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到張叔叔的工地去工作!母親在我病痊癒後也去了父親的工地!
我現在已經16歲了,妹妹弟弟也都12、11歲。已經不需要我的照顧了,今年家裡沒有養豬,所以平常放學後還是比較清閒的。
暑假後我在家裡待着實在是百般無聊,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也閒不住,天天去找大頭澤玩,可是村裡也沒什麼好玩的。
我早已不去逮魚摸蝦了,那是弟弟他們玩的東西,我除了看電視追劇外,啥也做不了。那段時間什麼倚天屠龍記、雪山飛狐、一播放就是一整天,我沒啥事幹,就看電視,在家無聊的要死!
菲菲給我來信說她家搬到了合肥,現在她放了假,想來找我玩,可是她媽媽給她報了小提琴課程,整個暑假都在學習!我回信告訴她好好學習,將來當個音樂家。對於前段時間我鬼門關走一圈的事絕口不提。省的她瞎擔心!
張夢欣這段時間我一直沒有聯繫上,也不好意思直接去她家裡找她玩!畢竟還都太小,說喜歡,別人也會說你早戀,對她影響也不是太好!關鍵還是太害羞了!
期間來了幾個小表弟表妹,特別崇拜我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標本和一些瓶瓶罐罐,一個個都漏出崇拜的小眼神!我告訴他們只要我鎖着的哪個抽屜不要打開外,其它東西完好就放回原處。那裡面可是有我的日記和一本語文課本,還有我騙來的紅手鍊!
給父親打電話說想去工地看看,父親同意了,我帶着幾件換洗的衣服,帶着幾十塊錢去了菜家崗!
轉了三趟車,纔來到了菜家崗!父親在和母親不住在工地,在芳草園租了一個小平房,我過去後,想去工地幹幾天活,掙點零花錢花花!
那個時候淮南的街頭巷子裡已經開起了小網吧!我也玩不好電腦,每次都是跑到人家玩遊戲的後面看!那時候看人家玩哪個泡泡糖,裡面小人跑來跑去炸泡泡,覺得很好玩!就開了一臺機子玩了兩小時!
玩這個要花錢,可是兜裡沒錢啊,關鍵!又不好意思問父母要錢,所以我決定我要在這裡工地打工掙錢,上網玩遊戲!媽媽勸我身體不好過兩天回家,我被網吧的遊戲迷住了,堅決不回家,要在工地上幹活!父親,母親還感動了許久!
問父親要了一個安全帽,穿着破舊的衣服,上了工地。我只能做一個小工,跟着幾個大工後面搬磚、搬水泥、推小車拉沙子!
第一天下來我就累的腰痠背痛,但是六點下工後,還是非常興奮地跑到了旁邊網吧,玩了一個小時的泡泡糖!晚上我抱着席子在工地樓頂睡的覺,在工地幹活的工人夏天都是睡樓頂的,風大,還沒有蚊子!
接下來的日子我就一直在工地幹活,每天父親給我20塊錢一個工,我玩遊戲的錢是有了,有時候還非常闊綽的衝個10塊錢點卡買道具!
說實話,我們做爲農民工在城裡打工確實不容易的,活即髒又累,特別是在扛水泥的時候。
“農民工”是一個帶有歧視性的自相矛盾的稱謂,但深刻反映了我們的“邊緣人”狀態。
在工地幹活期間,發生了一件事,讓我感覺到徹底感悟到農民工的不公和無奈!
在一天天氣陰沉沉的,下起了小雨,爲了趕進度,我們要搶着打地樁,在一次打地樁的過程中,隔壁村建築隊的老王駕駛着翻斗車進行填充水泥,來來回回的過程中路因爲路面溼滑,地基發生坍塌,他連人帶車直接翻到深坑內。擠壓在翻斗車料斗下!
我和十幾個工友立即跳下坑裡,把人硬是拽了出來!送到醫院,可是已經無力迴天!
死了人,工地停工了兩天,最後工地老闆陪了家屬6萬塊錢這事私了了!
我突然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着不公和巨大的歧視!
我們農民工資偏低,被拖欠現象嚴重;勞動時間又長,安全條件差;缺乏社會保障,職業病和工傷事故多。培訓就業、子女上學、生活居住等方面得不到有效切實的保障。
我們處於中國大陸社會的底層。我們乾的是城裡人不願乾的最苦最累最髒最險的工作,工作時間最長,獲得報酬最低。
現在的時代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時代,也是一個現實的時代,就因爲如此,才使得權利的是否得到保護也要看個人的經濟實力和地位了。
但是由於歷史和現實的某些原因,農民的經濟資源分配得少,社會地位明顯不高,權利自然而然就得不到應有的保護了。
長此以往,問題就出來了,因爲貧困所以就出來打工賺錢,想打工賺錢就必須得到很好的權利保護,而想得到保護就得有很高的經濟地位,又因爲地位不高,應得的權利不能得到很好的保護,打工也是難上加難了,所以就註定要接着貧困下去,就像一個無解的困局!
無論是在媒體報道中還是關懷之下,我們的農民工始終只是農民工,是我們話語裡的“他”,是需要城裡人幫助的“他”,而不是―“我”。
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不僅僅在於農民工無法在公共領域表達自己所想表達的,也因爲沒有良知之士或媒體爲他們做代言,就算有的話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良知之士的見解能使幾個人信服?媒體之語又有幾分力道?或是出於良心,或是出於社會穩定的功利性,而真正想幫又能幫的又有幾個?
只聽說因爲拖欠工資而致農民工示威遊行或綁住欠他們工資的人的,而沒有聽說哪個“城市工”因此而做出如此“不可思議”“沒有法律意識”的事的。
因爲農民工就是農民工,而城市工永遠是城市工,兩個不同等次的人,話說勞動是美德,無上下貴賤之分,但到了這裡,不難看出上下與貴賤。
城市工遭“冤”時有“包青天”――仲裁委員會,工人委員會什麼的協調機構,可當農民工比竇娥還冤時,能找的有誰?能幫的又有誰?求天不應,求地不靈。
這就是當代的農民工,只有在某些人再也看不過去時,那些“無法無天”的行爲纔有些收斂。而現在,路還是漫漫,農民工的權利問題仍然嚴重!
在農村講“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但在有些農村,窮的還是教育,苦的還是孩子,難道這種悲劇還要在城市裡重演?都不希望重演,但農民工的孩子上學難上學貴的問題在城市還是有的。
在城市,城市工子女有人人所屬地學校入讀,而農民工呢?想活下來就得出來打工,爲安心打工就得帶上孩子,帶上孩子就得讓他們上學,想上學就得面臨上學難上學貴的問題。試想一下,如果有那麼多的錢有那麼大的能耐,農民工還會是農民工嗎?還會受盡背井離鄉之苦來到城市嗎?這又是一個無解的方程!
農民爲什麼出來務工?種田不好,做農民不好,想做一個想象中的工人,可到了城市他們才發現,做一個工人也是那麼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