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雷擊之謎

婦人喝了水精神好一些了,繼續剛纔的話往下說:“我以爲夫君喝醉了酒,趕緊招呼老管家把他扶進來,誰知等到我們過去一看,我夫君竟然沒氣了,全身黒紫,當時我一陣昏厥,強撐着吩咐老管家把夫君拖進來,這一折騰天就亮了,我們還沒收拾好呢,外面便響起了敲門聲,老管家一開門,那羅憶便領着衙門裡的人衝了進來,說我害死了自個的夫君,把我抓進了大牢,然後他們拼命的打我,讓我招供是如何殺害我夫君的,最後我疼得受不了,讓他們寫好了給我畫押,最後我就被定了罪。”

犯婦的話完,楚幕一個頭兩個大,一個案子明顯的是有人陷害這個女人了,這遠比那些誤判更傷腦筋,誤判可以修改,這個卻是縣令故意爲之的,眼下他們都是一介平民,如何與官家鬥呢,楚幕正低頭想事,唐凌走過來催促。

“天快亮了,走吧,再不走可就被發現了,到時候大家都吃虧。”

楚幕點了一下頭,示意無極拉起藍小惠,輕聲的開口對地上的犯婦說:“我會去給你夫君驗屍,先找出他的死因,再想辦法救你吧,你要安心在牢裡休養身體,千萬不要把自個搞垮了。”

“小女子謝過恩人,”犯婦眸子裡閃出一抹光芒,那是對生的渴求,楚幕眼看着天色亮了,老不及多說什麼,吩咐大家一起離開牢房,藍小惠自然不願意離去,眼淚汪在眼裡,可是自己留下來也幫不了姐姐,只會害了她而已,只好強忍着悲痛離開牢房,一行人出了牢房,天色已經亮了。

初秋的街頭有些蕭條,落葉紛飛,大家都有些疲倦,街頭上早起的小販已經吆喝起來,唐凌掃了一眼楚幕和無極,眸子裡有些敬佩,雖然他們兩個年級很小,可是助人爲樂的精神卻極佳,停下身子等到楚幕走近了,伸出手一摟楚幕的肩,爽朗的開口。

“走吧,今天我請客,”楚幕不言語,聽任唐凌把他往前面的飯莊拽去,腦子裡快速的轉動着,眼下該怎麼辦?自然要先去羅家驗屍,看看那羅風究竟死於何人之手,又或者是死於何種毒下,等他回過神來,幾個人已經坐到飯莊裡,桌上有翠玉豆糕,豆沙糕,還有五香熟芥,甜醬蘿蔔,大夥只顧着低頭吃飯,心情都有些沉重。

楚幕也不說話,埋頭吃起來,折騰了一夜確實餓了,飯莊裡的客人越來越多,吵鬧不休,好在他們都吃過了,唐凌付了帳,幾個人再飯莊門前分手,約定了一起去羅家,藍小惠才放心的離開,楚幕和無極打折哈欠和唐凌道了別,現在還可以回去補一覺呢,那唐凌伸出手來揉了揉楚幕的頭髮,無極氣得一腳踢過去,被他哈哈大笑的閃了開去,掉頭走了。

無極氣狠狠的在背後咒他,楚幕忙拉了他一起hi客棧,一路上無極不滿的訴說着唐凌的不好:“師兄,你不能再和他摟摟抱抱的,像什麼樣子啊?”

楚幕盯着無極的背影,小丫頭氣性可真大啊,輕聲的開口:“他也不是有心的,我們出門在外,哪裡那樣講究了,你別多心了,江湖兒女不計較這些,唐凌是個單純的人,他只當我們是兄弟似的,哪裡想到別的。”

“哼,”無極哼了一聲,不再言語,他也知道唐凌是無心的,可是師兄好歹是個女人,怎麼能和男人勾肩搭背的呢?不過都出來了,以後難免還會這樣,看來自己還是要習慣纔好。

兩個人回到客棧了,那掌櫃的和店小二有些詫異,沒想到兩個俊俏的小公子一轉眼竟成了兩個捕快,不禁有些錯愕,那些人真是傷天理了,沒人去當捕快,也犯不着把人家半大的孩子騙去當捕快把,一臉同情的盯着楚幕和無極,兩個人是在太累了,也懶得去理店家和小二的眼神,爬到樓上倒頭便睡,早把自己是捕快的事忘了,只睡到下午還沒醒,最後是唐凌過來逮人了,門板拍的啪啪響,楚幕和無極才醒過來,伸了個懶腰,穿好衣服,起來開了門,還沒看清楚是真麼回事?無極的身子便被人提到半空。

“小鬼,你們竟然睡了半天,哪有這樣當捕快的,想睡就睡,想玩就玩,早上要到衙裡報備,領任務的。”

無極被耳邊的吼聲震醒了,睜大眼掃了眼前的唐凌一眼,生氣的狠瞪了他一眼,一閃身掙脫唐凌的手勁:“你沒事做了嗎?就算是捕快了又怎麼樣?我們可不習慣按部就班的去報備,要是你看不慣,可以不用我們兩個捕快。”

楚幕也穿好衣服走出來,擡頭見唐凌的臉色有些黑,和無極像兩個快掐起來的公雞似的,忙勸解:“好了,你們別吵了,唐凌也彆氣了,是在是昨晚熬了一夜,我們又睡忘了,絕不是有意的,以後會按時去點名的。”

唐凌聽了楚幕的話,總算臉色好看一些,冷掃了無極一眼,做到楚幕的身邊去:“今天縣太爺想見你們兩個,有些惱了,我纔來叫你們的,沒想到這丫的還吼我,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唐凌冷冷的威脅着,衝無極豎起一個拳頭,無極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不過在楚幕面前,他不敢囂張,心裡冷哼,看我回頭不收拾你。

唐凌說衙裡沒什麼事,已經和縣丞請了假,又替他們兩個也一併請了,現在去羅家看看,估計他們再不去,藍小惠又要發瘋了,楚幕點頭,洗了臉和唐凌一起去羅家,羅家在縣城最旺盛的一條街上,祖上有許多田產,房屋,是成皋城裡的富戶,光手上的鋪子就有好幾個,再加上田租子,和房子的租費,如果不是發生這種事,兩口子的日子過得肯定舒服,沒想到天降人災,大禍臨頭。

楚幕和無極跟着唐凌的身後,順着長長的紅色的圍牆往前面走去,不由得咋舌,開口問身邊的唐凌:“難道這都是羅家的祖產不成?”

唐凌點點頭,楚幕不由輕嘆氣,祖上留下來的未必就是福啊,這東西多了找人嫉啊,羅風纔會丟掉性命吧,兩個人走過圍牆邊看到了正門,四扇對開,門上獅頭獸面,氣派不凡,還有兩隻威武的石獅分立在大門兩邊,一看就是祖上封官做侯的家族,只是後來沒落了,空留下這諾大的院子了,楚幕和無極正在門前打量這氣派的府邸,卻聽到門裡傳來吵鬧聲,不由得相視了一眼,不是說這羅家人丁單薄嗎?怎麼這麼吵啊,三個人擡腳走了進去。

只見寬敞的廳堂裡,幾個人正在推推搡搡的,楚幕他們一看,只見正中的是藍小惠,忙走過去解圍。

“發生什麼事了?”清冷的聲音響起來。

幾個人都停住了手腳,一起望過來,看清楚站在旁邊的是捕快,一臉的不屑,只有藍小惠憤怒的跑到楚幕的身邊,氣恨恨的指着那幾個男子:“他們竟然想搬到我姐姐這裡來,我姐姐還沒死呢,他們算什麼東西?”

幾個男子一聽藍小惠的話,早吹鬍子瞪眼睛的又要上來,無極一抽寶劍,冷聲開口:“想幹什麼?當心我挑了你們?”

那些人睜大眼睛,顯然有些難以置信,一個小捕快說話竟然如此囂張,看來他活得不耐煩了,不過眼下對面的人多,也不敢輕舉妄動,只罵罵咧咧的開口。

“藍小惠,你姐姐早晚是個死,你姓藍,最好給我滾出去,這裡可是羅家的產業,你別想動一根毫毛,”那些男人真有夠無恥的,竟然還有臉指責藍小惠,也不想想自己和羅家只不過同門罷了,竟敢公然的霸佔人家的產業,真是夠可以的。

“羅憶,你這個混蛋,給我滾出去,我姐姐不會死的,你個王八蛋,你敢胡說,”藍小惠終於被那個叫羅憶的男人惹毛了,身形一閃朝羅憶撲過去,羅憶沒想到這女人發瘋起來,這麼厲害,手忙腳亂的應付着,原來眼前的羅憶也會功夫,不過有些不濟,很快被劉藍小惠逼到角落裡,心慌意亂的朝對面的人低吼:“你們怎麼還不出手啊?”

“好,”其中兩個錦緞綢衫的男子,立刻點頭,衝了上去,竟然三個男人對付一個女人,楚幕身邊的無極臉色一沉,寶劍未出鞘,身子一閃,快如流星,迅疾的朝左首的男子擊去,劍鞘狠狠的擊打了那個男子的背部,使得他身子踉蹌了一下,疼得咧嘴,掉頭竟是一個小捕快打了他,臉色一冷,立刻朝着無極低吼。

“我和你們縣太爺可是朋友,小鬼你不要命了,竟敢和本大爺動手。”

無極一聽他的話,臉色越發的陰沉,寶劍一拔,劍光耀出半天高,嚇得那三個男子一閃身往外逃去,邊逃邊吼:“你們給我等着,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好過的,”眨眼不見了影子。

藍小惠一抱拳謝過無極的幫忙,走到楚幕的身邊,那唐凌連連拍了兩下手:“沒想到你們兩個身手如此厲害,先前我還小瞧了你們呢,沒想到卻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看來人真的不可貌相。”

“知道就好,”無極冷哼,也不和唐凌客氣,都圍到楚幕的身邊來,楚幕問藍小惠:“剛纔的幾個男人都是誰啊?”

“一個是羅憶,還有兩個是羅木和羅成,剩下的都是他們帶來的狗腿子,一幫三流貨色,整天跑到這裡來鬧,我一看到他們就煩,可是卻沒有辦法,”藍小惠一臉的苦惱,整張臉憔悴不堪,一個好好的姑娘家笙笙被這件事給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

“他們是不是想霸佔你姐姐家的財產啊,”楚幕心知肚明,這些可惡的地痞流氓,整天腦子想着算計別人,真是可恥之徒,只怕他們的背後還有一隻更大的狼,就是本地的父母官,那個貪心的趙縣令,這件事還真是棘手。

“那是肯定的,要不然他們天天過來鬧什麼啊?可是我絕不會讓他們成功的,”小惠蒼白的臉上閃過堅定,她相信姐姐一定會出來的,她要給她守住這一片產業,就是佈施了乞丐,也不能便宜了那些人。

楚幕爲小惠的勇氣佩服,一個女人要應付一羣狼,還要操心着牢裡的姐姐,難怪她快要瘋了,擡起頭打量着屋子,小惠纔想起還沒請楚幕他們進去坐坐呢,立刻請了三個人進去。

羅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隻剩下房產了,其它的古器什麼的都不見了,只單單一個空架子,院子裡亭臺樓閣間都有些破舊,有些地方積滿了灰塵,諾大的府裡只有兩個老僕打理,很多地方都照應不到,花園裡的菊花只剩下極少數的一些,散落在園子裡,夾雜着微黃的雜草,閒的蕭條腐敗。

小惠把楚幕招呼道正廳裡,廳堂裡同樣空蕩蕩的,風從前面吹過,在屋子裡旋轉一圈,發出嗚嗚的聲響,一個年老的老僕用菊花托盤顫顫抖抖的端了幾杯茶上來,小惠揮手讓老僕下去。

“老伯,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好的,”老伯點了一下頭,一搖三晃的走了出去,小惠望着他的背影輕聲的開口:“本來也是要辭退他的,可是他和我姐夫感情極深,再加上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我姐夫留下了他,準備養他到晚年,沒想到他自己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小惠,我問一個不當問的話,你姐夫和你姐姐爲什麼沒有小孩子?”楚幕疑惑的開口,按照道理,她姐夫和姐姐年紀都不輕了,爲什麼不要孩子呢?

“我姐夫不生養,看了很多大夫都沒有可行的辦法,所以這麼十年來,他們都沒有孩子,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放棄過,一直找大夫看呢?”小惠並不避嫌,她現在只想把姐姐救出來。

“喔,”楚幕點頭,眼下需要給羅風驗屍,可是自己什麼東西都沒有,擡頭望着小惠:“府裡有筆墨紙張嗎?我想用一下。”

“好,你們隨我來,”小惠站起身子,在前面領路,楚幕和唐凌緊隨其後,無極四處打量了一番,纔跟上前面的人。

穿過一處垂花門,兩邊是超手遊廊,正中是穿堂,當中放了一扇玻璃屏風,轉過屏風,旁邊有一個院子,小惠把他們領進其中一個房間,一看便是書房,極簡單,一張寬大的書桌,幾疊厚厚的書,筆墨紙硯,文房四寶樣樣俱全,牆上貼着大字和山水畫,相映成輝,倒也別緻。

小惠見他們幾個人打量着,忙開口解釋:“我姐夫喜歡沒事時臨摹毛筆字,雖然不怎麼樣,這也算是他的愛好吧。”

楚幕點了一下頭,示意無極給自己磨墨,那小惠早靈巧的搶了過去,磨好了墨,鋪好了紙張,都是普通的紙張,楚幕走了過去,把驗屍該用的行頭一樣不少的列在紙上,一樣一樣的重新檢查了一遍,最後又加上了一個八寶玉石鹽箱子,用來裝那些東西。

“無極,你到街上去把這些東西辦全了。”

無極接了過去,看了一眼,便明白師兄是想要給死者驗屍的,忙點了頭往外走,那唐凌怕無極對這裡不熟悉,忙站起身:“我陪他一起去吧,他對這裡不太熟悉,我怕他買不周全,耽誤了時間。”

“好,”楚幕點頭,唐凌和無極一起去自然再好不過了,這樣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呢,走出去的無極並沒有停下身子,唐凌大跑了幾步追上無極,大手一伸搭上無極的肩,立刻聽到無極的嬌喝聲傳來,楚幕不禁好笑,無極和唐凌可真像兩個歡喜冤家。

正廳裡,小惠站在楚幕的身邊,似有話要說又手足無措的樣子,楚幕伸手拉着她坐下來:“小惠你有話說吧,別拘束,我們所做的一切只是爲了給你姐姐一個清白,所以不論什麼事你都不能隱瞞,這樣不利於案情的進展。”

小惠點了一下頭,坐到楚幕的身邊,有些緊張的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我知道那個羅憶總是對我姐動手動腳的,我姐姐一直不敢一個人待在府裡,只要姐夫不再府裡她就讓我陪着她,那個羅憶從姐夫活着的時候就對我姐姐垂涎三尺,但是因爲姐姐有我陪着,再加上姐夫一直很保護姐姐,所以他纔沒有得了手。”

“你是說華誼那個羅憶嗎?”楚幕點透小惠的話,不排除羅憶作案的可能,但是在真相面前,一切都有可能發生,即使有嫌疑,沒有證據也不能對別人怎麼樣。

“我?”小惠有些緊張,抓着茶盅的手有些輕顫,她恨羅憶,那個男人總是來騷擾她姐姐,她恨不得殺了他,但是殺人是要償命的,她一直不想讓姐姐傷心,所以才忍住的,如果姐姐真的死了,她一定會殺了羅憶,然後再去自殺。

“小惠,我們到園子裡轉轉啊,別想太多了,你現在要想的是如何幫你姐姐,知道嗎?”

楚幕站起身,小惠一聽楚幕想到園子裡轉轉,忙放下茶盅,走到前面去帶羅,羅家的房屋衆多,很多地方都空着,一大座府邸只住着幾個人,這麼些房產放在這兒真是浪費了,楚幕嘆息,掉頭問身後的小惠。

“羅家祖上是否有人層入朝爲官?”

“嗯,姐夫的曾祖曾經官拜三品,將軍手下的國尉,後來告老還鄉,建了這麼座宅子,在當時可謂風光一時,誰想後世子孫一個不如一個,到我姐夫這一輩,根本就是個老實人,哪裡會那些官場阿諛之道,只守着一座空宅子,收些田租子房租子過日子,其實倒也不錯,誰會想到禍從天降呢?”小惠說到最後,禁不住又抹起眼淚來,她從小跟着姐姐來到羅家,那羅風對她也似妹妹,先如今突然間就死了,姐姐又進牢裡去了,怎能不傷心,想一回哭一回。

“好了,人死不能復生,我們要找出你姐夫死亡的原因,這樣有利於你姐姐,你姐夫死後,聽你姐姐說身上一片青黑,還有什麼其它症狀嗎?”楚幕仔細的打聽。

小惠止住眼淚,認真的想了一下:“全身青黑,而且還有一股焦味,背部有一大片花紋,好像是什麼字跡,就連頭髮都有焦味,”楚幕聽了小惠的話,嘴裡輕聲唸叨了一邊症狀,這實在不像中毒死亡的啊,倒像是被火燒的,如果被火燒的,身上也不應該是青黑色的啊,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小惠站在一邊,輕聲的開口:“起風了,我們回去吧,現在正是入秋的時候,最容易感冒了,楚大哥還是小心些吧,”小惠很自然的叫楚幕大哥,就好像真是自己的哥哥似的。

“好,我們回去,他們也該回來了,”兩個人信步往回走,還沒走到正廳,遠遠的便聽到無極憤怒的冷哼和唐凌逗弄她的聲音。

“無極,我發現你真的特別容易生氣,爲什麼呢?一個大老爺們這樣可不行,將來怎麼娶媳婦啊?”唐凌調笑的譏諷無極,無極立刻低哼:“我要不要媳婦關你什麼事啊?滾一邊去。”

兩個人很快走到了楚慕面前,無極一臉臭臭的,揚揚手裡的玉石寶箱,雕刻者龍鳳花紋,特別的顯眼,楚慕輕聲詢問:“東西都辦妥了。”

無極點頭,打開盒蓋,裡面果真一應俱全,什麼都有,點了一下頭,回頭掃向小惠:“你姐夫的墓地在什麼地方?現在帶我們去吧,天快要黑了。”

“嘿,”小惠一聽到要給姐夫驗屍,心情有些激動,飛快的點頭:“好,我們這就過去,”一行人往外走,楚慕想起待會兒要挖土,便吩咐小惠帶些鍬鎬找出來,很快便有了幾把,無極和唐凌把這些東西拿上,寶玉箱子交到小惠的手上,幾個人出了門,很快往羅風的墓地而去。

羅風的墓地離祖屋並不遠,在一處僻靜的地方,羅家祖輩的墳都在這裡,一眼望過去,墳頭挨着墳頭,小惠領着他們直往裡走,因爲她姐夫的輩分最小,所以葬在最裡面。

此時天已有些微黑,墓地四周又都是竹林,風吹過,嗚嗚作響,彎月從天邊爬上來,淡薄的月光灑到竹林上空,縫隙間映照出斑駁的樹影,顯得鬼魅異常,薄霧飄蕩在空中。

小惠提高燈籠,照清石碑上有羅風的名字,楚慕吩咐大家趕緊動手挖起來,這件事如果被趙縣令知道了,未必讓她們驗,還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好辦事,楚慕的一聲吩咐下了,衆人立刻動起手來,小惠也把燈籠放到一邊,動手挖起來,很快便碰到了棺木上的硬板,都有些興奮。

忽然無極耳朵一跳,示意大家挺住動作,楚慕知道一定是有人來了,忙豎起耳朵細聽,果然是偶人來了,立刻吩咐小惠吹了燈籠裡的火光,大夥跳出墓穴,月色下只見一羣人如虎狼似的衝過來,沒人手裡提着一個燈籠,飄飄忽忽的奔了過來,楚慕一揮手,示意大家躲起來,今晚要好好嚇他們一嚇。

幾個人飛快的隱身到草叢裡,楚慕招手示意無極近前,低聲在她的耳邊囑咐了幾句,無極立刻來了興趣,連連點頭,飛快的閃了開去。

那些人衝到羅風的墓前,只見泥土被挖了一多半,已經露出半邊的棺材出來,頓時罵聲不絕於耳,對着四周大叫:“快出來,老子知道你們就在這裡,趕快給老子出來,老子放你們一馬,如果再不出來,被老子抓到,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

羅憶的話一完,那小惠氣憤的直抽氣,楚慕立刻伸手按住她的身子,示意她看好戲,小惠復又伏在草叢裡。

羅憶罵了半天見沒人理他,氣恨恨的踢着石子,他知道這些人就在周圍,可是他們不出來,他也沒辦法,墓地這麼大,而且說實在的,此時此景,大夥都有些害怕呢,每個人小心翼翼的望着四周,忽然一個聲音飄飄忽忽的傳來。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無極放開頭髮,披散在臉上,看不清頭臉,下半身子被黑布遮住,提着一盞燈籠在空中飄過來漂過去,楚慕和小惠看了過去,若不是事先知道,還真嚇了一跳,沒想到無極扮起鬼來這麼像,只見羅憶顫抖着身子指着空中的半邊身子大叫。

“你是人,我不怕你,你是人,我不怕你,你們裝神弄鬼的嚇走我們,沒門。”

羅憶身後的一堆人早嚇得身子飛軟,有膽小的早尿了褲子了,幾個人抱成一團,抖索個不停,無極一隻手悠悠的掀起臉上的頭皮,只見眼球突起,紅色的舌頭拖出半邊長,臉白的跟紙一樣,嘴裡不住嘴的唸叨着:“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羅憶終於受不了刺激,哇的一聲大叫,領先跑了,一路跑一路大叫:“有鬼啊,有鬼啊,”身後跟着一堆鬼哭狼嚎的傢伙,燈籠都忘了提走,跌跌撞撞的跑走了,有幾個摔倒了,連滾帶爬的哭爹喊娘,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楚慕等他們走了,才領着人現身,唐凌好奇的奔到無極的身邊,上下的觀察着,自言自言:“無極扮起鬼來好像啊,而且特別像個女鬼,”說完捏捏無極嘴裡拖出來的紅舌頭,原來只是他們上街賣東西人見包東西的紅布,拖在嘴裡的。

無極飛快的拍掉唐凌的毛手,轉身退到一邊去,把身上收拾好,臉上的白粉擦掉,跑過來和大家一起動手挖土,唐凌又盯着她的臉望了望,越發覺得無極有點像女人,小聲的開口:“無極,你不會是女人吧?”

一句話未完,無極一把鐵鎬就扔了下去,唐凌閃身讓了開來,再不敢多言,都怪自己太唐突了,一個男人最怕的就是被誤認爲女人,無極雖然有點像女人,只是男生女相而已,這樣的面容有很多呢。

“好了,你們兩個快點挖,天色不早了,要是那些人再回來,我們麻煩就大了,”唐凌一聽楚慕的話,再不說一句話,墓地上一時陷入了沉寂,只聽到鐵鎬揮落泥土的聲音,很快把棺材挖了出來,大家等着楚慕的指揮,楚慕示意唐凌打開棺材蓋子,自己閃身出了墓穴,打開寶玉箱。

換上白色的長衫,打了火摺子,潑了碘酒,薰了一下,戴上了橡皮首套,無極從蜜罐裡撿起一片清涼的薄糖放進楚慕的嘴裡,因爲屍臭容易使人乾嘔,薄糖含酸味可抑制住她的反酸。

“好了,”無極給楚慕繫好帶子,輕聲的開口。

楚慕點頭,無極自動拿出筆錄,準備記錄下來,墓穴裡唐凌已經打開了黑色的蓋子,楚慕一閃身跳進墓穴中,輕揮了一下手,示意唐凌站到一邊去,唐凌閃身出了墓穴,呆看着準備驗屍的楚慕,沒想到楚慕竟然真的會驗屍,而且態度極端的認真,看來三裡鎮的那個傳言真的是他,一個小小的年紀竟然有着高超的驗屍手法,他究竟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聽人說過啊?

楚慕集中精神準備驗屍,哪裡知道唐凌心裡的想法,只擡起頭示意小惠和唐凌:“你們兩個把燈籠舉高一點,要不然驗的不清楚。”

“好”兩個人同時應聲,一邊一個舉起燈籠,照得棺材裡清晰可見,楚慕半彎下腰,緊盯着男子額面目,清冷的聲音響在夜色中。

“男,三十五歲上下,面容青黑,發焦,頭上無傷痕,兩耳輪廓清晰,身子青黑,有焦味,”楚慕伸手把死屍翻了個位置,示意唐凌把燈籠打偏一點,好照到死者的背後:“背部有傷痕,好似文字,皮焦灰,指教斷裂,全身無骨折,腿型彎曲,腳趾有硬塊。”

楚慕驗完,累的臉上都是汗,晚上視線不是太好,如果是白天效果會更好一點,一旁提燈籠的唐凌早聽呆了,縣衙裡的仵作和他一筆,真是大巫見小巫了,驗的結果只有六個字,全身青黑,中毒。

楚慕一閃身出了墓穴,走到無極身邊看筆錄,無極回身從盒子裡拿出汗巾給師兄擦了一下臉,輕身的開口:“怎麼樣?是中毒死的嗎?”、

小惠和唐凌都圍過來,楚慕對着筆錄再看一眼,沉聲開口:“不是中毒,是雷擊,被雷擊中了,那天晚上是不是天上下着雨嗎?小惠想想那天晚上有打雷嗎?”

小惠想了一下,點頭:“那天晚上確實有打雷,我姐姐特別擔心,因爲我姐夫膽子特別的小。”

“雷擊?你說他是雷擊,那麼久沒人害他了,”唐凌毫不懷疑楚幕的驗屍結果,難道沒有兇手,只是羅風倒黴,被雷擊中了。

楚幕聽了唐凌的話搖頭:“雷擊是不錯,但不表示沒有兇手,如果當晚他喝醉了,有人把他放在大樹下面,就是一樁有預謀的殺人案件,對了,我們來看看他的胃裡有沒有酒精,成分濃不濃?”

楚幕想到這一點,立刻吩咐無極把銀製的尖刀取過來,無極把尖刀遞到他的手上,楚幕再次閃身到墓穴之內,沒看到有人打燈籠,奇怪的擡頭:“把燈籠打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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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呆了的唐凌和小惠回過神來,恭恭敬敬的走過去,打起燈籠,明明是個不大的工資,可這驗屍的本領只怕很少有人能及,只見燈籠映照着他的臉,俊美如美玉,眉如柳絲,眼如星辰,那張臉比女人的還有韻味,卻不讓人覺得有脂粉味,反而更多的是敬佩。

唐凌正想着,眼見楚幕一揚手,亮光一閃,那柄尖刀對準死者的脖頸切了下去,看得唐凌只覺心裡一顫,再不敢望過去,雖然他身爲捕快,可是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畫面,竟然有人用刀去分解死屍,這太噁心了,唐凌的頭皮發麻,胃裡一陣一陣的翻滾着,對面的小惠也不例外,兩個人的臉色像個鬼似的,只有記筆錄的無極好像沒事人似的,因爲他已經看過師兄驗屍了,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

不等楚幕說話,從棺材裡便散發出一股酒臭味,不用楚幕開口,大家便都明白了,看來那天晚上羅風真的喝酒了,而且還喝了不少,既然都喝醉了酒,他是怎麼走出去的,很顯然是被人扶到一棵大樹底下,被雷擊死的,然後有人把他的屍體送到了羅府門前,最後有人帶着縣衙的捕快上門抓人,這一連串的局都是爲了羅風家的財產而來。

楚幕掃了唐凌一眼,這男人爲何這樣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個神似的,不要這麼誇張好不好?低頭摘下手套,輕聲吩咐:“唐凌,把棺木蓋好,準備封土。”

“好,”唐凌點頭,一閃身跳進去,把棺木幹好,又跳了出來,衆人一起動手,把土封好,等到把羅風的墳整得跟原來差不多時,都大半夜了,每個人又累又餓的。

“走吧,找家店吃些好吃的,真是太餓了,”唐凌的話音一落,大家都有同感,一起離開羅家墓地。

夜涼薄如水,絲絲寒氣浸透到衣衫之內,汗水沾在皮膚上,變成了冷汗,粘稠不舒服,一吃完飯就回去洗澡,楚幕想着,一行人往街面上走去。

唐凌把他們帶到一家整潔雅緻的小飯莊裡,顯然是店裡的熟客,店小二遠遠的看到他,便招呼過來:“唐大哥過來用膳啊?”

“是啊,裡面有好位置嗎?”唐凌指了指身邊的幾個人,示意店小二找個好位置,其實大家都餓了,位置好不好根本不重要,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店小二熱情的點頭:“有,有,你們進來吧,”立刻把他們一行人迎進去,安排到二樓靠窗戶邊的一間雅座裡,窗戶支開,涼風從外面鑽進來,涼爽清新,使人精神振奮。

唐凌吩咐店小二下去打些水上來,給楚幕洗手,然後每個人看吃些什麼菜,最後點了一盤蔥爆牛柳,蠔油仔雞,桂花魚條,玉筍蕨菜,羅漢大蝦,另有一些甜點,果醬金糕,什錦綠豆糕,蜜餞萊陽梨。

大家看夠吃了,便吩咐店小二去上菜,店小二應了一聲去上菜,雅座裡,小惠緊張的望着楚幕:“楚大哥,你看我姐姐該怎麼辦呢?”

唐凌聽了小惠的話,再想着縣令大人的貪得無厭,他一定是受了別人的禮,所以纔會如此錯判的,趕緊提醒楚幕:“就算你查出來羅風是怎麼死的,只怕縣令大人也不會改判的,因爲他已經把公文報到刑部去批了,最重要的是他肯定收人家的禮了,所以這件事很難。”

“我知道難啊,不難會這麼折騰嗎?大白天不會驗碼?眼下需要把她姐姐的卷宗偷出來,然後拿着這個卷宗,和我們手裡的筆錄,送到京城去,就會有人過來審查此案的。”

無極一聽到楚幕的話,不贊同的挑眉,楚幕拍拍他的手,讓他別擔心,楚幕的話一落,小惠立刻苦下一張臉,京城那麼遠,誰也沒去過,最重要的是誰也不認識,去了也沒人理她啊。

“京城的那些大官,都是眼高鼻低的,而且官官相護,我們去找了,又沒錢,去找誰啊,人家根本不可能理的,”小惠一臉的失望,垂下頭不再說話。

門響了一下,無極起身打開門,店小二端着托盤走進來,身後另有兩個夥計,同時進來,把菜一一擺在桌上,笑着讓他們慢用,便退了下去。

楚幕看小惠不動筷子,知道她正阻心呢,輕聲開口:“小惠你確實想救你姐姐嗎?”

小惠點頭,眼裡霧氣氤氳,楚幕伸出手握了一下小惠:“你有決心就好,我會讓你去找一個人的,你放心好了,會救出你姐姐的,你別想多了。”

小惠一聽到楚幕的話,莫名的覺得安心,那手柔軟似無骨,分明是一雙女人的手,心奇異的跳了一下,不由得睜大眼望過去,眼眸跳了一下,旋即垂下頭吃起飯來,楚幕也餓了,雅間裡一時無聲,大家都安靜的吃飯。

吃過晚飯,個人都分頭回自己家,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唐凌和小惠離得近一些,順便把小惠送回去。

楚幕和無極回客棧,一出飯莊的門,楚幕便發現有人跟蹤他們,不動聲色的往前走,一直走到一處衚衕口,兩個人分別一拐,後面飛快的溜上來兩個人,東張西望的找了一番,沒看到一個人。

楚幕從頭頂上方輕飄飄的叫了一聲:“你們倆找誰呢?不會是找我們吧。”

兩個跟蹤的漢子一驚,掉頭想溜,楚幕身形一閃擋住他們的去路,冷冷的盯着他們:“說,是誰讓你們跟蹤我們的?”

兩個人互相望了一眼,搖頭不說話,楚幕的玉簫一擺,後面的無極飛起一腳踢中一個漢子的小腿骨,那漢子疼得直冒冷汗,再也不敢嘴硬了,連連求饒:“兩位捕快大哥,不關我們的事啊,都是我們主子讓我們跟蹤的,求你們饒過小的吧。”

“你們主子是誰?”無極用力的踩着另一個人的大手,疼得他差點昏過去,哀嚎着哭:“是羅憶,是羅憶讓我們過來跟蹤兩位捕快大哥的,求大哥饒小的一命吧。”

“下次再跟着我們,絕饒不了你們,滾,”無極用力的踢了他們一下,嚇得兩個人連滾帶爬的跑了,好像身後有狼追似的,一溜煙不見了影子,楚幕和無極相視笑了一下:“就這熊樣,還要跟蹤人,真佩服那主子的頭腦,不是糊塗就是有毛病了。”

“走吧,身上粘糊糊的,回去洗個澡吧,”楚幕伸出手拉着無極,兩個人一起離開死衚衕,繞上另一道路往客棧走去。

一回到客棧,便打了水好好洗了個澡,然後什麼也不想睡覺,第二天總算趕在縣衙點名前到了,唐凌早就到了,衝着他們兩個擠眉弄眼的,楚幕和無極只顧着打哈欠,也不理他。

縣丞走過來,掃了楚幕和無極一眼,對於他們一大早萎縮不振的樣子好像一點也不奇怪,只是淡淡的開口:“縣太爺要見你們兩個呢?”

“噢,”楚幕點了一下頭,趙縣令要見他們,那就見吧,跟着縣丞的身後往裡走去,那縣丞忽然停住步子,又叫了唐凌一聲:“你也進來,縣太爺讓你也一起來呢?”

唐凌點頭,飛快的趕上楚幕,小聲的開口:“還沒睡醒嗎?”

“昨兒回去,又洗澡又盤算了一下案情,天快亮了才睡,”楚幕翻了一下白眼,伸了個懶腰,三個人跟着縣丞的身後往儀門內走去,這儀門事縣太爺辦公的地方,平時是不開的,沒想到此次卻開了,想必縣太爺要找他們三個談話,談什麼呢?楚幕立刻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一定是那個羅憶跑到縣衙來了,那個縣太爺知道他們的壯舉了,不過好在他並不知道自己會驗屍,這樣一來最多警告一下。

楚幕想通這一層,也不畏懼,大大方方的跟着縣丞的身後走進去,趙縣令正在儀門內翻摺子,一看到他們三個人走進來,眼皮掀了一下,並沒有說話,縣丞領着她們三個站在邊上等着。

縣太爺一張長方形的國字臉,四方眉毛,塌鼻子,闊嘴,怎麼看都覺得那種臉沒有擺佈得好,讓人有一種想給他重新調整一下的衝動,不過此時他們儘量保持着低調。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趙縣令擡起那張不招人看的臉,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聽說你們半夜跑人家墳上去裝神弄鬼,還刨人家祖墳,要知道你們是捕快,是朝廷中的人,要有捕快的形象,怎麼能裝神弄鬼的呢?還刨人家祖墳,這可是相當惡劣的事,以後再有這種行爲,可別怪本官眼裡揉不進沙子。”

“是,”三個人同時點頭,這趙縣令一看就是在深溝裡混久了的人,做官很有一套,楚幕垂着頭,等着她還沒開口的話,果然趙縣令輕聲的開口。

“昨晚上沒發現什麼吧?如果有什麼一定要稟明本官,本官要好好爲那犯婦做主,不能冤枉了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楚幕真想甩一個巴掌給他,不過這種事不適宜現在用,只能忍着,搖了搖頭。

“小的們什麼都沒發現,只是怕那個小惠姑娘自殺,所以做做樣子罷了,”楚幕機靈的開口,不過縣太爺對楚幕的話顯然有些不相信,不過不管他相不相信,楚幕他們都不再說什麼,縣太爺只得揮了揮手,冷着臉吩咐他們下去。

“不準隨便再去人家的墳地,要是被本官逮住了,必然重罰。”

“是,”三個人點頭退了下去,縣令和縣丞在裡面嘀嘀咕咕的不知說的啥,楚幕也懶得去理他們,跟着唐凌身後走出去,縣衙門前的空地上,那些年老的捕快照舊了曬太陽,抗着板條四處晃着,裡面的縣太爺也不管這些,他只要有銀子撈就行了,纔不管別的什麼事。

“你說那些案卷在誰的手裡啊?”楚幕小聲的問唐凌,唐凌四處瞄了一眼,貼着楚幕耳朵輕語:“在縣丞手裡呢,就在角門進去的那個院子裡,不過他一直在那個屋子裡,我們可得小心點啊,千萬不能讓人發現了。”

“嗯,知道了,”楚幕點頭,退了開去,在衙門裡晃着,半天很快便過去了,縣太爺早就走了,又有人請他到成皋最好的酒樓吃飯了,他只要有飯菜吃,有酒喝,有銀子花,別的什麼都不管,都是背後的黑手說了算,所以捕快這樣的事情讓人瞧不起了。

中午唐凌拉着楚幕和無極去看房子,一直說在他家旁邊的一座院子不錯,兩個人便跟着唐凌身後去看房子,七轉八彎的鑽進一個小巷子,唐凌指了一下第一戶人家。

“這是我家,裡面那個婦人是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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