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的薰香, 伴隨着大殿裡響起的靡靡之音,看上去顯得詭異極了,肖瑤像是一個沒有了神智的娃娃一般, 乖巧的坐在了應允寒的腳邊, 似乎在聽大殿裡的音樂, 又似乎早已魂遊九天去了, 手上, 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一隻花簪。
白煦和辰一趕到北極宮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一看到肖瑤樣子, 白煦就開始皺眉,她不對勁, 十分的不對勁, 那雙眼中, 他看不到平日的皎潔和清澈,只餘下茫然和空洞。不消片刻, 白煦立刻臉色大變,用手捂住鼻子,並且十分憤怒的看着應允寒。
大殿裡嫋嫋的薰香,如果他沒有辨認錯誤,應該是來自西域的引魂香。此香最大的作用就是使人迷失本性, 聽命於人。應允寒居然對肖瑤用這種香, 他想利用肖瑤來做什麼?
“終於來了麼?”應允寒擡眼看門口的兩人, 目光在辰一的身上掃過, 僅僅停留了片刻, 就移到了白煦的身上。那眼中,有着幾許興奮之情。二十五年了, 他終於又感受到那種血液翻滾的感覺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白煦問道。這人的心思太過詭異,他猜不到,也不想再猜了,應允寒爲了讓他到這裡,一路上不斷的派人騷擾他們,同時,也是爲他們領路。看來,等着就是他,至於是否有什麼陰謀,等到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彆着急啊,來,芙蓉,跟爹爹來。我們去後山。”應允寒斜斜的看了白煦一眼,隨即帶着魅音對坐在他腳邊的肖瑤道,順手將肖瑤從地上拉起來。
他那聲爹爹,着實把白煦嚇了一跳,肖瑤居然是應允寒的女兒?這是怎麼一回事?白煦直覺的朝着肖瑤看去,卻發現,肖瑤只是如應允寒的話,起身,乖巧的站在他身邊,似乎,早已沒了神智,連他們的到來都全然無所知。
眼見着應允寒拉着肖瑤的手,往外走去,白煦和辰一不得不追了出去。當他們以爲會像上次那樣不見應允寒的身影時,卻發現,他果真是拉着肖瑤慢慢的在走,一邊走,還在一邊介紹着這北極宮的景色,白煦一時吃不准他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礙着肖瑤還在他的手上,只好不遠不近的跟着。尋思着看能不能找到機會將肖瑤從他手中搶回來。
然而,姜到底是老的辣,老早就猜到白煦和辰一的想法,應允寒一路上走得雖然極慢,可是卻一點空隙也沒有留給他們。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北極宮的後山的山頂上,後山的景色其實真的不錯,山勢也頗高,北極宮原就建立在這羣山之中,而所謂的後山,其實就是這羣山之中的主峰。
眼見着應允寒將他們帶到山頂上來,而又拉着肖瑤往斷崖邊上靠過去,白煦的心更加不安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皺着眉頭問,心裡卻是儘量在拖延時間,他的飛書師傅應該已經收到了,雖然他們名義上是自出師門了,可是師徒的感情卻不是那麼容易斷的,想必,他師傅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並且應該已經快要到這附近了。
“我想幹什麼?”應允寒神色怪異的看了白煦一眼,又看了肖瑤一眼,無聲的笑了起來。他想幹什麼,很快,不就會知道了麼。
“記得我說,她如果很重要的話,就拿你另一件重要的東西來換。如今,你想用什麼來交換她呢?”應允寒拉着肖瑤在崖邊站定,有幾分期待的看着白煦。
“與其說我拿什麼來換,不如說,你想要什麼?”白煦開口,小心的盯着他,以及他身邊依舊無神的肖瑤。
“這樣吧,我們來玩個遊戲怎麼樣?”應允寒聞言笑了,然後眉眼只見多了幾分媚色,美目一流轉,黑色的絲帶圈住了肖瑤的手臂,另一頭,卻系在了崖邊的一顆老樹上。手朝着空中輕輕的擡起,只見肖瑤就像是個木頭似的被吊了起來,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看的人心驚膽跳,而他若是一鬆手,肖瑤就會直接掉下懸崖。
“住手!”幾個聲音同時響起,應允寒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白煦看向一邊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莫北辰,心下一沉,原本應該身在皇宮渡過新年的莫北辰,此刻居然身在北極宮,裡面究竟有些什麼他不知道的勾當暫且不論,可是,他莫北辰對肖瑤的心思,卻也是不簡單的。
“人總算是到齊了。”應允寒呵呵一笑,若不是一隻手還拉扯着肖瑤,他倒真想拍手叫好。
“應宮主,你這是爲何?”莫北辰站定以後,不去看白煦那變幻莫測的臉,只是將注意力放到應允寒身上。
“沒什麼,只是想在我們原有的交易上,加點餐而已。”應允寒呵呵一笑,他真的很無聊,難得能看到這樣兩個男子變臉,簡直就是他的一大樂子呢。既然有好戲,又怎麼能放過呢。
莫北辰皺了皺眉,似乎在衡量着什麼,最終也只是看着應允寒,道:“說罷,你想怎麼加餐,只要在本王能接受的範圍內,本王便是應了你也無妨,只要你把人放下來。”
“呵呵,我本來只想跟姓白的小子玩玩的,不過,既然王爺也有興趣,那就一起玩玩吧。”應允寒將肖瑤吊起來,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火摺子,點燃了一隻蠟燭,擱在了那黑色絲帶的下方。
“我這根絲帶,是天蠶絲所制,雖然能抵抗一定的熱度,可是,若是放在這火上燒,怕也堅持不了多久。如今,你二人之中,只能有一個人活着過來救下這丫頭。時間有限,兩位,自行選擇吧。”
白煦和莫北辰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應允寒擺明了是打算讓他們互相鬥,然後坐收漁人之利,而且,他把這場爭鬥,當成一個遊戲,他利用這樣的手段,無非是想尋個樂子,卻將這堂堂的王爺和神醫狠狠的耍弄了一番。
眼見着那火苗已經快要燒到那絲帶,他們都看到那黑色的絲帶像鐵一樣,開始慢慢變紅。只能互看一眼,拔劍相向。應允寒就站在那旁邊,想要繞過他去救肖瑤,只怕,他一鬆手,肖瑤就直接掉下去了。兩人只好在相互過招之中,尋找機會。
“打吧,打吧,不過,速度可要快啊,不然,就遲了。這絲帶可是已經燃起來了。”應允寒本是聰明過人,自然看出了兩人的盤算,不過,他也不着急,只是晃了晃手,隨着他的晃動,肖瑤也跟着晃動。整個身體都懸空在了崖邊。
眼見情況不好,兩人的攻勢都變得兇猛起來。嚴格算來,這一場比試,還是兩人第一回正式交手。莫北辰的功夫,十分強硬,多了幾分戰場上的殺伐之氣,到底是帶過兵打過仗的。而白煦,他的功夫招式,偏向於柔和,可是卻也是防的滴水不漏。
兩人一邊交手,一邊交換着眼神,一個回合之後,莫北辰的劍正好刺入了白煦的胸口,應允寒見到此景,有一瞬間的遲疑,然而卻恰好是這一瞬間的遲疑,莫北辰就提劍朝着他攻了過去,而一直守候在一邊的辰一則飛速的上前,纏住了他。
應允寒同時受到兩人的攻擊,不得已只好放開手中的絲帶,而就在這時,原本已經被一劍穿胸的白煦則是飛身撲過去,抓住了那根絲帶。然而,下墜的力度,將他拖着,不斷的朝着崖邊滑去,胸口上的劍傷則讓他漸漸的使不出力氣來。
“肖瑤,你醒醒,看看我,我是白煦。”白煦努力的拉着絲帶,一點一點的縮短絲帶的長度,直到最後能抓住肖瑤的手。血水滴落在肖瑤潔白的臉上。
而此刻的肖瑤,終於有了一點點的反應,不再是之前那副木然的神情,眼中逐漸有了焦距,她將視線對上白煦,嘴裡發出細微的聲音:“白•••煦,白•••煦•••”
見到肖瑤漸漸恢復神智,白煦臉上終於有了幾分喜色。然而,下一刻,只見肖瑤雙目一瞪,另一隻手上,那隻之前一直被她撥弄的花簪,朝着白煦狠狠的刺來。白煦避之不及,被她的花簪刺中,吃痛的悶哼一聲,然而,捉住她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
血水衝去了肖瑤眼中的迷茫,刺中白煦似乎解除了應允寒對她下的某種暗示,她逐漸的恢復了神識。恢復神智之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面,着實讓肖瑤嚇得幾乎傻掉。她看着自己手中的花簪,還刺在白煦的胸口,從那裡冒出的血都是黑色的。
簪子上有毒!
肖瑤立刻將手縮回來,她這一動之間,又是一陣晃動。白煦吃的的將手握得更緊了些,然後低聲喝道:“別動,肖瑤,別動,把那隻手也遞給我。”
肖瑤吃力的將手遞給白煦,自己也努力的攀爬,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山崖地下爬上來。肖瑤只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醒來,就整個懸空在懸崖邊上,直到此刻,雙腳着地了,真實的感受到了實地了,她纔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