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東方風雲冷冷地打斷了牡丹的話,扶起南飛燕的同時丟掉了她手裡的刀。“牡丹,你大概是閒得發慌了吧,從今天起,就去做一名洗衣的婢女吧。”
“什麼,不要!”牡丹不想自己得到的是這樣的後果,嚇得臉色發白,一頭珠翠搖個不停,不斷地喊着,“王爺,不要,不要啊……”
“王爺,您……”柳夫人不忍心地看看牡丹,站了出來,福福身道,“牡丹好歹也服侍了你這麼多年,王爺……”
“閉嘴,今日之事,不得有任何人替她說半句話!”
柳夫人投一抹愛莫能助的目光在牡丹身上,無奈地搖搖頭,退了下去。
“你們,王爺……”牡丹還在叫,早已有屬下過來,將她拉了下去。她瘋狂地掙扎,將頭上的珠翠悉數搖下,立時變得髮絲飛散,狼狽不堪。
一旁的水仙夾夾眼,習慣性地用絲絹捂上一張小嘴,退向人羣中。
海棠站在最邊緣,冷眼打量着這一切,最終將目光射在凌子棋的身上,漸漸變得悠怨。
除了身體尚未痊癒的秋菊,所有的夫人都在場,她們各懷心思,對於牡丹的下場似乎並不關心。
“王爺,奴婢多嘴,求王爺饒命!”黃兒看到牡丹的下場,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不斷磕頭以期求得東方風雲的饒恕。
碧桃當然經不住這一驚嚇,早已灘成一團,她沒想到自己還能轉危爲安,只有一雙眼睛閃閃,向南飛燕投去感激的一瞥。
東方風雲摟過南飛燕的身體,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黃兒,那目光如刀劍一般。“不忠的奴僕就如養虎爲患,將這個奴才拉下去,凌遲處死!”
南飛燕的小臉因爲他的處決而慘白起來,這個男人,到底是人是妖?無情起來便可以冷血到這種地步。
黃兒殺豬般的求饒聲響起在整座雲府,大夫人柳氏不忍地閉上了眼睛,雙掌合十念起佛來。其她的夫人嚇得也都捂上了眼睛,對南飛燕另眼相看起來。
一場鬧劇就此收場,凌子棋高高懸起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垂下的眼眸時不時偷看向這邊,如若不是這樣的場合,他一定會好好抱着南飛燕痛哭一場的。剛剛好險!
“好了,都退下吧。”東方風雲揮揮手,抱起南飛燕往裡走去,只留下一個修長健壯的背影。
“風雲,多謝你。”賴在東方風雲的懷裡,南飛燕感激地輕喃。她剛剛的心也是縮緊了的,她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因爲自己根本沒有取勝的把握。要想驗證一個人的身份,可以有很多種方法,她的身份,便是最容易被認出來的。
東方風雲竟然會偏向她,幫她說話,這是出人意料的。他到底在意自己什麼?
“謝什麼?”東方風雲醇厚如酒的嗓音響起,聽起來舒服極了。他的語音裡透着慵懶,像亟需休息的獵豹。將下巴置於她的發間,他的語氣裡充滿寵溺。
“謝你真心地相信我,幫助我呀。”南飛燕感受着他噴出的鼻息,帶着嬌氣道。
“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我自己。加羅國的皇室成員一個不少地死在了我的劍下,不會再有傾城舞或者任何一個姓傾城的人出現了。”
他那麼確定,那麼自信,南飛燕的頭無力地垂下,她突然覺得這副胸膛好悶好壓抑。
“風雲,我們可以愛多久?”她忽然好想聽到他的回答。
“一輩子呀,如果你不滿意,我們下輩子還可以在一起。”東方風雲拍拍她的發,寵溺極了。被人呵護在懷中的感覺真好,她真還有些留戀這副胸膛了。
無聲地嘆嘆氣,將頭靠得更裡一些。
“風雲,你爲什麼要這樣地相信我,幫我,如果我真的是傾城舞呢?”她很想知道答案,就算他會有所懷疑,她也要衝動地問出。結果,她現在不想去顧忌。
“你不可能是她。”東方風雲不太在意她的話。
“假設我是,你會如何?”她倔強地就是要問出個結果。
“燕兒,如果你是愛我的,便是傾城舞又如何?兩國相爭,各爲其主,許多事情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就算感情,我都不能隨意控制,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今生,只愛你一個,不會有變的。”
“爲什麼?”爲什麼要無條件地愛她,她並沒有爲他做過什麼呀?南飛燕伸出頭來望望他英挺的眉眼,愈加矛盾。
“沒有爲什麼,愛便是愛,許你天生就是我的,無法改變。所以,如果你真的是傾城舞,真的要找我報仇,我也願意將生命付於你。”
這是真的嗎?南飛燕有那麼一刻感動到差點說出真話來。“風雲。”呼喚出聲,她的理智才稍微迴歸。男人的話不過說說而已,何必當真,抹抹眼角那兩滴因感動而流出的淚,她的面色再度變得妖豔。
“我最愛的就是你了。”
摟着她的身體在繼續行進,她的心懸在半空中,無着無落,一種孤寂之情油然而起。就算有愛,又如何,她帶着深重仇恨,一定要報的,因爲,她是加羅國的公主。
……
凌子棋走在最後,直到吩咐手下清理完現場,才投一眼南飛燕消失的地方,拍拍手,垂首準備離去。
“凌護衛長。”
暗處有人在叫她,凌子棋這才注意到,海棠並未離開。
所有的手下都已離開,現在便只有他們兩個人。
“十夫人。”凌子棋依舊彬彬有禮,向海棠行了一個禮。
“不要這樣叫我!”海棠煩躁地吼道,用一雙沉痛的眸看着他,“我難道這麼無法入你的眼嗎?就不能正眼看看我嗎?”
“這……”凌子棋眼裡閃爍的全是驚訝。
“你明白我的意思,你懂我的心!”她勇敢地面對着他,並不怕有外人看到。凌子棋迅速低下了頭,道:“十夫人,您心情不好,屬下派人送你回去。”
“夠了!”海濱吼道,“你明明一直在關注着南飛燕,她真的那麼讓你着迷嗎?我也是王爺的妾,難道就比不過她嗎?”
“十夫人,莫要亂說。”凌子棋急得差點直接捂上她的嘴,“您難道不知道,這樣的話讓人聽了,南小姐便死無全屍了嗎?”
剛剛經歷的這一幕已經夠讓他心焦了,他可不願意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
“你在乎她,她在乎過你嗎?她的眼裡便只有王爺。凌子棋,你爲什麼不願意看看我。”海棠撫着胸口在叫,凌子棋不得不相信,她是真心的。
“對不起,屬下還有事。”他沒有給她繼續下去的機會,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這裡。
“凌子棋,你混蛋!”海棠抹着眼淚,狠狠地罵着,手裡的那塊絲絹上,一個妖嬈的舞女在跳着人世間最好看的舞曲,一角在秋風裡飄起,諷刺意味十足……
碧桃因爲那一嚇,竟病了起來。知道了東方風雲對南飛燕的獨寵,沒有人敢跟她明裡做對,便也沒有人去找碧桃確認她的身份。
聽到碧桃生病的消息,南飛燕只是淡然地點點頭,無事一般。東方風雲對她的偏袒雖然惹得衆姐妹不高興,但也正好給了那些有心者下馬威,她也落得幾日的清閒。這樣便好,她便有時間去尋找東方風雲的弱點,施行她的計劃。
要想找到對手的弱點,就要時常與之在一起,南飛燕不想面對東方風雲,但她知道,除了這樣,沒有別的辦法。
“粉兒,去問問凌護衛長,王爺什麼時候會回來。”她親手洗着一些月季花瓣,身旁擺了一盆上好的麪粉。
“南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粉兒不解地問。
“當然是給王爺做花瓣糕吃啦,南小姐一早就去摘了這些花,說要給王爺做點心呢。”藍兒早已站在了南飛燕一邊,急急地替她說了出來。
南飛燕紅脣一抿,若有所思。這花,不過是她無意摘的,東方風雲昨夜對她的信任不僅沒有讓她覺得開心,反而覺得擔心。
他完全可以逼問碧桃,以她膽小怕事的性格,說出真相併不難,他爲何視而不見般,直接否定掉黃兒的指認?
真如他自己所說,相信自己嗎?
這一個疑團如塊大石般壓在她的心頭,南飛燕感覺有種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重力感。她無法入眠,便一大清早地起了牀,往園中走走,藉以理清思緒。
不意看到這些花瓣,忽然想起曾經親手爲父皇做過的那些花瓣糕點。這是她獨創的,父皇相當喜歡。
思念之情一旦氾濫,就無法收攏,她便真叫藍兒取了些麪粉來,要做做這糕點。
至於說是做給東方風雲吃,也不過是她忽然想到的,既然要與他接近,就要找些機會。
粉兒很快回來,告知南飛燕,東方風雲允許她親自送糕點過去。
“凌護衛長等下會親自帶南小姐過去。”粉兒在提到凌子棋的時候,小臉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看來,凌子棋已經打動到這個情竇初開的女子的心了。
像他那般俊雅的外形,想不打動女子,也是難的。南飛燕搖搖頭,想起了海棠那張堅定而年輕的臉。
她對凌子棋也有了感情,以她暴烈的性子,可以隱瞞到何時?
不管了。打開熱氣騰騰的蒸籠,露出了裡面精緻美觀的點心。紅紅白白的,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端出盤來,絕對勝過廚房的一干廚子。
藍兒與粉兒讚不絕口,南飛燕看着那盤精緻的點心,無奈地搖着頭。
她當年學做點心,不過是想在哪日不得不與凌子棋私奔的情況下,可以爲他做些吃的。不想,順便討好到了父皇。這些,是父皇生前最喜歡的。
“舞兒真是朕的寶貝呀,人長得美,舞藝超羣,還能做得一手好糕點。”父皇當年便是這樣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