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年的三月, 京城還是籠罩在一片寒意之中,但是,這卻影響不到我, 因爲我遇到了足以溫暖我全身心的事。我和炎烈幾乎時時都待在一起, 相處的模式同以前相比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沒有甜言蜜語, 沒有鮮花親吻, 有的只是淡淡的溫馨,偶爾的牽手卻讓我心跳加速,不時的耳語又讓我面頰染紅。
他沒有做什麼更進一步的事, 但是他那時刻都充滿笑意與寵溺的鳳目,寬厚的手掌, 堅實的臂膀, 因爲我柔柔一笑就同樣溫情滿面的臉無一不讓我越來越喜歡, 越來越依賴,同樣的, 他那平時有些冷峻的面容也一日比一日軟化,我們的感情在與日俱增中。可是,他似乎在極力的讓我說些什麼,而且,相處中, 他似乎有着某些不安, 是因爲我的關係嗎?
有一天, 湛星神秘兮兮的把我拉進我的臥室裡, 坐下之後卻什麼都不說, 只是興味盎然的盯着我看,我只得先開口問道:“我說湛星啊, 你把我叫進來卻什麼都不說,這是什麼意思啊?”說這話的同時,我瞪了她一眼。
她也知道我不會和她真的生氣,所以她無所謂地說:“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想問些問題罷了。”
“那你就問吧,不過,你應該知道我的規矩的,我可不是那種有問必答的人呦。”我無所謂地說。
她白了我一眼,說:“都待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我還不瞭解你,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算了。”說完她又小聲的嘟噥了一句:“又不是我要問的,你回不回答都跟我無關。”
聽到這句話,我覺得有問題,於是我問:“你在說什麼?”
她連忙搖頭說:“沒什麼沒什麼,我們說正事吧。”說完還心虛似的瞄瞄門外。
雖然疑惑於她那句話,我卻沒有放在心上,反正就算我真的不計較,湛星也不敢做什麼其他的事情,更何況我已經掌握了所有的事,於是我說:“好吧,你問吧。”
她想了想,說:“小姐呀,我看得出來,四爺、八爺和九爺他們都像炎少爺一樣喜歡你,而且就家世和地位來講,應該是四爺他們更好,可是你爲什麼會喜歡炎少爺呢?”
我有些疑惑的問:“你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人家好奇嘛,你就告訴人家嘛!”她撒嬌的問。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和我撒嬌,見她這樣,我只得說:“好吧好吧,我就告訴你好了。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嗎?”
她點點頭說“記得啊,你說你是喜歡炎少爺,但是卻沒有很濃烈。”
“是呀。”我把玩着茶杯蓋說:“沒錯,當時的我不懂的人的想法,如果有什麼,要明白的說出來呀!否則,我永遠不會想別的。男性的朋友我有很多,我都喜歡呀,不過,怎樣纔算是友情,怎樣纔算是愛情,我不會分辨。有過過分的親密就算嗎?那時的我真想問問世間戀愛中的女孩子們,從何處從何時纔算是愛情?我真的不明白。”
說完,放下手中的杯蓋,擡起頭看着她,說:“如果五十七年的時候,我沒有聽到你和炎烈的談話,我恐怕就會一直獨自一人的過下去,而我,本來就認爲自己會一個人活下去,你知道嗎?”
看着滿臉震驚的湛星,我又說:“世事難料大概就是如此,我聽到了那些對話,所以,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亂掉了,而且我相信,任何一個女人在聽到有個人喜歡自己十幾年卻沒有放棄的話。都會爲此不知所措吧,所以,那時我就在想,自己對他的喜歡究竟到了什麼程度,如果並沒有增加多少的話,我又該如何面對他呢?於是,我暫時離開,去了杭州。”
湛星表示贊同的說:“是呀,如果是我的話,恐怕會更加的不知所措。”
我走到窗邊,坐在搖椅上,初春的陽光令我有一種懶懶的感覺,我懶洋洋的說:“在杭州的時候,我將自己的思緒理清了,是的,我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覺比喜歡多了很多,可是,我是不是愛他呢?這個問題我依然無法確定。”
“那……”
攔住她要說的話,我繼續說:“不要問我爲什麼會確定這種感覺,我真的說不清楚,我只能知道當我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突然驚覺我的生活裡幾乎處處都有他的存在,他的肩膀讓我覺得是依靠,他的懷抱讓我覺得是避風港。被這種不明確的感情所纏繞的我,決定想辦法解決,所幸的是,在除夕那天,我終於確定了我的心,我也許愛上他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湛星,我說:“也許你想問的是,我爲什麼不選擇四爺他們對嗎?”
看着點頭的她,我回答道:“的確,就某些方面而言,他們確實強於炎烈,而且,在四十七年那年的塞外,我就知道四爺、八爺和九爺他們喜歡我,我並沒有看出來,是他們親口告訴我的。可是,我對他們的感覺僅僅止於對朋友的那種喜歡,無法更進一步,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我真的對他們產生了對炎烈那樣的感情的話,那麼,我和他們中的一個就會成爲彼此最痛苦的存在,你明白嗎?”
她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明白,我只得更仔細的說:“我雖然不像一些人一樣兇悍無比,但眼裡也是容不得沙子的,就算我最後因爲喜歡嫁給他們中的一個,住進那個像監牢一樣的府邸,可我和其他人的相處不見得有多麼愉快,到時候,肯定會鬧翻天的,而唯一能夠維繫關係的那根線——喜歡,則會因爲要負擔很多的包袱,最後會斷掉,那麼,到了最後,我們除了會讓彼此痛苦還會剩下什麼?”
湛星接口道:“的確,以小姐你的性子,不出一個月,肯定會翻天。”
“所以,從最開始他們就不在我會嫁給的人的範圍內。但是炎烈不同,我們最開始的時候就是以知己的方式相處的,‘一見鍾情’和‘日久生情’我覺得後者更持久一些,讓愛情建築在彼此瞭解的基礎上產生我覺得更好,而我和炎烈應該就是這樣,當我不知道的時候,我對他的感覺從知己的默契感增進成了喜歡,甚至是愛,這個過程我不瞭解,不清楚,也不想去追究了,我只知道現在的我,愛着炎烈。”
說完,我走到緊閉的門邊,推開臥室的門,說道:“所以,一直在門外小心地聽着我們說話的人,你可以進來了。”
片刻的安靜過後,炎烈磨磨蹭蹭的走了進來,站在同樣站在桌子旁邊的湛星身邊,兩人對視一樣,眼中盡是尷尬,看着他們,我面無表情的說:“湛星,你先出去,今天的帳,咱們改天再算。”湛星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就跑的無影無蹤了,順便還將屋門關上,留下炎烈一個人承受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事情。
剛剛湛星在否認她嘟噥的時候,我就覺察出不對勁了,雖然她不會做什麼壞事,可是我還是想弄清楚,而且我總覺得她在爲別人要答案,所以,我的精神力馬上放出,所以,炎烈在偷聽的事,我馬上就知道了,不過,我沒有拆穿他,只是說着他想聽的答案,通過這幾天的相處,總覺得他對我的寵溺中有着一種不確定感,似乎在害怕着,害怕如果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的話,我會遠離他一樣,是因爲我從沒說過喜歡嗎?的確,確定關係的那晚,我並沒有說自己愛他,甚至連喜歡都沒有說,只是輕輕的吻了他一下,之後,也沒有說過喜歡之類的話,也許他的不安就來自於此,不能讓他有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存在,於是,就有了我剛剛對湛星說的話,同時那也是我說給炎烈聽的話。
看着他小心翼翼,生怕我生氣的樣子,我心中的一絲不滿也消失了,我說:“下次有事就直接來問我好了,想做什麼也要和我說,不要自己一個人在那煩惱,又或者是找別人來套我的話,知道了嗎?”
他點點頭,我走過去摟住他的脖子,因爲常年鍛鍊,我的身高已經在一米七二左右了,摟住他的脖子很容易,我湊在他的耳邊說:“我明確的告訴你一次,那就是,我冷冥,愛上了你,炎烈。”
迴應我的是緊緊抱住我的他的雙手,還有就是那溫柔的親吻。我沉醉其中,這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感覺,雖然聽別人說過,但親身經歷了才知道,原來擁吻的感覺是這麼的甜蜜!我情不自禁的抱緊他的脖子,相接的地方代表的是兩個相愛的靈魂就這樣融爲一體。情動的過程以及過度跳動的心臟終於引起內力保護性的加速流動,我在瞬間清醒過來,同時炎烈也被刺激的清醒了。
只是他的眼神閃着異樣的光芒,聲音也暗啞低沉:“冷冥,我好高興,我終於知道你的心了。你知道嗎?雖然除夕那天你吻了我,可是你從沒有對我說過你喜歡我。這幾個月,我處在一種患得患失的狀態中,想要吻你,甚至想要完完全全擁有你,但是,我怕這樣做會引起你的反感,不過,現在你說了出來,我,我……”
看着這樣的他,我忽然明白,這種以前在四爺的眼中看到過的相似光芒是什麼了,而且。聽到這些話之後,我的心再次爲了他而跳動不已,我知道,我再也無法從他身邊逃開了,而我,甘心情願留在他身邊,直至此身消逝。
我攔住他說:“不要叫我冷冥了,那是我獨自一人生活的時候,自己改的名字,我的原名是冷凌嫇,叫我凌嫇吧,這是唯一,也是專屬於你的名字。”他驚喜的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只是將我緊緊的抱在懷中。
我順從的靠在他的懷裡,突然我想起了什麼,問道:“你爲什麼會這樣吻我?”
聽到我的問話,他俊臉微紅,轉向一邊,過了半晌,他說:“我問過幾個早已成家的朋友,然後又自己練了好幾天。”聽到這話,我再一次爲他感動,這個男人居然會去問這種有些傷自尊的事,甚至還去練習,這讓我如何不喜歡他!而我所能做的就是在這一刻緊緊抱着他。
過了幾日,我沒有看到炎烈,以爲他去有急事要去辦,來不及告訴我就走了,兩三天就會回來,前段時間也有這樣的時候,他有急事要走,卻沒有告訴我,回來之後就會告訴我,這次我原以爲也會這樣,可是他連續七天都沒有回來,就在那天晚上我等不及要去找他的時候,他回來了,只是他臉色蒼白,我不放心,強硬的爲他號脈之後,發現他居然受了內傷,筋脈受損,我沒有問他爲什麼會這樣,他想說的時候就自然會說,而我,只要照顧好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