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齊冰仔細盤問了衛覺的傷勢,得知她終究無甚大礙,也就放下心來,加上得知她已徹底將那人忘了,甚至連對方姓甚名誰都想不起來,也樂得不再爲難。卻要求衛覺不再回歐陽府,而與他一道往關外而去,可以選個幽靜所在,避入空間修行。

衛覺這才知道,原來得了空間的人,是可以修行的。想一想也是,空間內的時間是現實生活中的十倍,在裡面做什麼效果不都是十倍,不加以好好利用的確對不起這個金手指大開的功能。

可是,一想到每天在杳無人煙的地方,吃齋茹素、靜心修煉,她是打從心裡排斥。人生雖是短暫,活得精彩也未必遺憾,年紀輕輕就清心寡慾,逃避人世,在她看來是個消極的選擇呢。於是她就真的對不起齊冰的苦心了。

從齊冰的空間裡出來,衛覺這才發現,這個空間的載體是他腰間懸掛的一枚玉佩。好奇把玩了一番,便說:“我先告辭了。”

齊冰自是不滿,挽留道:“你若是不願去大漠,回齊府住着也行,何必要去歐陽府呢?”

衛覺想着,回齊府相當於回到自己家住着,自是方便。可那不就變相的向世人承認,她就是那尤媚娘?雖然目前想要否認卻都看穿了,可她還是想掙扎一下。再者,她前幾日得了宿紫的消息,私心對兩人在異時空的會面還是抱有很大期待的。畢竟那人是她前世看重的好基友,這一世不管怎麼樣,起碼能做個好朋友吧。

在這個世間,發生了很多事,雖然把她扯了進去,卻用得是尤媚孃的身份。例如歐陽柯的禮遇,齊冰的關心,都是因爲她這幅皮囊的原主,尤媚娘其人如何她無從得知,但從這兩人的態度來說,她該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子吧。

可是,她不是她。

雖然平白無故得了她的身子,佔用了她的身份,接收旁人對她的情誼,但在衛覺的內心深處,還是覺得自己的靈魂,被排拒在這個世界之外。齊冰是個清冷的人,他的溫柔是媚孃的,衛覺無法讓他得知靈魂易主的實情,卻也不願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意。

但如果對方是宿紫的話,應該會好一些吧。

起碼他們來自同一個時空,都是意外跌落到這世間的估計靈魂。不管對方現在的身份如何,他到了這個世界,還是派人在留心找他,說明在那人的眼中,他衛覺還是一個比較獨特的存在吧?

婉拒了齊冰的邀請,衛覺三步並作兩步,離開了他們暫時避身的窄巷。街上的人羣擁擠,熙熙攘攘,神色焦急的青瓷正在尋她。她雖已在空間裡昏睡多時,還與齊冰講了那許多的話,在這時間,也不過是過了短短一瞬。

她從後拍了拍青瓷的肩,對方看到她,露出一個舒了一口氣的輕鬆表情,兩人相視一笑,便並肩往歐陽府去了。

站在暗巷中的齊冰,臉上露出悵惘的神色。直直看着那二人離去的背影,不一會兒就被擁擠的人羣遮掩,再也找不見了。不一會兒,他自己也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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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樊老的見面,就像是往平靜的水面丟了一顆小石子,生活便神奇的起了一圈圈小漣漪。

齊冰在暗巷裡與她進行了一番會談,回到歐陽府之後,最近少有露面的歐陽柯,竟也在庭院裡等着她。想來那青瓷的底細,他其實也是知道了一些的。

“你什麼時候與這邊搭上線的?”歐陽柯看她的眼神,簡直有一些狂熱了,這種情緒衛覺有些難以理解,要說怪她私下與敵對方聯絡,要怪要罵要責罰都是正常,他這邊亂興奮一把是什麼意思?

衛覺不答話,歐陽柯便猜測道:“你是打算深入敵營做臥底?”

還臥底,我還無間道呢!這尤媚娘對別遠朔的愛情是有多深刻,這麼明顯的投敵行爲,都能被解讀成臥底?衛覺繼續沉默,歐陽柯也不在意,顯然他的注意力現在全在他的大事上面:“最近我找了好些朋友打探,已經得了主上的消息了。”

這句話倒是惹了衛覺的注意,她問道:“怎麼說?”

“主上可能在夜國和赤元國邊境一帶隱居,我決定親自去找他。”

這得是怎樣的真愛,才能做到這一步啊……衛覺無語的看着對方隨之準備、蓄勢待發的樣子,有些納悶,這歐陽柯真的只是想做一番大事揚名立萬嗎?怎麼感覺他對那別遠朔的熱情,遠遠超過了其他呢?

“所以你有什麼計劃的話,先告訴我,等我找到主上,再跟他彙報。”

衛覺想了想,便老實說道:“我並沒有什麼具體的計劃,走一步算一步吧。”

歐陽柯點了點頭,“這樣也好。總之你先取得對方的信任,以後我再想辦法聯絡到你。”

歐陽柯說罷了這些,便當着衛覺的面,把管家叫過來,交代了一些瑣事,便表達了自己將要離家數月的意思。管家喏喏的去了,不一會兒,那些姬妾小倌們就開始求見,硬是求着要一起出門。衛覺粗略的瞥了一眼,見青瓷不在其列,齊冰那個前未婚妻貝凝嫣卻搶在衆人的前面,便起身告退了。留下一家之主的歐陽柯,與諸位美人消磨時間。

同樣也做過二十八年男人的衛覺,對歐陽柯的能力還是非常佩服的。搞了這麼多美人養在屋裡,雖妻妾之間偶有爭風吃醋,但大致都算安寧和諧。能把十幾位美人管得如斯服帖聽話,就算放到現代,也是一流的管理人才啊。周旋於衆美人之間如魚得水,將手中的產業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說,更神奇的是,這人還能抽出時間關心國家大事,還下定決心要舉全家之力,幫助一個敗走他國的質子,奪回天下君位。

這樣的人才,擁有這樣的野心,老天才應該給他一個空間,開一個外掛功能,讓他懷抱天下美人,聚斂世間財富,坐擁最高權勢,締造一個傳奇吧?反觀衛覺,胸無大志不說,也談不上清心寡慾,這樣的人,給她開了諸多金手指,也談不上有何種離奇的效果。瞧一瞧她現在的願望,就是成天想找一個富庶的城市做個小生意謀生,然後成天窩在她那空間裡吃喝等死。如此的朽木不可雕,如此的爛泥糊不上牆,空間給她還真是浪費啊有木有!

三日後,歐陽柯收拾行囊,往北邊去了。座駕是一輛非常豪華的馬車,貝凝嫣和陳阿蓮兩個陪同,畢竟是做大事的人,排場首先是很足。金銀財帛倒是沒有帶多少,前幾日歐陽柯已兌了大量的銀票,方便攜帶也安全。衛覺和青瓷等人出府相送,待得那馬車行的遠了,正待回府,卻見街角對面,一個小童奔過來,遞了一份帖子。

青瓷接了,給那小童幾個銅子打了賞錢,便與衛覺對視一眼,當即就打開看了。

竟是樊老頭送來的邀請帖。青瓷看了一遍,問道:“你意下如何?”

衛覺纔不會告訴他,她根本就看不懂這個時代的文字呢,此刻自是裝作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青瓷便替她拿了主意,“反正歐陽柯已經離了府,我們收拾一下,即可去與樊老回合吧?”

衛覺聽出這是要離開歐陽府,往新處去了。但她知道,此事必與那宿紫有關,心下不僅不覺得排斥,還有些隱隱的期待。便隨着青瓷往府裡而去,直奔西廂房,把自己的物品都收拾到空間裡,早早的等在青瓷的小院之外。青瓷這邊速度也不慢,看他只是取了一隻笛子,兩手之中再無他物,便相攜往街上離去。

無玄鎮的西側,也有幾處上檔次的客棧,雖沒有太虛樓的規模,倒也乾淨整齊。樊老和暗衛十三,就等在那裡。

青瓷引路在前,對這片區顯然熟門熟路。衛覺跟着他繞了幾座院子,又走了幾道深巷,這才與二人接上頭。樊老見到他之後,照例仇恨加上隱忍的神情,看得衛覺也是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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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國君的親筆書,請您過目。”樊老僵直着身子坐在原地,暗衛十三則雙手把書信遞交過來。

衛覺有些頭皮發麻,怎麼又讓她認字?不過迫於面子問題不願掉價,便硬着頭皮打開,卻意外的看到熟悉的文字。這是簡化過的中文字啊,端正的楷體小子,讓衛覺感動到幾乎飆出眼淚,好不容易定一定神,這纔看清上面的內容。

“吾友衛覺,得知你平安,我就放心了。如若沒有其他牽絆,盼來京都相聚。宿紫。”衛覺顫巍巍的手指拂過兩人的名字,短短兩三行字,竟來來回來看了幾十遍,還意猶未盡。

樊老和青瓷,此刻正好奇觀察她的表情,也不知裡面寫了什麼大事,竟讓衛覺如此感動。仔細看看這人的眼角,竟閃動着可疑的淚光。

衛覺終於察覺這二人探究的眼神,努力安撫心緒,答道:“不知樊老何時去京城?”

樊老回道:“本有些要事來無玄鎮處理,如今已經完成,這兩日便要返京了。”

衛覺將手中的書信細細摺疊起來,放入懷中。擡起臉來,面上已經綻放出燦爛幸福的笑容,“那借問老先生,可否捎帶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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