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刻在腦海
司寇念兮皺了皺眉頭：“流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流景從司寇念兮的懷抱中撐坐了起來，看着司寇念兮說道：“念兮，你聽我說，天已經亮了，我也撐不了多少時間，而這棵小樹託了我們一夜，看着樣子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所以……所以你現在必須上去。”
“不！”司寇念兮的眼淚又洶涌而出：“你若是不走，那我也不走。”擦了擦眼淚，司寇念兮繼續說道：“而且，我不會武功，若是沒有了你，這萬丈深淵，我根本攀不上去。”
流景聽後搖了搖頭替司寇念兮臉上的淚痕，聲音淺淺。卻吐字清晰：“念兮，我說了，我有法子，但你需得聽我。”
司寇念兮皺起了眉頭，心底裡隱隱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你有什麼法子？”
流景頓了一頓，淺淺地彎起脣角，伸手扯過了那懸在懸崖邊上的藤蔓，將它輕輕地送入了司寇念兮的手中：“念兮，握緊它。”
司寇念兮怔愣地看不了流景一眼，依言握緊了那根藤蔓。流景笑着看着司寇念兮，眼光繾綣，似有留戀：“你上去後記得想辦法遮住面容，儘快將七色蓮帶回去給趙立與翠微治病。你……你不用太記掛我，只需偶爾回憶往事的時候能夠想起曾經有一個叫流景的人，他……他帶給你看過地上的星星，那，那就夠了……”
司寇念兮死死地看着流景，情緒有些失控：“不！我不管你要用什麼法子，要走一起走，就算你……你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我也要把你帶回上面，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懸崖底下的！”
“念兮。”流景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輕輕道：“你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是沒有法子同你一起上去的。“搖了搖頭，流景繼續說道：“念兮，你一定要聽我說，等會我會拼盡內力用掌力將你送上懸崖，那時你記得緊緊抓住那根藤蔓，等我掌力消散之時，雖則你還
不能回到懸崖上面，但距離也已經不遠了，那時你再借着藤蔓再繼續攀爬上去，便能回到懸崖之上了。念兮，你記住了嗎？”
司寇念兮並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盯着流景的蒼白的面容，身後的墨發隨風飛舞，遮掩了流景的半張面容，司寇念兮笑着將散落在他面容上的髮絲給輕輕撥開，聲音低低：“那你呢？”
流景皺眉搖了搖頭，語氣有些無可奈何：“念兮，你爲什麼聽不進去呢？”
太陽已經高高掛在天邊，強烈的陽光，流景看着有些刺眼。忽的天邊一朵雲朵輕輕飄過，遮住了那原本奪目的太陽。
流景笑着睜開了眼睛，看着司寇念兮，緩緩開口道：“念兮，我知道你不想丟下我，可是真的，真的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難道，難道你真的要等到我們將這棵樹枝壓斷，然後雙雙墜入崖底嗎？”
司寇念兮淚眼模糊地看着流景，只有細微的抽泣聲，卻沒有言語。流景伸手撫上了她的容顏，細細描摹着她的眉眼，聲音溫柔：“我也很捨不得你了，我怕我死後便再也見不到你了，可是現下想要好好活下去卻是也不能夠了，你若是能陪我一起，我自然會很開心。”
司寇念兮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流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可是你還是不能夠，不是嗎？”
風聲夾雜着流景清淺的聲音在司寇念兮的耳畔緩緩流淌：“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你對這個世界還有太多牽掛，你還沒有爲你父母報仇，還沒有找到你的哥哥，還……還放不下你師父是嗎？”
“流景，我……”司寇念兮只覺得心亂如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和流景說。流景搖了搖頭，看着司寇念兮緩緩開口道：“若是你能拋下這些塵世的執念，願意同我一起，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念兮，你放得下嗎？”
司寇念兮的淚水再次肆虐，風聲嗚咽，司寇念兮的眼淚抑制不住地大顆大顆地掉落在
流景的身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流景，對不起……”
胸口的疼痛早已麻木，流景輕輕地咳嗽了起身，強撐起身子反擁入司寇念兮，在她的耳畔緩緩開口：“沒有誰對得起誰，對不起誰，念兮，你記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將身子緩緩退開了許，流景小心翼翼地捧起司寇念兮的臉，仔細地看着她：“念兮，我還想在看一眼你笑起來的模樣，就像，就像那三月的桃花……”
話還沒有說完，流景便又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脣邊緩緩溢出了一絲絲鮮血。司寇念兮淚水如頓了線的珠子，滴滴答答和着風聲聽起來尤爲淒涼，在這淒涼的聲音裡，司寇念兮淺淺扯起了脣角，眉眼彎彎，笑靨如花，當真像極了那三月的桃花。
流景也笑了，脣邊的鮮血越來越多，司寇念兮笑着將他的血跡揩去，卻是怎麼也擦不盡。血流的像是沒有盡頭，司寇念兮的眼淚也越來越多，盡數滴在了流景的臉上，和着流景的血跡一起染紅了他的白衣。
流景看着司寇念兮，顫抖地開了口：“念兮，你……你記得回去後，替……替我和公子說一聲對不起，告訴他，我……我一直很感念他當初對我的救命之恩。”司寇念兮拼命地點了點頭，眼淚卻抑制不住地一直往下落：“我知道，我知道了……”
風中的流景脣邊血流不止，臉色卻是慘白，看起來當真是觸目驚心。司寇念兮終於支撐不住笑靨，嘴巴張張合合，卻只是吐出流景兩字。
流景笑着搖了搖頭，想要再說些什麼，卻終究是沒了力氣。再最後看了司寇念兮一臉，滿目不捨，像是要把她的模樣深深刻在腦子裡。
漫天飛舞的髮絲，夾帶着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流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手掌卻微微用力，抵在司寇念兮的腰間，流景將掌心蓄滿力道，像是用盡了一生的氣力，司寇念兮的身子瞬間想蝴蝶般輕盈地飛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