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謙在玄術炸開的那一剎那就飛身後退,自知不可能逃過秦武的攻擊,索性拼一把,見識見識傳說中的無魂淵,也不枉修行一場。身體剛掠到深淵上面,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從腳下傳來,林謙拼命的抵抗,將玄氣盡數往赤焰翡翠中運,只是他不這樣做還好,他越是抵抗,下面的引力越大,他掉落的速度越快。更加恐怖的是,他的玄胎如同一個泄氣的皮球,玄氣不受控制的流失。
林謙絕望的發現,即便下面沒有什麼厲害的東西,摔都能把他摔死。一時間無數思緒襲上心頭,最終輕輕一嘆:“罷了,好歹也見識過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也沒白來這世上走一遭。”閉上眼睛,任由風聲在耳邊呼嘯,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林謙感到非常詫異,暗道:“怎麼這麼久還沒到底啊?”
林謙睜開眼睛朝四周看去,卻是什麼都看不見,周圍一片漆黑,他只知道自己還在深淵裡,也不曉得要多久才能到底。林謙終於忍受不了這種等待死亡的感覺了,他大聲吼叫道:“哇呀......這是什麼鬼地方?我......有人嗎?要死啦,救......命......啊!”林謙一邊胡言亂語,隨手拿出一顆大大的夜明珠,這還是他從顧恆房裡順手兜來的,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林謙還沒來得及大量周圍的情況,就覺得渾身一輕,彷彿變成一片羽毛,輕飄飄的落下去,他剛感到奇怪,雙腳就踩在地上了。林謙舉起夜明珠四處照射,發現這是一條狹長的通道,大概四五米寬,蜿蜒曲折不知通向哪裡。
他往前面走了幾步,突然聽到腳下咔嚓一聲響起,林謙奇怪的彎下腰,藉着夜明珠朦朦的光芒,一個慘白的骷髏頭呈現在他眼中。
“媽呀......鬼啊!”林謙嚇得大叫起來,手上的夜明珠沒抓穩摔在地上,他驚恐的向四周掃了一眼,發現地上到處都是白骨,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玄珠零零落落的散佈在裡面,很明顯能看出來,這些玄珠都是地上這些白骨生前所有。林謙漸漸的平靜下來,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多久,百年之後也會成爲白骨一堆,倒也沒什麼好怕的。想通這些,他順着路慢慢的向前摸索前行。
林謙彎腰將夜明珠撿起來,順手拿起一顆玄珠在手裡把玩,這才繼續往前走。
爬下一個斜坡,一路走過林謙驚訝的發現,這裡已經沒有骸骨了,但是多了一股陰冷的寒意。他由於失去了玄氣護體,有些經受不住這種寒冷,一連掏出幾件大袍子裹在身上才堪堪擋住寒意。
轉過兩個彎道,遠遠的看到前面有一點白色的微光,林謙心中驚喜交加,快速的靠了過去。
陰風颼颼的刮響,寒意更盛了。
林謙心裡非常緊張,前面是什麼東西他並不清楚,又搞不清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是天然形成的,還是人工建造的。他不放心又套了一件袍子在身上,這是一件道器,關鍵時候能夠救命。
一步一步的靠近,林謙發現這時已經到了通道的盡頭,伸手將夜明珠照在前面,一隻猙獰可怖的怪獸張開巨嘴停在那裡,林謙心中一突,嚇得連退三步,卻不見那隻怪獸有任何動靜。他上前一看,這才發現只是一座雕像,那怪獸的嘴巴是一張大門。林謙拍拍胸脯,心有餘悸道:“乖乖,這是誰弄個這麼恐怖的雕像在這啊,嚇死我了。”
從怪獸的嘴中穿過,裡面是一個大大的廳房,牆壁上鑲嵌了許多發光的東西,讓人很清楚的看清了廳裡的情況。林謙往裡面走了幾步,卻聽到後面“嘎巴嘎巴”的聲音響起,回頭看去,只見那怪獸的大嘴慢慢的合起來,他心裡發毛,這個地方實在太詭異了。
大廳裡空蕩蕩的,只有兩座形制古怪的雕像擺在正前方,分左右而立靠在牆邊,林謙走到近處才發現,那是兩個騎着異獸的人,渾身包裹在一件古樸的黑色盔甲中,臉上被一片薄薄的面具覆蓋,只露出幽黑的眼睛,手上握着一把鉞牙戟,顯得非常威猛。林謙伸手去觸摸雕像,然而,手還只放到半空中,就聽到大廳中響起一個急促的聲音:“不要!小兄弟千萬不要去碰那個雕像!”
林謙嚇得手一抖,立刻縮回來,他沒想到這兒還會有人說話,轉過身四處張望,發現聲音的來源竟是浮在空中的一個虛影,只見他緩緩的飄下來,直到林謙身前一米處。
那是一個老年人的形象,頭髮用簪子箍起來,很清晰的看到額前褶皺的皺紋,眉毛雪白而整齊,一雙眼睛透着滄桑和智慧。雙手負在背後,微笑着望着林謙。
林謙見這種禁地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心裡暗自戒備,他抱拳問道:“請問老人家高姓大名?”
那人只是望着他,突然大聲笑道:“好!好!好!”
林謙警惕的盯着那人,覺得他有點神經病,問他名字卻大聲說好,真是奇怪。
那人微微一笑,問道:“小兄弟是否在想老夫瘋癲了?”見林謙不語,他不停的搓着手,說道:“小兄弟作如此只想也是正常,呵呵,小兄弟見諒,是老夫失態啦。不過,老夫實在是太高興了,在此等候小兄弟千年之久,終於讓我等到小兄弟了。”
林謙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着那人,等了他千年?千年之前他還沒出生呢,這老頭真的是個瘋子啊。想到此處,林謙不由得有些失望,聽到聲音的那一刻他還以爲會有機會出去,沒想到這人是個神經病。
那人失聲一笑,道:“小兄弟還在懷疑嗎?呵呵,倒是老夫唐突了,小兄弟應該身具七竅玲瓏心吧?”
林謙詫異道:“你怎麼知道?呃......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笑道:“哈哈,小兄弟不必緊張,老夫並無惡意,要不是老夫將無量冥淵大陣停下,小兄弟怎能到得此地。況且,這兩個雕像可不是尋常之物,可亂碰不得,此乃玄幽摩將的化身,一旦有人碰觸到,玄幽摩將便會甦醒過來,呵呵,即便小兄弟一身修爲還在也是死路一條。”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嘆了一口氣又道:“老夫當年誤入此地,若不是有奇寶護主,老夫早就與那白骨作伴去了。唉,如今只留得着遊魂散魄。”
林謙滿是疑問道:“那你是如何知道我會到這裡來?”
那人說道:“呵呵,小兄弟,老夫生前是彖星閣弟子,會得一點推算之術,自老夫落難後便經常推算,自始至終都是預測到小兄弟會到此一行。”
林謙失聲道:“彖星閣!測命者!”彖星閣是衍界最特殊的一個門派,精通推算預測之術,傳言能夠預測一個人的命運,有測命者之稱。
那人苦笑道:“測命者......呵呵,命途難測啊。天道有恆,人心無常,老夫就是因爲預測了自己的命運才遭此一劫。若要說預測,何人能與小兄弟並肩啊,七竅玲瓏......三隱若開,能知古始,天地人之道皆在心中,無所不知,無所不通。老夫這等推算之術只是小道,小兄弟纔是大道天成啊。”
林謙聽的真有點糊塗,這老頭的話晦澀難懂,他完全沒明白他的意思。那人笑道:“呵呵,是老夫糊塗了,日後小兄弟進入逍遙自然能明白老夫的意思。”
林謙無奈的看着他,心道:“這不都是廢話嗎?”
那人不急不慢的說道:“小兄弟,這些年來老夫給你預測了很多次,直到看見你本人我才推算出一點內容。你前些年遭了一劫,但是苦有苦因,樂有樂果,那場小劫使你龍歸大海,得到了重生的機會,但終究是依靠了外物,雖然躲過去了,卻也因此引來了更大的劫難。”
他頓了一下,嚴肅的說道:“小兄弟,如果將來真的有因果相報,必定是場大劫,不僅你會陷入劫中,你身邊的人也會受到殃及。小兄弟,不管你信不信老夫,這場劫難都會發生,也許是大劫,甚至有可能是天命劫,不論是那種劫難,你一定只能依靠自己去化解,否則......”那人搖搖頭,又溫聲道:“不過小兄弟也無需太過擔憂,近百年之內自會無憂,百年之後若是入劫,無法可想之時可去衍界東方之海,自會有劫中人等候。”
林謙聽了滿臉苦笑,別說百年之後的事,他如今被困在這裡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還不知道有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那人看出林謙的疑慮,他微笑道:“小兄弟,不必擔心,老夫自然有辦法讓你出得這玄幽之門。”
“真的啊!”林謙眼中亮光一閃,興奮的跳起來大叫道:“哈哈,太好了,真是謝謝你!”旋即又平靜下來,說道:“小子姓林,叫林謙,請問前輩尊號?”
那人低着頭,似乎在回憶什麼,“老夫如今只是一孤魂野鬼,名字是什麼已不再重要,你便叫我無悔吧!”
“無悔,無悔。”在心裡輕念兩遍,林謙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不爲過去所做的事感到後悔,這人一定有什麼不能說的苦衷。“無悔前輩,這裡......呃,這個玄幽之門到底是什麼地方?是誰建造的?”
無悔搖搖頭說道:“玄幽之門是連通玄幽境的通道,小兄弟,你還沒達到那個境界,知道這些對你並無意義。呵呵,如果你對此地有興趣,等你踏出最後一步了再來此處吧,那時就沒有問題了。”
林謙大感頭疼,一遇到問題就說他境界不足,他問道:“無悔前輩,你爲什麼不從這裡出去?”
無悔說道:“我如今只是一個遊魂,一旦走出這玄幽之門便會魂飛魄散,而且,在這裡呆久了,也習慣了。”
林謙默然,無悔的話雖然平靜,但林謙分明能感到他的悲傷,讓人心酸。“不知小子有什麼能幫到前輩的?如果有,前輩儘管吩咐,小子一定盡力!”無悔停下無量冥淵大陣救了他一命,而且又送他出去,這種情分,如果不能報答他是不會心安的。
無悔沉思了片刻,說道:“小兄弟,老夫如今了無牽掛,只是放不下彖星閣的弟子,你日後若是遇到彖星閣弟子有難,還請扶持一把。”
林謙重重的點頭,無論如何他也會辦到的。
突然間,大廳裡忽明忽暗的閃爍起來,無悔失聲道:“糟了,小兄弟,快,拿着那個,只要飛到最上面就能出去。”指着雕像旁邊一個黑色的圓環,示意林謙去撿起。
林謙急忙走過去拾起圓環,體內徒然變暖,他已經能感應到玄氣的存在了。林謙興奮的張手一招,赤焰翡翠快速現出來,他覺得自己似乎碰到了什麼,側頭一看,竟然是碰到了雕像。
無悔大聲喊道:“小兄弟快走!”
林謙想也不想,踏上赤焰翡翠便往天上飛去。
“咔嚓!咔嚓!”
玄幽摩將甦醒了,但林謙已經越過大廳一半,速度還在增加。
無悔在下面喊道:“小兄弟,切記,百年之後,東方之海!”林謙鼻子一堵,幾乎要落下淚來。
“吼!”
一聲巨大的咆哮響起,玄幽摩將握着鉞牙戟直衝林謙,卻是看到幽光閃現,林謙瞬間失去蹤影,怒火沖天的玄幽摩將仰天巨吼。
第一章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