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說得也沒有錯啊,我本來就只會添亂。再說,你是我的人啊,照顧你,包容你本來就是應該的啊,哪有那麼多的氣好生呢!”
白煦愣了愣,他活了這麼二十多年,還是第一回聽到這樣的話,從古至今,從來只有男子說要照顧女子,包容女子,而到了她這裡,居然本末倒置。他細細的打量着肖瑤,她其實長得並不是很漂亮,但是清秀的五官,卻能讓人看着覺得很舒服。如果要說,這張臉上有什麼特別出彩的地方,那一定是那雙閃動着神采的眼眸。
“白大夫,白大夫,不好啦!”
正在白煦打量着肖瑤的時候,阿寶大呼小叫的跑來了。
白煦一驚,反映過來,自己居然盯着人家姑娘家直看,實在是太不禮貌了。咳嗽兩聲,這才轉過身來面對阿寶。
“阿寶,彆着急,好好說。”
名喚阿寶的少年停在白煦面前喘着粗氣,一隻手還指着大院的方向,斷斷續續的道:“不好了,大牛肚子痛的厲害,喝了藥以後,痛的更加厲害了,剛纔還開始拉稀,還帶血呢。您快去看看吧。”
白煦臉色一變,趕忙道:“快帶我去看看。”說着就跟着阿寶跑起來。身後的肖瑤見狀也跟着一起跑。
大牛是今天剛剛纔送進來隔離的一批人之一,這幾天下來,感染疫病的人越來越多。眼看着,這棟大宅子裡全是染病的人,每天聽着他們哼哼唧唧的,肖瑤覺得很難受,前世她最怕的就是醫院,總覺得那裡,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即使每天有那麼多的新生命在那裡誕生,可是,她仍然很討厭那裡。
三人來到大廳裡,名叫大牛的壯漢此刻正抱着肚子靠在柱子邊上直哼哼,臉色一片蒼白。聽到一路過來有人叫白大夫,才睜開眼,那雙灰濛濛的眼睛,在看到白煦的那一瞬間,爆發出一陣光芒,似乎,那就是他所有的希望。
白煦見狀,立刻上去爲他把脈,片刻後,細細的檢查了他拉出的糞便,臉色就不是一般的難看了。靜默了片刻之後,才沉聲道:“是痢疾。”
周圍的人聽了臉色也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一個霍亂就已經很麻煩了,現在居然還有人感染上了痢疾,這兩種病最大的可怕之處就是極易傳染,卻不容易治療。
肖瑤的臉色也很難看,即使是在現代,這兩種病都是很可怕的,何況是在醫療設備這樣落後的古代,幾乎是絕症一樣的存在了。而且,她還有一個更害怕的事情,那就是兩種病交叉感染,那可就真是可怕到了極點了。
聽到痢疾兩個字,周圍的人先是發出驚詫的呼聲,之後,便是細小討論聲,慢慢的,細小的討論聲漸漸的變大,肖瑤看着周圍討論的人,臉上那種茫然和恐懼,她都忍不住顫抖,疾病果然是最能引起人恐慌的東西。
“大家別慌,現在在這裡的人,除了大夫,就是病人,只是,大家患的病不同,只要大家保持積極的心態,分開治療,就一定會沒事的。”
白煦見周圍的人開始驚慌,連忙出聲安慰。痢疾最容易感染的渠道就是糞便,據他估計,一定是之前這些患病的人之中有人的糞便沒有處理好,纔會弄得現兩種疫病同時發,這樣的情況,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不得不說,就連他現在也有些頭疼,到底應該怎麼樣來處理現在的這種狀況,顯然,之前,他所開出的藥方必須要做出一些改變。還有這些病人,必須馬上重新診脈,好區分隔離診治。這會是個浩大的工程。
振作起精神,白煦組織好所有的大夫,將病人重新安排好,並且分批重新診脈,再將其隔離,並且重新擬定好藥方,剛剛纔安靜下來的大宅子,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最近的這幾天氣氛十分的低落,自從那天,檢查出大牛患了痢疾之後的地三天,住在城東的馬老伯在下午過逝了。這是自從隔離治療以來,第一個死亡的人,接下來幾天中,又有幾人陸陸續續的死亡。這些人的死亡爲這個隔離起來的宅子帶來了重重的陰影。接受治療的病人也沒有起初的熱情了。大抵是他們真正的感覺到了他們其實離死亡很近。
肖瑤這些天跟着在大院裡不停的煮着這些病人吃飯以及喝藥的碗,除此之外,就是煎藥和熬粥,不停的煎藥,一貼接着一貼的煎,不停的熬粥,然後一碗碗的乘粥。宅子裡的這些病人,從開始的充滿希望,甚至有些人還能開玩笑的說,等他病好了以後,回家一定要叫家裡的婆娘煮上幾大塊五花肉,到現在,除了在喝藥吃飯的時候,會說聲謝謝,在白煦問診的時候,會回答他的話之外,都不再言語。她清楚的感受到了這些人從希望到失望的心理變化。
肖瑤有時候都禁不住想哭,這些普通的老百姓,他們的願望其實真的很簡單,只希望能吃飽穿暖。可是就是這樣簡單的願望,這樣微不足道的願望,在疾病的面前,卻也是這樣的困難。
以前從電視上看到那些災區的人們,總覺得離自己太遙遠,沒有太多的感觸。可是,現在,看這些每天被疫病折磨的人們,每天跟他們接觸,跟他們說話。尤其是當前一刻還在跟你說話的人,下一刻就被病魔帶走了生命,就有一種,生命真是非常脆弱的感覺。
肖瑤拿着剛熬好的藥,往宅子裡走去,這是爲大牛的弟弟,二牛熬的藥,二牛是個才滿七歲的小娃娃,也是前天才進來的。她聽白煦說,小孩子的身體弱,比起身強力壯的大牛,他的病情更加的嚴重。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二牛還是個孩子,他也有許多孩子都有的毛病,那就是不愛喝藥。
偏偏唯一能制住他的大牛,因爲是第一個發現感染痢疾的病人,被單獨隔離進行治療,於是,督促二牛喝藥的這個重擔就落在了肖瑤身上。
爲了讓二牛喝藥,並且不耽誤喝藥的時間,簡直可把肖瑤給苦死了。二牛一到喝藥的時間,就開
始跟所有人玩躲貓貓,光是要找他,都把肖瑤累死了。何況,一天三頓藥,她就要一天找他三次,有時候找到他了,藥也涼了,涼了的藥沒有藥效了,只好重新熬,熬好了又要開始找人。這樣兩天下來,肖瑤真是覺得自己要抓狂了。這不,她纔好不容易熬好了藥,又要開始找人了。
看看跨在手上的籃子,小心的打開蓋子,看到裡面的藥還好好的呆在瓷碗裡,沒有灑出來,她才又小心的將蓋子蓋上。不知道今天那個小鬼頭又躲到哪裡去了,昨天爲了不喝藥,他都爬到樹上去了。
咦,那不是二牛麼?
肖瑤剛剛還在想,這個小滑頭躲在什麼地方,就看到二牛邁着小步子,捂着肚子朝這邊走過來。肖瑤連忙上前一把逮着他,好不容易他自己撞上來,怎麼能放過他。
“呀,肖瑤姐姐,你行行好,放我過去吧?”二牛一看見攔着自己的是肖瑤,就知道要壞了,他每天不願意喝藥,就每天躲,而這個姐姐就每天到處的逮他。逼着他喝那個苦的要命的藥。這就算了,偏偏她還每捉到他一次,就要碎碎念上好一陣子,這也還是算了,可是,她連每天說的話,都沒有變過,總是在說這藥她煎得有多辛苦,她每天捉他又捉得有多辛苦之類的。他其實也很想說,不止她追的辛苦,他躲得也同樣很辛苦的。其實,他也知道他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喝藥,可是,那個藥真的很苦啊,而且,他都喝了幾天了,病也還是沒有好呢。
“不行。先把藥喝了。”肖瑤立刻就搖頭,開什麼玩笑,放他過去,那等會她上哪去找他的人。
“哎呀,好姐姐,我有急事,你就讓我過去吧?”二牛苦着一張臉,他真的很急啊。可是怎麼偏偏就這會碰到了這個姐姐啊。
“急事?你能有什麼急事,再急你也給我把藥喝了再走。”急事,哼,爲了不喝藥,爬樹就算了,現在居然還開始撒謊啦,當她那麼好騙?
“真的,我是真的有急事,很急啊,瑤瑤姐姐,你就放我過去吧。”
“不行,我說了,先喝藥。”
“我是真急啊!”再不去,就要壞事了。
“你再急,也不至於耽誤這麼一點喝藥的時間吧?”真的?她還煮的呢。小樣,想騙她,沒那麼容易。
“我•••我•••”二牛的一張臉憋得通紅,我了半天之後,才衝着肖瑤吼出來:“我尿急啦!”說完,用力抽回被肖瑤抓住的手,兩手捂着肚子,朝着茅房那邊飛跑而去。
肖瑤的嘴角抽了抽,石化在當場,他尿急,老天啊,她剛纔要是再晚一點讓他走,他是不是就要尿在身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