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讓男人爲你發瘋的!”他說, 說完便一動不動靜靜地盯着我看。而我並沒有閃避他的目光,因爲現在的林可嘉已經變得越來越自信了。自信便無畏,無畏便從容。
“是嗎?那都有哪個男人爲我瘋了呢?簡輝嗎?他爲我發瘋了是嗎?瘋到去找別的女人了?你也爲我發瘋了是嗎?瘋到要跟老情人重歸於好了?”我笑着問, 問得心平氣和。
“可嘉, 湘怡她……”聽我提到老情人康寧似乎想要解釋什麼, 可是話說了一半他就沒再說下去了, 不知道是說不下去了還是不想說下去了。
“湘怡她很漂亮, 難怪你對她一直都念念不忘,換了是我我也忘不掉的。畫裡都找不出來的美人兒,誰會輕易忘掉呢?”我接着康寧的話說道。
“可嘉, 我……”他似乎又想解釋什麼,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你和羅湘怡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 有那麼多共同的回憶, 這是很難得的。如果能夠重新在一起未嘗不是件好事, 你就好好珍惜她吧!你知道康欣有多關心你的終身大事嗎?自從你跟羅湘怡分手以後,她心裡一直都很內疚的, 她總覺得你是因爲她纔沒有得到幸福。現在好了,我相信康欣不會再因爲以前的事情而自苦了,你得到幸福了,她心裡對你的內疚也就沒有了,她也會幸福的。”我不禁由衷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得到幸福了?你就那麼盼着我跟羅湘怡重歸於好嗎?”康寧突然皺着眉頭問道。
“我有什麼可盼不盼的,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不過既然你這麼說那就是不願意跟她重歸於好嘍?能告訴我爲什麼嗎?”我用很大方的目光望着他問。
“我……”他正要說什麼, 服務生來送酒了, 於是他便打住不說了。
服務生打開葡萄酒並給我們的杯子裡分別斟了酒之後便離開了。
“我的心情很矛盾。”服務生離開之後康寧立刻接着我剛纔的提問說道。
“你是在爲羅湘怡矛盾吧?她不來找你的時候你天天想她, 怎麼都忘不掉她, 而等她回來找你的時候你卻又在想好馬不吃回頭草什麼的了,對吧?對不起, 我的話粗鄙了點,但是卻能一針見血地說明問題。你們男人對女人永遠都是這種心態!真不知道該說你們什麼好。”我忍不住說出了心裡最真實的想法,本來這些想法只放在心裡想就好,不必說出來的,因爲說出來的效果不一定會好,反而可能會很糟,可是儘管如此我還是忍不住說了,並且用的是很不屑的語氣。
“你好像很瞭解男人啊!”康寧只這樣說道,既沒承認我的說法但也沒否認。
“瞭解談不上,經驗倒是有一點。”我淡淡地答,然後拿過葡萄酒杯喝了一口酒。
“那你覺得我是應該接受湘怡還是應該拒絕她呢?”康寧忽然這樣問道。就在他這樣問我的時候,我注意到昨晚羅湘怡作爲生日禮物送給他的那塊勞力士手錶不見了,他現在帶着的是一塊很普通的手錶。
“你的勞力士呢?捨不得帶還是怎麼着?”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道。
“怎麼,你覺得勞力士更適合我?”他問,用的是一種很古怪的腔調。我又不笨,當然聽得出來他這話有一語雙關的意思。
“不是適合不適合的問題,我只是想說,人家花那麼大的心思送給你的禮物,你不帶的話人家會不開心的。”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纔問你的問題!”他不理會我,而是轉回了他原來的話題。不愧是做律師的,時刻不忘談話的目的,根本不按我的套路走。
“什麼問題?”我故意裝糊塗。
“你覺得我是應該接受湘怡還是應該拒絕她呢?就是這個問題,請你坦率地回答我。”
“那是你的事,你自己的感情你自己都不清楚嗎?反倒來問我?”我忍不住笑着說。
“可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康寧忽然停止了一切動作,盯住我問。
“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禁反問。
“怎麼一夜之間你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變了嗎?變了也不奇怪,人都是會變的,對吧?”
“是啊!不奇怪,女人從來都是善變的動物!”他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可是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我的臉,而我也一邊喝酒一邊落落大方地看着他。
直到服務生來上菜了,我們才把目光從彼此的臉上移開。之後我們便開始一心一意地享受盤子裡的美食,有好半天都沒再說話。
“可嘉!那天……晚上……對不起!”就我在猝不及防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哪天晚上?”我連忙嚥下嘴裡的食物,擡頭看了看他的臉,疑惑地問。
“就是那天我去你家找你,後來我們在電梯門口遇到……那天晚上……是我太粗暴了,我不該那樣對你。你……原諒我好嗎?”
“……”我沉默着,沒說原諒也沒說不原諒。
“昨天晚上你怎麼都不肯讓我送你回家,還說什麼會被狼給吃掉之類的話,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嗎?我不是狼,從來都不是……好吧,就算那天晚上是,那也是你把我變成那樣的,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是個紳士。”
哈哈,歪霸王的本色又顯現出來了,我真是一點都沒冤枉他。還有比他更能胡攪蠻纏的人嗎?他替人打官司的時候靠的也是這一套吧!如果不是因爲有這套過硬的功夫,他打的官司爲什麼總是會贏呢!可見他是歪出境界來了!
“這麼說,反而是我錯了?”我微笑地望着他,溫柔地說。“把一位風度翩翩的紳士變成了一隻狼,這得是多大的罪過啊!你是學法律的,你看犯了這種罪該如何判刑呢?”
“……”他不說話,臉色變得很難看。
“哦,對了,我說關於狼和羊的話讓你心裡難受了,那很對不起,我向你道歉。康寧先生,我保證以後不再對您說那樣的話了,我保證從今後會把您當做一位真正的紳士去尊敬的。”我接着剛纔的話說。
聽了我這話康寧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並且我言語間流露出的譏諷讓他變得坐立不安起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事實上……好吧,我承認我剛纔的話說得很沒風度,真正的紳士是不會說那種話的……對不起,我重新向你道歉,”他語無倫次地說道。“可嘉,我真心誠意地請求你的原諒,不,不是原諒,是請求你的寬恕!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那樣對你了!你真的可以放心,不要再把我當成狼了!”
“你不用向我保證什麼,我很放心,有羅湘怡看着你我還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如果你還敢亂來的話,我就告訴她!她說不定會殺了你!”我意味深長地望着康寧說道。
“如果我註定要被一個女人給殺了,我寧願殺我的人是你!”他竟然這樣答道。
“這話我可不懂了。”我笑着說。
“你不需要懂。”他說。
“……”聽他這麼說,我便無所謂地笑着聳了聳肩,然後便低頭開始繼續吃東西了。他也開始繼續吃東西,接下來我們沒再說什麼話,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這期間服務生來來回回上菜,一道菜接着一道菜,我們倆都只專注於自己盤子裡食物,似乎對面並沒有人跟自己一起用餐一樣。我們似乎都在以對食物專注來掩飾或者說是逃避着什麼。
當我把最後一點甜點也收入腹中的時候,服務生端來了咖啡。
“您的咖啡,請慢用。”服務生說着恭恭敬敬地把咖啡擺在桌上,並收走了我面前的空盤子。
“嗯!吃得真好!好享受!就是因爲人生有這樣的時候人才活着的吧!”我一邊懶洋洋地攪動着咖啡一邊說道。
“真有那麼享受嗎?”康寧望着我問。
“當然了!在這麼棒的餐廳吃飯,還不用自己掏腰包,食物又這麼美味可口,怎麼可能不覺得享受呢?當然了,你肯定沒我這麼享受,因爲你是買單的人嘛!心一定疼得流血了吧!”我咯咯咯地笑着說道。
“心是疼得流血了,不過不是因爲要買單!”他回答。
“那是因爲什麼?”我笑着問。
“昨晚咱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你好像還很不開心,今天心情好像突然變得很好。”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把話題引往了另一個方向。
“在這樣的地方吃飯,我的心情能不好嗎?你看看窗外,夜景多美啊!還有,好像整個城市都在你的腳下!人在高處的感覺真好!以前我不知道,所以總是習慣性地站在低處。現在我知道了,所以從今以後我都要學着往高處站。說起來,這還要感謝我的上司,如果不是他帶我來這裡吃飯,如果不是他指出了我性格中的種種弱點,我可能永遠也不會有現在的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