟姚無咎一般無二,道:“只燒了觀星臺麼?應該全燒了纔對。”
姬山聽得有點迷糊了,他問道:“老六,你們在打什麼啞謎,老子都被你們搞糊塗了。”
姚無咎說道:“你不會自己看麼?”
不只姬山,顧恆等人也好奇的朝那隻狐狸看去,姬山恍然大悟道:“玄印......不對......是魂牽,是馭獸門那幫雜碎!”
墨豐嘆道:“已經走了,壯士斷腕......此人必是心狠手辣之輩,可惜了這隻八尾玄狐。”地上的紅毛狐狸不知何時已經沒有一點生機了,眼睛瞪大,露出一股強烈的怨氣。
姚無咎點點頭,道:“他既然敢來惹我,就得做好不死不休的準備,嘿嘿,這一界能馴服玄狐的人......瘋子,看來我們沉寂得太久了呢。”
墨豐淡淡的說道:“如今有這麼一句話,‘無極道尊落黃泉,彖星從此不測天。宗門山天皆隱匿,逍遙聖域凌道衍。’”
姚無咎問道:“哦?前三句倒是懂了,逍遙聖域......是什麼玩意兒?”
顧恆解釋道:“師叔祖,自從蕭成師祖殞命以後,宗門山天的高手都隱匿無蹤,沒有高手坐鎮,各門各派都......都......”姚無咎掃了他一眼,道:“都做了縮頭烏龜是吧,你繼續說。”
顧恆接着說道:“唉,這也是不得已,沒有出色的弟子接班,爭又爭不過別人,只得出此下策了。逍遙聖域......分別是流雲星的逍遙居,勃壘星的聖堂,沙彌星的七曜冥域,正好佔據衍界的西,南,北三個方位,如今大勢已成,把宗門山天壓得死死的,唉……連我們崑崙天闕也快青黃不接了。”他說完,很無奈的搖搖頭,心裡暗暗不滿。
姚無咎神色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墨豐突然道:“你們看,他要塑體了。”
衆人收起心思,朝林謙看去,只見他胸前的光芒正在慢慢收斂,流出來的血液隨着光芒全都縮了回去,傷口也在緩緩的癒合。不一會兒,光芒消散,伴隨着炒豆子般的噼叭聲,林謙的身體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起來。
姚無咎手指對着林謙輕點一下,一副紫色的圖案從他眉間飛出來,那是他之前種在林謙體內的禁制,接着說道:“青黃不接?現在不會說青黃不接了吧,小傢伙以後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帶不好可就別怨我老人家了啊。”他的話說得大義凜然,渾然沒有一點做師傅的覺悟。
顧恆心裡雖然腹誹不已,卻非常開心的說道:“師叔祖放心,弟子會盡心幫助小師叔的。”在清楚林謙有七竅玲瓏心以後,他就知道崑崙天闕的崛起指日可待了。
墨豐笑道:“你這傢伙,還是這般懶散啊。嘿嘿,七竅玲瓏心......大哥只用了兩百年就得證大道,可惜他隱竅只通了泯睿,不然......唉......不說了。無咎,你是在哪裡找到的這個小傢伙啊?”
姚無咎道:“找?呵呵,運氣好而已。”他把當時遇到林謙的情況跟衆人一說,墨豐嘆道:“功德氣數也不完全是無稽之談啊!”頓了一下,又說道:“我們陰陽宗也出了一個小妖孽呢,明竅全通,哈哈哈,還是老子教得好啊,那小妖孽如今不過二十,就臻至靈曦境了。”他說完,得意的大笑起來。
顧恆說道:“您老人家是說方楚吧,那小傢伙讓我汗顏啊,唉,白活了幾百年。”
姚無咎一直看着躺在地上的林謙,他心裡暗暗嘆息,這幾個後輩若不是因爲當年那件事影響了心境,只怕早已經走出現在的境界了,心有執念是很難突破到逍遙境的。
“小傢伙要醒過來了,呵呵。”姚無咎笑眯眯的說道。
林謙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看到了自己出生那一刻父母親的喜悅,看到了父母帶着自己四處求醫時的焦急,看到了父母將自己遺棄在孤兒院時的無奈,看到老院長照料自己時的慈祥,看到孤兒院那些同伴兒欺負自己時的嘲笑,看到小婷婷維護自己時的關心,看到從小學到高中周圍同學流露出的鄙夷,看到落水後同學眼中的淚水,看到離開地球后老院長與小婷婷的不捨......有好的有不好的,當他明白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他以前只是一個傻子,什麼都不懂的傻子,而現在,他有了新生命,新生活,放下從前,重新開始,這是所有關心他的人對他的希望,也是自己的希望。眼睛微閉的林謙,醒來的那一刻,淚流滿面。
林謙睜開眼,迷茫的看着圍在一起的衆人,這纔想起發生了什麼事,連忙爬起來,雙膝重重的跪在地上,朝姚無咎磕了三個響頭,哽咽道:“林謙拜見師尊,師尊的再造之恩林謙永世難報。”又對着顧恆幾人說道:“多謝......呃......幾位大哥悉心幫助,請受林謙一拜。”說完,又要彎身磕頭。
顧恆急忙托住他,說道:“哎......小師叔不可如此,呵呵,叫我顧恆就行了。”他可不敢讓林謙對他磕頭,崑崙天闕的立派祖師是從古中國過來的,對輩分的講究非常嚴格。
林謙拜不下去,只好起身給顧恆鞠了一躬。
姚無咎走到他身旁,抓起他的右手,突然眉頭一緊,喃喃說道:“怎麼會這樣......這......”
姬山問道:“老六,有什麼不對嗎?”
墨豐往兩人身邊移過來一步,一把抓起林謙左手,他眉頭皺起又放鬆下來,搖頭道:“這......呵呵......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小傢伙有難了。”
姚無咎鬆了一口氣,道:“呵呵......雖然開始會難一點,但是以後......誰知道呢,呵呵。”揚手拋給林謙一套紫色的袍子,一雙長筒軟皮靴,笑道:“小傢伙,先換上衣服吧。”
林謙這才感覺渾身涼颼颼的,低頭一看,原本合身的衣服緊禁的箍在身上,手腳都露出了半截,這時他明白了,自己一定是長高了,但對這種變化,他也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穿上姚無咎遞給他的衣服,林謙伸手扭腰活動了一下身子,噼叭的聲音如炒豆子一樣響起來,他感覺舒服極了,渾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力量。
澤晉擡手幻出一面冰鏡,笑嘻嘻的說道:“小師叔,你現在這副樣子不知道要迷死多少深閨少女呢。”
林謙往鏡子裡一看,頓時呆住了,他不敢相信鏡子裡的人是自己。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但有棱有角的讓他看起來陽剛之氣十足。一頭烏黑茂密的長髮垂在雙肩上,劍眉下的眼睛裡閃動着一種琉璃般的光芒。寬肩細腰,胸前的肌肉微微隆起,原本只有一米八的身高如今竄到了將近兩米。
愣神間聽見姚無咎說道:“呵呵,小傢伙,有問題回去再說吧,以後你都會明白的。”
又朝寧翰說道:“寧翰,羽徽寶鑑現在不能還給你了,呵呵,我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嗯......以後,你再找小傢伙要吧。”
林謙有些不明白姚無咎的話,但他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連姚無咎都沒有辦法解決,他也愛莫能助。
寧翰卻搖頭,他說道:“羽徽寶鑑......我拿着也用不了,就當弟子孝敬小師叔吧。”
姚無咎點點頭,道:“那就這樣吧,呵呵,總算成功了,我們先回去。”說罷,帶着林謙一馬當先往山谷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