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葦渡江,遠源溯六祖;九年面壁,妙理悟三乘。
“我少林能成爲禪宗祖庭,就是源於達摩祖師在少林的九年面壁及衣鉢傳地,祖師的以心傳心,不立文字,見性成佛,雖然使佛法可以與時俱進,發揚光大,但是也使佛法千人千面,難分伯仲。祖師九年壁觀之時,深感東渡北上的艱辛,如無大神通,根本不能護法、傳法,故創《易筋經》與《洗髓經》二經,隨衣鉢傳承。”法海大師說到這深深的呼出了口氣。
“《易筋經》前十二式爲師早就教給你了,今天爲師把後四式的口決教給你,你聽好了,積氣初成,前後任、督二脈悉皆充滿,乃行此下部功法,令其通貫。蓋任、督二脈在母胎時,原自相通;出胎以後,飲食出入,隔其前後通行之道。督脈自上齦循頂行脊,下至尾閭;任脈自承漿循胸,下至會陰,兩不相貫。今行下部功法,則氣至,可以相接而交旋矣。行此功法,其法在兩處,其目有十一段,兩處者,……則其氣充滿,超越萬物矣。悟心你記住口決了嗎?”
悟心默記一遍道:“弟子記下了,不知這四式招式如何?”
“這四式沒有招式,你只要按口決經絡順序,沿穴位依次運功即可,但爲師覺得五心朝天,打坐最好。”法海大師道。
悟心叩頭道:“弟子記下了。”
“《易筋經》前十二式傳於衆人,爲使他們五臟六腑、十二經脈、奇經八脈及全身經脈得到充分的調理,爲修習七十二絕技打下基礎,後四式是爲打通任督二脈,全身經絡盡通,內力充裕,爲修習《洗髓經》打下基礎。”法海大師悠悠的說道。
“《洗髓經》纔是我少林主持的衣鉢功法,你切記不可輕傳他人,只能口口相傳給你選定的下任少林主持,切記,切記。”法海大師嚴肅的說道。
悟心趕緊叩頭道:“弟子一定牢記師傅所說。”
法海大師輕輕點頭道;“我先把《洗髓經》口決傳授給你,你要牢說。如是我聞時,佛告須菩提。易筋功已竟,方可事於此。 此名靜夜鍾,不礙人間事。白日任匆匆,務忙衣與食。 三餐食既竟,放風水火訖。抵暮見明星,燃燈照暗室。 晚夕功課畢,將息臨臥具。大衆鹹鼾睡,忘卻生與死。明者獨驚醒,黑夜暗修爲。撫體嘆今夕,過去少一日。無常來迅速,身同少水魚。顯然如何救,福慧何日足? 四恩未能報,四緣未能離,四智未現前,三生未皈一。 默視法界中,四生三有備,六根六塵連,五蘊並三途,天人阿修羅。六道各異趨,二諦未能融,六度未能具。見見非是見,無明未能息。道眼未精明,眉毛未落地。如何知見離,得了涅槃意?……悟心你可記下否?”
悟心默背一下後道:“師傅,弟子愚笨只記下小一半。”
法海大師點頭道:“已經不錯了,快背與我聽。”
悟心一字一字認真的背給法海大師聽,有不解的地點就直接問了出來,法海大師仔細的講解並把悟心背錯和沒背下來的地方指出並背誦講解一遍兒,最後再完整的背誦了一遍兒。這時窗外已經日落西山了,但窗外的燈火卻照如白晝。喊叫之聲,已經隱隱可聞。法海大師也已累得汗溼衣襟,聲音低沉,很顯然已經是氣力不支了。
悟心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師傅,心痛的說道;“師傅,天色不早了,您今天先休息吧,明日您在傳授弟子不遲。”
法海大師深吐了一口氣,搖頭道;“老衲現在這樣,白天黑夜已無分別,悟性、悟圓他們沒有殺進來,無非是在老衲口中得不到這《少林秘籍》,想老衲在將死之時,一定會傳授給你,老衲一身了無牽掛,但你太重感情,牽掛頗多,是守不住這些少林秘密的。”
悟心趕緊含淚叩頭道:“弟子,就是一死,也不會把少林傳授數百年的秘密,告訴不該知道的人。”
“悟心!”法海大師急忙打斷道:“這也是爲師最不放心的事了,《易筋經》最後四式心法及《洗髓經》是住持口口相傳的密法,《易筋經》最後四式心法可以打通任、督二脈,《洗髓經》可以洗經淨髓,開闊經絡,小成者百毒不侵,內力源源不絕;大成者一切勁力皆可百川入海,爲我所用。這是少林方丈可以傲視武林的基礎,也是少林能成爲“禪宗祖庭”引領衆僧的依仗。如果因爲你我斷了傳承,那你我就是少林的千古罪人,老衲就是死也不能閉眼呀!”
悟心趕緊叩首道:“弟子不敢。”
法海大師聲音又微弱了幾分道:“其實老衲天數早已盡了,這幾日老衲是在用這一身內力逆天而爲呀!不能因爲老衲斷了少林的傳承。”
悟心剛要開口,法海大師又道:“老衲身後之事你不要管,悟性、悟圓他們自會處理,老衲圓寂後,你要立刻闖出少林,遠遁北方,尋一深山,學祖師壁觀之法,參悟《易筋經》《洗髓經》,沒九年時光不要再返少林,少林就是現在被滅,只要有你在,有秘籍在,就一定能夠重新發揚光大的,況且少林有悟性、悟圓在也不會被滅,他們雖然貪心、凡心未了,但是他們與你一樣,自幼在少林長大,對少林的感情還是有的,你離寺時不要難爲他們也就是了。”
悟心趕緊叩頭道:“弟子謹遵師命。”
法海大師微一點頭道:“悟鑑心機太深,八面玲瓏,也是身處亂世之道,你出去時,就說老衲已決定將少林主持之位傳給悟鑑,悟性、悟圓佐之,即可。悟心啊!你一定要聽爲師之言,早日北上,不要管寺中之事呀!切記!切記!”說到這,只見法海大師頭一沉,已然圓寂了。
“師傅呀!”悟心失聲痛哭,以頭觸地,痛不欲生。
正這時,方丈室門外的吵鬧聲,已經越來越大,窗外也是人影晃動,隨時都有破窗破門而入的趨勢。悟心擦了一把眼淚,最後看了一眼法海大師,然後膝蓋一點地,騰身而起,徑直向大門走去。
當方丈室的大門打開的那一刻,外面的聲音立刻停了下來,時間彷彿都靜止了一樣,只有火把的“劈啪”聲宣告着時間的流失。
悟心微眯了一下雙眼,適應了一下火光,看到了臺上的普光、悟明押着悟圓,與橫線後的悟性、悟方等幾位悟字輩的大師對峙。臺下已經被衆僧人擠得水泄不通。
悟心也沒關方丈室的門,飛身越過普光等,來到了悟性等人面前,雙手合十朗聲道:“少林寺衆弟子聽真,法海大師剛剛圓寂了。”
此言一出,臺上臺下哭聲一片,大多數僧人都是跪地痛淚,只有少數人垂目而立,眼角餘光一直不離臺上的悟心,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臺上臺下的一切盡在悟心眼中,隨後朗聲道:“法海大師法旨,悟鑑爲少林第二十一代主持,悟性、悟圓佐之。”
“悟心,你打擾方丈閉關,害死方丈,還在這假傳法旨,欺我少林沒人嗎!”臺上悟性身後的悟方,一躍而起指着悟心怒道。
悟心沒有理會悟方,繼續道:“方丈屍身就在室內,何人害的方丈有目者自知,方丈圓寂前要老衲離開少林,九年內不得回少林,老衲現在就離開少林。悟明、普光放了悟圓,我們走。”
悟明怒道:“師兄!”
悟心頭也不回道:“放人,走。”悟明、普光聞聲立刻放開了悟圓,走到了悟心身後。
“悟心,你這個少林的叛徒,休想離開少林。”悟性身後的悟方、悟正同時撲向悟心。
兩人一左一右,同時使用“龍爪手”分抓悟心的雙肩。悟心不退反進,雙手成掌,迎着雙爪拍出,只聽兩聲巨響。悟方、悟正同時被震回了原地,穩住身形,臉色都是一陣兒紅,一陣兒白,在暗運內功平穩氣血,短時間內恐難再次出手。
“我們走。”悟心對身後的悟明、普光道。說完三人已躍過悟性等人,準備向臺下飛身而去,踩衆僧身體而過。
悟心飛身過了悟性時,悟性卻紋絲未動,悟心心下詫異,當看到臺下衆僧時,心下大叫不好,忙道:“悟明、普光小心臺下。”
與此同時數十道銀光已向他們三人身上射來,原來剛纔得知法海大師圓寂時垂目而立的僧人,已經都悄悄的到了臺下四周,悟心等人剛到臺邊,他們數十名僧人,同時發出飛刀向悟心三人身上打來。三人只好,放棄飛身下躍之式,雙掌拍出打落飛刀。只聽“啊!”的一聲大叫,悟明已後飛倒地,肋下好似中了一把飛刀,左手正夾着露出半截的刀鋒,面目已經扭曲,看似很痛苦的樣子。口中卻大聲道:“師兄快走不要管我。”
悟心頭也沒回就已經向悟明發聲處撲去,想抓起悟明腰帶繼續躍身而走,先救悟明離開少林再說。但當他剛抓住悟明腰帶提起之時,只覺得一股勁風向自己胸口打來,悟心下意識的急運內功護住心脈,並把手中的悟明扔了出去,但爲時已晚,悟明雖已扔出,“大力金鋼掌”的掌風卻已重重的打在了悟心胸口,悟心被震得一口鮮血噴出,剛穩住身形,就覺得肋下一痛,本來悟明左手夾着的飛刀,已在他被扔出的同時,順手打入了悟心右肋下。接着就地十八滾,一個鯉魚打挺,已經站到了悟性身後,微笑的看着悟心。
悟心先是覺得心脈受震,氣血翻涌,然後覺得肋下傷口,由痛變麻,幾吸之間,右半邊身子都好似麻木了一般兒,已經有點站立不穩了。普光一見師傅吐血後身子晃動,趕緊躍到師傅身邊,雙手扶住師傅,急聲問道:“師傅,您沒事吧?”
悟心經普光一扶穩住了身形,用僧衣大袖擦了一下嘴邊的血沫,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瓷瓶,倒了一顆護心丹吞了下去,又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盒,盒裡面只有一顆白色的小丹丸,略一猶豫還是吞了下去。
“雪蓮寒冰丹。”悟性不可思議的說道。“悟心大師兄好有福氣呀,連這種出毒療傷的神藥都有,但你不知道它的反噬冰毒之苦,要百倍於你現在中的‘五毒麻痹散’嗎?”
悟心一陣兒苦笑,身內卻在暗運玄功催動雪蓮寒冰丹的藥力,只幾笑間身體已經好了七八成。“現在都不能過去,何談以後反噬,師傅說的對老衲確實是太重感情,牽掛頗多呀!悟明爲兄真不知道你爲何要暗算於我?”悟心不靜地看向悟明道。
悟明上前一步得意的道:“悟心大師兄,你我一起長大,你確似兄長一般待我,但你事事做的比我好,事事管我,事事我都要照你說的去做,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可曾想過我的痛苦嗎?權力是個美妙的東西,沒有得到時確實無所謂,你一旦得到它,又怎麼能失去它呢?在與你亡命天涯和少林首座之間,我只能選擇後者。大師兄,小弟勸你一言,還是要識時務者爲俊傑呀!交出少林秘籍,留你一命。”
悟心聽後略有所思,普光已經怒不可遏,要衝上去教訓悟明。
悟心急忙伸手把普光拉到身後,低聲道:“普光,你不是他們的對手,爲師擋住他們,你趕緊走。”說完已向悟性撲去。
悟性、悟圓同時上前一步,也悟明三人一起發掌,一同擊向悟心。悟心也連發三掌震退三人,正要近身猛攻之時,臺下一人如獵豹一般,一躍上臺“千手如來掌”化作滿天掌影,直擊悟心後背。
“師傅,小心有人偷襲!”普光大叫一聲,身似飛箭一般,擋在了悟心身前,滿天掌影都擊在了他的後背上。他的身子向前一撲,扒在了悟心背上。
“普光。”悟心一轉身剛要去抱普光。只見普光猛的一回身,一口血箭向偷襲之人射去,偷襲之人本想再次發掌擊向悟心,但這口血箭是夾帶着內力所發,就是他也不敢託大,只好向後一跳,避過這口血箭。
“師傅快走,不要管我。”悟心耳邊還響着普光的聲音,人已經被普光扔上了方丈室的房頂。普光噴血箭,扔悟心之後飛身撲向悟性,想抓住悟性,喝住衆僧,使師傅安然出寺,但悟圓與悟明同時出手,悟性擋開了他的雙爪,悟圓與悟明分別拍在了他的頭上與肋下,可嘆普光已立斃當場。
悟心在房上看到這一幕,真是心如刀絞,他看清了偷襲者,竟是悟鑑。他本想跳下去,但想起了法海大師圓寂時的話,把心一橫,飛身向少林寺後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