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先生沒理會她，起身走到牀頭櫃前，拉開抽屜，從裡面一個盒子裡，拿了幾個避孕套，塞到行李箱的隔層裡。
莫煙……
“喵~”
毛團跳進厲先生的行李箱裡，仰頭衝着他們叫。
“餓了？”
莫煙擡頭問了一句，“你會來沒有餵它？”
厲先生將毛團提溜起來，丟出去，淡淡道，“餵了。”
毛團圓滾滾的身子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在站起來，翹起尾巴，繼續扯着嗓子叫，“喵嗷~”
一邊叫，還一邊用爪子撓着行李箱的衣服，情緒十分暴躁。
莫煙頓住手上的動作，“它是不是不想讓我們去？”
厲先生沒說話，彎腰將毛團提出來，抱在懷裡，輕輕順着毛。
小傢伙立馬跟撒嬌一樣在他懷裡蹭。
厲先生戳了戳它的粉鼻頭，拿着手機打電/話給李湛。
“寵物託管所找好了嗎？”
“嗯，明天你來這裡接它過去，注意事項我會發到你手機上，記得跟託管所的人交代清楚。”
“可能一個月吧，也可能更久一點，公司那邊，等我離開之後，老爺子問了，就直接說，但是別告訴他我的聯繫方式。”
掛了電/話，厲先生扭頭對她道，“這個旅行，只有我們倆。”
莫煙脣角揚起淡淡的笑容，好久都沒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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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顧旭再一次進了手術室，這一次的時間更久一些，三個小時，才從手術室裡推出來，幾乎是在鬼門關裡又走了一趟。
顧旭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身體各部分器官急劇衰竭，剩下的時間，幾乎是以分鐘計算的。
手術結束後，他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早上十點才清醒過來。
睜開眼的一瞬間，他對着窗外的太陽眯起眸子，聲音輕輕道，“又是一天。”
顧奕辰原本趴在病牀前休息，聽見他的聲音，才茫然的睜開眼，幾秒之後，就完全清醒過來，“爺爺，醒了？”
顧旭輕輕點了一下頭，慢吞吞道，“你看起來很累，回去休息吧。”
“我昨晚睡了很久，我不累。”
顧奕辰擰乾毛巾，不太熟練的幫着顧旭擦着手、臉，低垂的眼睫遮擋住眼中的悲傷，手指卻在輕輕顫抖，擦進掌心的手，幾乎摸不到肉，病牀上躺着的，就像是一副骨架。
顧旭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他擡頭，環視了一下病房，問道，“你爸呢？”
“公司有一個緊急會議，他過去了，開完會應該就來了。”
“這樣啊……”
顧旭眼中閃過一絲淡淡失望，之後就沒再說話。
顧奕辰幫他擦洗好之後，坐在病牀前，溫聲問道，“想看書嗎，我念給您聽。”
顧旭搖了搖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奕辰啊，爺爺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沒有你父親的城府，做事情總是太過沖動，可你現在畢竟不是小時候了，沒有人會一直縱容着你，忍讓着你，所以，你要答應爺爺，將來不管遇到了什麼事情，一定要學會冷靜，人在冷靜的時候，才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衝動往往會讓你失去理智，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他說完這麼長一段話之後，停息了很久，才又道，“小夏已經從你們那段感情裡走出來了，不管你現在心裡怎麼想，答應我別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顧奕辰咬緊牙關，輕聲笑了一下，轉過臉嚥下喉嚨裡的苦澀，啞聲道，“她都已經結婚了，我還能做什麼。”
即便再不甘心，有些事已經成了定局，他對莫煙說得那些話，無非就是想求個心理安慰。
顧旭顫顫巍巍的伸出手，輕輕摸一摸顧奕辰，但是他的手臂沒有力氣，半天都沒舉起來，顧奕辰低下頭，將他的手貼在臉頰上，輕聲道，“您說吧，我能聽得見。”
顧旭笑了笑，輕聲道，“好孩子。”
顧奕辰望過去的時候，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儀器上的數據安靜的走動着，他輕輕鬆了口氣，只是睡着了……
後來，顧旭又斷斷續續的醒過來幾次，每次都是說上幾句話，就累了，他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顧奕辰的心就像被一隻手緊緊攥着，越來越窒息，越來越窒息……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顧旭的精神好了很多，他要顧奕辰扶他坐起來，還要了一杯水。
喝過水之後，顧旭突然問道，“我能出去走走嗎？”
顧奕辰身體僵了僵，背過身，低聲道，“等您身體好了，我帶您出去走走。”
顧旭眼神黯淡了一下，輕輕“噢”了一聲。
這個位置剛巧能看見，醫院後面康復中心的公園，裡面好多穿着病號服的患者，在那裡散步，夕陽將公園鍍上一層淡淡的昏黃，看上去有種蒼涼的美。
顧奕辰緊了緊手指，抿脣道，“我去問問醫生。”
顧旭笑了笑，說了一個“好”字。
顧奕辰從病房裡出來，貼着病房門，渾身都在顫抖，他心裡有一種恐懼，那種恐懼壓迫着他的心臟，讓他不安，讓他窒息。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控制住清晰，站起身打算去找醫生。
結果剛一站起身，就看見匆匆趕來的劉梅。
他怔了一下，站在原地，抿着脣沒說話。
劉梅走到病房門口，才道，“你爺爺還好嗎？”
顧奕辰沒回答，而是問道，“你的電/話爲什麼打不通。”
劉梅的神色有些憔悴，身上還穿着昨天那一件，看得出來，她過得也不好。
她躲開她的視線，“我回劉家了，手機落在車上了。”
她說完，推開門就進去了。
顧奕辰皺了皺眉，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去找顧旭的主治醫生。
劉梅進來的時候，顧旭正閉着眼睛，躺在病牀上。
聽見聲音，他倏地睜開眼睛，“醫生同意了嗎？”
劉梅頓了頓，緩緩走過來，站在牀尾，低聲道，“爸，是我。”
顧旭扭過頭，見是她，愣了一下，笑了笑，“劉梅啊，你來了。”
劉梅“嗯”了一聲，“爸，我昨天回劉家了，手機落家裡了，今天剛一回家，就聽說您進醫院了，醫生怎麼說，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不用擔心，你該忙你的就去忙你的去吧。”
顧旭的聲音很緩，態度也跟以前他們之前的相處一樣，略顯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