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啊,李婉柔本以爲是導演單方面的屠殺,現在才明白原來是多方面的屠殺,各方人士都有自己的要求,有代表演員的,有製片的,有剪輯的,他們先每個人述說了一番自己的需求,李婉柔一個個記下,然後就開始動工了,其他人也開始做自己的工作,李婉柔看着越來越晚,本想問問自己能不能回去改,但導演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我們做完工作在收工,如果大家感覺累了,這幾個房間的牀都是可以躺着休息的。”
算了算了,李婉柔安慰自己,導演這好歹還有暖氣,自己那兒又冷,啥也沒有。
陸續地,有人把自己的工作做完就先回去了,李婉柔把改好的稿子拿給導演看,導演點點頭,李婉柔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去,導演卻說,“你是跟組編劇吧,先別走,以後每次劇組開會切記最早來、最晚走。”
李婉柔不敢說什麼,繼續坐着,果然,不一會兒,就又人來提修改意見了,李婉柔又得繼續工作,強撐這疲憊的眼皮。到了凌晨兩點,大家才工作完成,李婉柔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回酒店,外面黑燈瞎火的,自己跟導演住的酒店還隔着好遠的距離,晚上又不太看得清路,只能打開導航,慢慢摸索着回去。
凌晨兩點四十,李婉柔才上牀,洗澡洗頭早已拋之腦後了,能多睡一會兒是一會兒,明天六點就要開工了。
躺在牀上,本該是很疲憊的,李婉柔卻異常清醒,怎麼睡都睡不着,翻來覆去一個小時,才慢慢睡着,早上五點半,頭痛欲裂,但不得不趕緊爬起來,拿着麪包和咖啡來到了片場。
由於昨天劇本都改好了,其實今天的工作量就小很多了,所以其他編劇劇組都看不見了,只有跟組編劇還要跟着,爲大家服務。
吃着麪包,喝着咖啡,在冷風中,瑟瑟發抖,一個看着瘦瘦的小男生走了過來,“李老師,你好,我是宋智宇。”
“哦哦,你好你好。”李婉柔打起十二分精神,又是什麼崗位的,要找自己改劇本,強撐着惺忪的睡眼。這個男生又瘦又薄,這是什麼組的,感覺我一拳能打倒兩個他。
可是宋智宇卻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那個,你是哪裡要改動嗎?直接說出來就是了。”如果是一個支支吾吾半天不說人話的人可是有夠討厭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說一堆漂亮話最後不還是讓我改改改。
“我是男二的飾演者,想問下能不能把這部分劇情改成這樣。”小男生的臉上有些難爲情。
“好的,沒問題。”李婉柔說道,這不是小事兒嗎,把男三的高光改成男二的,這事兒簡單。
“那就謝謝你啦。”宋智宇笑了笑,露出一個自以爲和善的笑容。
李婉柔卻只覺得這笑容還不如不笑,如果笑容不是從心裡發出來的,眼裡是沒有愉快的,這個男生雖然笑的露出了標標準準的八顆大白牙,但是嘴角平着,臉部肌肉橫向而非向上,眼睛裡滿是疲憊,還要這小身板,這穿起女裝來在正好,能吸引到粉絲嗎。想着想着,李婉柔覺得可能他太累了,心理壓力太大了纔回如此,便說,“我看你們演員挺辛苦的,你也別壓力太大了。”
那個男生沒說什麼,咬着嘴巴,離開了。
莫名其妙地,李婉柔想着,開始改劇本。
“ctrl+c,ctrl+v,刪刪補補”,李婉柔自言自語道,“搞定。”
閒下來的李婉柔只想坐在冷風裡啥也不想的放空自己,儘管也好奇這棚裡會是怎樣一番情景,但是,進去了是不是又有別的工作了。雖然不進去不代表工作就會沒有了,但看不見問題還是能夠自欺欺人一番的,頭疼啊。
導演走出來吹了會兒風,看到李婉柔在這,“閒着呢?”
李婉柔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在整理思緒,你們豆那麼忙我怎敢閒呢。”
導演兩手往身後一背,“上道的挺快,現在挺會說人話的嘛。進來看看我們怎麼拍的,不然你這跟組也算是白跟了。”
李婉柔連忙站起來收拾東西,“能有這種學習機會真是我的榮幸,求之不得。”
導演吹了口氣,“哈哈哈,人話學一點就好了,你可千萬別成精了。”
李婉柔想着,怎麼我恭維你,你還罵我不是人,可惡可惡,但還是笑臉相迎了上去。
進到棚裡,感覺沒有外面那般的冷,但是裡面混雜着濃厚的味道,有香水的味道,有汗水的臭味,夾雜在一起,很不好聞,刺得李婉柔鼻子直癢癢。
進了棚之後,才發現這裡的每個人都忙忙碌碌的,就像一臺機器,有一手拄着柺杖的道具師,李婉柔看到了,很想上去幫忙,卻被道具師自己拒絕了,“小姑娘,太麻煩你了,我來我來。”
李婉柔不解,“不麻煩的呀,這都是舉手之勞。”
“不知道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行行好,放我條生路,工作難找啊,不然我怎麼拄着拐還接它。用我們行話說有多大本事接多大話。劇組就是拿什麼錢幹什麼活,今天你把我的活幹了,明天說不定我這工作就丟了。”
李婉柔愣了一下,趕緊道歉,“對不起,是我顧慮不周了,您如果有什麼別的需要幫忙的都可以找我。”
“不用不用。”道具師趕緊走了。
李婉柔突然感覺自己其實好像不屬於劇組。
“哈嘍,”一個戴着厚厚眼鏡的女人走了過來,“早上好啊。”
“早上好,齊編輯。”
“錯了,要喊齊老師。”
“哪有人當面叫別人喊自己老師?”可真是有夠不要臉的。
“在劇組就是這樣的,大家都是這麼喊的。”
“那好吧,多謝提醒了。”李婉柔轉身就準備走。
“我看你這裡也沒幾個認識的人吧,我帶你逛逛?”齊明希說着便拉着滿臉寫着不情願的李婉柔走了。
“這個是B組,主要負責配角的線。
這邊是A組,負責主角的線。
這是燈光,這是剪輯。”
說着說着,碰到了冷嫣之,臉上插着厚厚的粉,畫着精緻的眼線,在那玩手機,李婉柔看見這幅生人勿近的模樣,只想快些離開,誰知齊明希居然上前,打了個招呼,“冷姐,早上好。”
“小齊,早上好,”說罷,笑了一下,“這位是?”
李婉柔只感覺心都要化開了,平日裡高冷的臉笑起來卻恍若春風拂面,眼神裡不是深不可測的神秘,只見和藹可親的眼底,天哪,這和那天的冷嫣之是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