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小門只是閉着,並沒有鎖。我站在門邊聽了聽,裡面沒有什麼動靜,我用手輕輕一推,門並沒有發出聲音,開了一條縫。我也閃身進到倉庫,除了兩邊整齊碼放的那些包裝箱,並沒有發現那個主任的人影。我隨手用一塊三角形的木條夾在門底,我還是有點智商的,萬一他被發現,想從這裡跑一時間是很難打開門的。於是我順着走道開始向隔間的那個方向走,我想,自己判斷的方向應該沒有錯。
穿行在包裝箱暗影重重的叢林裡,明明知道自己前面有人,但是還有些擔心。這樣的舉動會給表妹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嗎?現在工作很難找,西電公司可是在西安最好的國營企業了,有點鐵飯碗的味道,待遇又好……可是,我親愛的表妹怎麼能在這樣一個裝神弄鬼的領導手下工作呢,那時我還不知道“鹹溼”這個詞。這個主任到底想怎麼樣啊?我腦子裡就這樣翻來覆去的思考着這些問題,腳底下卻一點都沒有停。
這個倉庫很大,從門邊到隔間差不多要一百多米,由於裡面被包裝箱子劃分了很多的區域,很難知道那個主任的具體位置。我已經看到隔間了,但是還沒有發現主任的影子。我躡手躡腳的,很小心的走,並且仔細的分辨着周圍的聲音。這時,我的的前方右側的那一堆包裝箱的裡面,開始發出表妹形容的那種聲音。
喀喀喀……接着是一連串故意壓低聲音的咳嗽,還有一些木板的敲擊聲,這些聲音夾雜在一起,在這個空間很寬闊的倉庫裡同時出現,如果不知道是有人搞鬼,還真有些恐怖。我沒有辦法通知嚴凌和表妹,我知道,此刻那個主任一定真密切的關注着隔間裡面的動靜,洋洋自得呢。果然,隔間傳來了一些聲響,看來嚴凌和表妹一定也聽到聲音,她們一定很生氣,爲什麼此刻我不在她們的身邊。這可是你的錯啊,我的嚴凌,誰讓你討厭我吸菸呢。不過,不用擔心,看我去揭穿這個鬼。我順着聲音的方向,慢慢的靠近。
聲音發出的地方是這個倉庫最靠邊的一個角落,我透過包裝箱的縫隙,果然發現那個下午見到的主任正蹲在那裡,手裡拿了塊破木板敲擊着一個廢鐵塊,撞擊中,廢鐵塊發出“喀喀喀“的聲響。他伸着脖子盯着隔間的方向,又開始咳嗽,絲毫沒有注意到我,或者根本沒有想到我會出現,他的臉上沒有下午見面時的那種正經,甚至還露出一種頑皮的笑容。我緊緊的盯着他,腦子裡面盤算着該用什麼方法整治這個傢伙。
隔間裡面突然穿出表妹顫巍巍的聲音:“誰,是誰在外邊?”聽到表妹的迴應,主任立刻加重了敲擊和咳嗽的聲音,而臉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的燦爛了。這時我腦力一轉,哼,來吧讓本大爺也來搞搞你,就用最簡單的辦法。
我輕輕的繞到他的身後,他努力的敲着,沒有注意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已經相當的近了。我對着他的耳朵,用盡全身的力氣:“啊————”整個倉庫頓時響徹着起一陣反應劇烈的迴音……主任同志還沒有來得及回頭,身體就着我的吶喊,猛然一抖,靠,昏過去了。
這聲吶喊似乎也感染了隔間裡面的嚴凌和表妹,她們在隔間裡面也配合了起來。啊、啊、啊……可不能嚇壞我的愛人啊,我立刻衝進屋子,兩個美麗的小女人已經相互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看到我進來來不及收聲,依舊配合的喊了好幾聲,直到她們看清了自我以後,嚴凌衝來就是一頓粉拳:你去那裡了!我把整個事情解釋給她們聽,表妹很意外,有些不相信,看來小姑娘還是太單純了。
只好帶她們去現場澄清自己了,我拖着兩個戰戰兢兢的女人來到剛纔主任做鬼的地方,那個主任敲擊用的木板丟在地上,但是奇怪,人已經不見了。
“這那裡有人啊,秦言你就嚇我,再說了我們主任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呢?他很照顧我的!”表妹有點埋怨我。而我的腦子裡這時一片空白。不會吧,我也就離開了幾分鐘的時間……我趕忙來到剛纔的那扇門邊,門還是我進來時候的樣子,木條還是好好的頂着門底沒有被拉開的跡象。看到這裡,表妹開始相信我說的話了,因爲她知道那扇門上鎖只有主人可以打開,並且我真的是從這進來的。
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都不做聲,如果那個主任走了,那麼就應該鎖上這個門消滅罪證,而現在這個門依然是沒有上鎖的;如果要從前面的門出去,就一定會撞到我們,被我們發現的。那麼說主任還應該在庫房裡面,沒有出去,但是他究竟去那裡了呢。
我們回到剛剛主任呆着的地方,可是地上除了那塊木條之外什麼線索也沒有,好像主任一下子人間蒸發了。我們分頭在周邊搜索,突然在我前面不遠的地方,我發現了主任那頂帽子。
“看!你們過來“我呼喚兩個女人歸來,看到這頂帽子,表妹有點傻了。
“這是主任的,我見過,看來秦言你真的看到他了。”到這時表妹好像才真正的相信了我之前的話。我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搞得表妹很尷尬。
我們便開始繼續在發現帽子的前方搜尋,大家都不說話。我們慢慢的走到了這個倉庫的邊緣,這是一個死角,堆了很多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雜物,有破桌子、椅子還有一些工具櫃之類的東西。雜物的周邊佈滿了很多蜘蛛網,密密麻麻的並沒有破損的現象,線索到這裡突然中斷了,我們三個人又一次面面相覷。主任憑空消失了,我們呆呆的看着這堆雜物理不出頭緒。
“秦言,你看!”這時我聽到嚴凌的呼喚,她蹲下身用手指着地上的一堆白色粉末。我很佩服嚴凌的眼裡,其實地上的粉末,也就是手掌大小,角落的光線很暗,一般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那堆粉末像是被人刻意撒在那裡,和周圍的那些雜物和蛛絲比較有些突然。我一直都在搜索空間的東西反而忽略了地面。仔細觀察下,發現這堆粉末的頂端有被什麼東西划過去的痕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劃痕指向對面的一個掛滿蛛絲的工具櫃。
工具櫃有一人多高,是鐵皮做的已經是鏽跡斑斑了,工具櫃的門是那種雙開式的,緊閉着。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好奇,雖然從種種跡象上,看不出這個櫃子和主任的突然消失有什麼聯繫,但是心裡依然很渴望打開櫃門看看。我在雜物堆裡找了一個一尺多長的鐵鉤子,慢慢的伸向櫃門。
“咣!”這個工具櫃的門在我手裡的鐵鉤還剩下幾公分的時候,猛然開了。
“咵!”隨即,櫃裡面就勢倒下來一個綠色的人形物品,這個物品有將近2米的長度。同時隨着物品的倒地,連帶周圍的雜物在相互的碰撞中,發出了一連串尖銳的響聲,這種響聲很突然,也很誇張。我們三個人頓時驚呆了,不自主的向後退了一大步正好撞在後面的包裝箱上。“啊!……”嚴凌和表妹同時發出了一聲很恐怖的尖叫。我們的面前的物品竟然是一個綠色的乾屍。
“喔……”這個綠色的乾屍在倒地的一瞬間,發出了一聲相當清晰的喘息聲,令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毛骨悚然。
綠色的乾屍是仰面倒地的,我們三個人必須被迫看着這眼前的一切。我們的背部頂着後面的包裝箱,沒有退路,或者說我們根本不敢邁步。
那個了綠色的乾屍(應該說是綠色的男性乾屍),仰面向上,和我們電影裡面看到的木乃伊有些類似,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上並沒有那些裹挾的骯髒布條。而屍體完全是赤裸的,眼眶深陷,嘴巴張開,露出一個恐怖的黑洞洞朝向我們,綠屍的全身肌肉已經完全的萎縮了,硬硬的、而且皺皺巴巴的長着一身的綠毛。不過那綠色的毛不是很長,也不像是發黴的,而是真實的,像是我們牙刷上的那種細毛。身上的肌肉雖然萎縮了,但是依舊很結實,手上的指甲很尖、很長,長的似乎可以彎曲。現在,它在倒地瞬間發出那聲喘息之後,就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和我們對峙着,時間像是停滯了。
表妹和嚴凌的表現有些不同,表妹自然是不會表現出太多的驚詫,除了剛剛突然的聲音對她有些影響之外,現在則表現的相當鎮靜,很仔細的打量着這個奇怪的屍體。因爲對她而言,鬼門裡面的風景她可看多了。而嚴凌則緊緊的躲在我的身後,雙手抱着我的腰瑟瑟發抖,閉着眼睛。
我也被嚇了一大跳,但是自己隨即冷靜了下來,作爲這裡唯一的男人,一定要MAN。我安撫了一下嚴凌,抱抱她,第一次吻了她的額頭。
這個屍體就這樣躺在我們的面前,沒有人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怎麼做。慢慢的好像也不算的很緊張了,我用手裡的鐵鉤輕輕的觸碰了一下那個屍體的手指。屍體紋絲不動,沒有反應,但是剛剛的那聲喘息到底是從哪裡發出的呢。我又用手裡的鐵鉤子碰了碰面前這個屍體的手臂,從鐵鉤觸及到屍體的感覺上看,屍體的身體就像一塊鐵一樣,很硬,屍體依舊沒有動。
“你們做什麼!”一聲斷喝從我的側面傳來,我的心跳差一點停止了。
“小孟!你們做什麼!”又一聲斷喝,有些熟悉。我一回頭,主任就站在自己側後方大概3、4米的地方,光着頭沒有戴帽子,樣子很憤怒。
“主任……”表妹怯生生的叫了一聲,就低下了頭。
此刻那個樣貌兇狠、憤怒的主任快步走到了我們的旁邊,嘴裡正想再一次斷喝,但是他的眼睛真好落在那具綠色乾屍的身上。
“嗯!……”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嚥下了他正要咆哮的話,嚥了一口唾沫。
我們四個人都靜靜的面對着這具乾屍,直到我開口沒有人說話。
“主任,這是……”主任像是從夢裡醒了過來,呼了一口氣。
“看來,你們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瞞你們了。”主任的口氣緩和了不少,有點像下午和嚴凌她們說話時的語氣了。
“小孟,我知道你爲啥叫你姐他們來,其實這是一個誤會。你工作肯幹、踏實,也勤快,現在這樣的年輕人不多了,現在的年輕人都太浮躁。調你到庫房來,是車間和廠裡勞資處的決定。這個庫房是存放過去廠裡積壓的一些產品的庫,平時很少人來,所以在庫房上班的話,勞保不是太好,老職工也不願意來。”主任說道這裡停了停。
“但是這個庫房,從先幾年開始就經常出事情,廠裡來調查也沒有個結果。”
“什麼事情?”表妹說話依然有點怯生生的。
“這個庫房之前出過事,有一次工人在堆放這些入庫設備的時候,叉車出事故,把這的庫管給……後來就經常出事,不是人受工傷,斷胳膊斷腿,就是在這裡乾的新庫管家裡出事情,娃生病啊、車禍啥的,總之不太好,所以廠裡有人就說這鬧鬼,結果好幾年這裡沒有人幹來了。”原來主任嘴裡所說的照顧是這樣啊。
“其實,你們想說啥我心裡清楚。”看來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是很聰明的,不然讓嚴凌逮住話,後果還是很嚴重的。
“小孟,你不是常人吧……”主任這句話一出口,我頓時有點驚住了。
“哈哈……”眼前這個中年的男人突然笑了起來,我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詭異。
“知道嗎,在你之前,我已經在這裡守夜有幾年了,這裡每天發生什麼我都知道,小孟你可以在這裡守這麼多天……難得啊!”
“你們看!”他用手指了指地上了那具綠色的乾屍。順着他的手指方向,那具乾屍竟然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了,我們幾個頓時驚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