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中國古代。
地點:某人跡罕至的山頭。
人物:一老一少兩個道士。老者爲師,道號天機子。少者爲徒,俗名沈信,本來應該有道號,只是天機子不願意隨便給弟子起道號,而好名字又遲遲想不到,所以沈信雖然是道士打扮,卻一直是以俗名爲稱。
事件:……
“喂,爲師我要走了,你不吹首曲子表示一下嗎?”天機子說道。
“好的。”沈信吹響一支小小的玉笛,笛聲悠揚。
“喂,就算我要走了你很高興,也用不着吹這麼喜慶的曲調吧?”
“那要怎麼樣?吹奏一首哀樂你比較喜歡嗎?”
“胡說八道,我是成仙,又不是去死,幹嘛吹喪曲?”
“其實也差不多,反正就是我以後都不用看你的臉色了。”
“怎麼會?你的天賦這麼好,說不定很快也可以成仙,我們師徒大有機會在天上再會。”
“少來了,我有什麼天賦可言?要不是你偷偷摸摸騙我服用了所謂的仙丹,我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跟着你修真?現在又騙我會成仙,你先成了仙人再說吧。”
“我成仙是一定的,你很快就可以看到。只是,聽起來你好象對服用仙丹還很不樂意?”
“那是當然了,你自以爲是做好事,勉強別人做不喜歡做的事,你是高興了,被勉強的人有什麼高興的?”
“多少人想修真沒有門路,我好心度你,你居然還挑三揀四?哼,得了便宜賣乖,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徒弟?”
“不是便宜不便宜的問題,凡事要有得選擇纔有樂趣,若沒有選擇的權利,即使是便宜,恐怕佔得也不舒服。你問也不問我就給我吃仙丹,你怎麼知道我一定喜歡當仙人?而且即使我本來想修真,被你一強迫,興趣全沒了,你又怎麼說?”
“牙尖嘴利,早知道我當年就不救你回來了。對了,既然你那麼喜歡選擇,爲什麼當時你不拒絕?”
“選擇並不等於拒絕,我大可以選擇被你救。而且當時你那麼可憐巴巴地要求救我,我看你做好事心切,一大把年紀也不容易,這才答應讓你救的。”
“呸,我有那麼不堪嗎?”
“這還是好聽的,實際情形是我當時已經餓得連眼睛也睜不開了,根本沒有力氣拒絕你。你身強力壯,我年幼體弱,又有什麼辦法?只好被你救了。哼,說起來你第一次見我就欺負我,真是丟臉,更別說後來的水深火熱。”
“哈,話居然能被你說成這樣,我要氣死了。早知道我就不救你,讓你去死好了。”
“那也不盡然。你要不救我,說不定就有真的仙人來,直接度我成仙,省時省力,比跟着你窩在這荒山野嶺十幾年好多了。”
“好了,我不過隨便說了一句話,你的廢話就這麼多。好歹我也是你師傅,你就不能稍微尊敬我一點,不要老跟我頂嘴?”
“唉,當然可以。不過,方圓幾百裡就我們兩個人,我不跟你頂頂嘴,對你言聽計從,你豈不是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嗯,說的也是。不過我很快就要走了,你以後怎麼辦?”
“總會有辦法的。”沈信嘆了一口氣,忽然沉默了。
說話間無數細微的金光閃過天空,逐漸彙集一個巨大的金色雲團。
“這就是天劫?”沈信好奇地問道。
“廢話,快點準備。”天機子飛快扔出十幾件法寶,奇形怪狀,發出耀眼的光芒,在他們兩人頭頂處形成一道光幕。當防護光幕形成後,天機子最後拋出一把寬刃劍,穩穩停在光幕上方。
沈信也放出一把小小的飛劍,守在寬刃劍旁邊。那飛劍只有一尺來長,劍身細薄,和寬刃劍比起來就像老爸和兒子,看着甚是有趣。
雲團中噼啪作響,一道道亮金色的閃電在其中穿梭,接着七八個金色的天雷稀稀拉拉地對着師徒兩人當頭劈下。
天機子一掐劍訣,寬刃劍當空飛舞,瞬間便把天雷劈個粉碎。
“很平常嘛。”沈信說道。
“少廢話,一開始威力當然小了,越後來威力越大,你給我小心點,見勢不妙快點逃。”
天空中再沒有電光劈下,金色的雲團卻開始不斷旋轉,在旋轉中又不斷縮小,顏色也漸漸變亮。
天劫的天雷是一百二十八枚,隨着雲團的集中,後面的天雷接連不斷地劈下。天機子應付得雖然吃力,但總算接下來了。沈信也幫了點忙,以他的飛劍自然不能擊破天雷,但經他一阻,天雷落到光幕上已經沒有多大威力,被光幕輕鬆擋住。
“還有八顆。”天機子叫道,心情有點緊張,這最後八顆的威力一定非同小可,而他的飛劍卻已經光芒暗淡,也不知道能不能得住。
雷霆一聲,八顆天雷猛地轟下,發出的亮光幾乎讓人睜眼如盲。
天機子的飛劍首先被毀,接着八顆天雷轟中了法寶形成的防護光幕。還好天機子的法寶都是好東西,雖然光幕的顏色瞬間暗淡下來,但好歹總算擋住了。
“完了?”沈信問道。
天機子還沒有說話,忽然天空中又是一道炸雷,接着看到那金色雲團忽然凝成一個光球快速擊下。
“不好。”天機子來不及多想,將所有法寶迅速集中,飛快地向光球迎上。
一聲巨響,一片白光,光球和法寶同時消失,不過還是有很多細小的金色閃電劈向師徒兩人。
天機子雖然手無寸鐵,但沈信的小飛劍尚在,在沈信的指揮下飛快地四處猛劈,擋住了大多數的閃電。不過沈信畢竟能力有限,有一些散亂的閃電還是擊中了兩人。
天機子功力深厚,被一些細小的閃電擊中根本無關大礙,只是變得面目焦黑,衣衫襤褸。沈信的道行卻差遠了,被閃電擊中之後,只覺渾身酥麻,頓時癱倒在地。
這時雲團散盡,晴空萬里,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原來被雷劈是這樣的感覺。不過做壞事被雷劈也就罷了,要做神仙也要被雷劈?真是沒有天理。”沈信悲嘆道。
“哪來那麼多廢話?”天機子有點緊張,擡頭向天,不耐煩說道。
“現在該怎麼辦?是不是要站起來大喊三聲‘我是神仙’?”沈信辛苦爬起來,問道。
“我也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你怎麼做人家師傅的?”
“整天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又是怎麼做人家徒弟?”
師徒兩人鬥嘴間,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道乳白色的光柱,將天機子罩在其中。
天機子在光柱中緩緩上升,離地數丈才停住,本來焦黑的面孔忽然變得潔淨無比,渾身上下也仙氣繚繞。
“神仙啊。”沈信大叫。
“對了,我現在已經成了仙人。沈信,見識過天劫,相信對你以後的修行大有好處。你真的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人,我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面,師傅我在天上等你。”
“哇,兩個男人間說這種話太噁心了吧?再說世事難預料,你還是不要太期待的好。”
“沒出息,怎麼能這麼說話?”
“誰知道做神仙是不是真的很好?萬一不好怎麼辦?我還得再想想,萬一誤入歧途就慘了。”
“唉,你是不是有病?神仙都不做你要做什麼?”
“囉裡囉唆,這麼放不開放不下,你怎麼做神仙?”
“唉,算了,我是管不了你了。你自己保重吧。”天機子長嘆一聲,忽然消失在光柱裡。
“你也保重。”沈信無力地揮揮手。
頹然坐倒,沈信心底一片茫然,他自幼父母雙亡,是天機子將他從街頭救起,並收他爲徒,多年來兩人的關係既是師徒,又像父子,雖然語言上總是針鋒相對,但那更是他們感情深厚的表示,現在天機子仙去,陪伴沈信的就只一劍一笛,他頓時有說不出的孤獨和落寞,饒他生性豁達,這時也不由潸然淚下。
“算了,日子還是要過的。隨遇而安吧。”一抹眼淚,沈信忽地站起,卻發現剛纔那光柱還在。
“咦?師傅已經不見了,這東西怎麼還不散去?”沈信好奇地走近,光柱忽然發出巨大的吸力,一下子將他吸了進去。
沈信本能地大力掙扎,卻怎麼也掙不脫。
“不是吧?仙人也有拉壯丁的時候?我不要被你們捉去當仙童,放開我。”沈信大聲喊着,繼續掙扎。
不過光柱的威力卻比沈信想象中厲害得多,沈信始終無力掙脫。
“算了,怕了你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沈信最後終於放棄了,卻忍不住嘆息連連。
“也好,好歹我也算是仙人了。”眼前一陣光亮,沈信感覺好像突破了什麼東西,心裡這樣想着。
(序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