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廁所內,最裡面的洗手檯上,洗手盆滿了,一絲絲細流從盆內溢出緩緩流在地上,水龍頭沒有關好。
細小的水流無聲無息順着牆根流動,當細流流到中間位置的時候,一個手指大小的孔洞出現在那裡,應該是蟲蛀的,而且還是新築的。仔細查看你會發現,在孔洞旁邊有些細小的石灰粉末,石灰粉末上還趴着不少白蟻。這些東西都是挖洞的專家,無論水泥還是石灰牆壁,給它足夠的時間都能給你打的蜂窩煤般壯觀。這個孔洞不是排水孔,但水流卻陸續流進這個小孔洞內。每次孔洞滿後,廁所內的燈就忽明忽暗,等到孔洞內的水流盡,燈光就會恢復正常。燈光閃動不過十數秒,灌滿空洞的間隔爲五分鐘左右。
咯吱,側位打開,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這名男子穿着件短袖,頂着個大肚子,圓臉小眼睛,黑眼圈很重,前額頭髮稀稀疏疏的還不如他嘴上的鬍子那麼濃密。男子提着褲腰帶,滿臉大汗,看着忽明忽暗的燈光,想必剛纔在側位內使了不少勁。
隔着玻璃窗,窗外大雨打在玻璃上劈啪作響。夜風大,從通風口內吹進打在洗手盆內,盆內的水滴滴答答的滴下,聲音跟玻璃珠落地般清脆空洞。風從盆內水面折射到男子臉上,從門口跑出,男子突然感覺全身涼颼颼的,雞皮疙瘩爬的滿身都是。
咦!好冷,男子不由的打了個冷戰,急忙提起褲子跑了出來,在他的心中有着一道聲音響起,廁所不乾淨。
男子出來後,回到自己的位置,帶起耳機,忙碌起自己的事情。他的臉色很差,嘴脣還微微顫抖,但他沒有注意到旁邊有個人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張華滿臉好奇的看着身邊男子那流着汗水蒼白的臉,還有那發紫正顫抖的嘴脣,小聲的嘀咕着,“不至於吧,上個洗手間而已哦”,然後埋頭接着玩自己的遊戲。
“你知道那個死者是誰嘛”,付晴輕聲的問着身前靦腆的服務生。
“恩,加力”。
“ 哦?那你跟我說說從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死者的”,語氣還是如此,唯恐嚇壞陳五。
這次陳五的狀態很好,語速也很平緩,不急不緩的開始講述自己的發現加力的經過。
時間大概在五點左右,那時差不多快下雨了,外面天很黑,閃電很亮,雷聲很響。我當時跟往常一樣去男廁所解手,洗手的時候無意間聽到其中一個側位內有人在喃喃,而且聲音很奇怪,有點很像讀書的,因爲當時窗外風聲很大,我聽的不是很清楚。
說道這裡,陳五瞄了眼付晴停了下來,想看看她臉上的神情變化。如他所願,付晴聽到這裡,連忙放下手中的筆,滿臉渴望的看着陳五,意思是叫他繼續。
被付晴盯着,陳五立即膽怯的低下頭,繼續講述自己的看到的一切,不過低下頭的剎那,陳五眼神犀利,眼珠子在眼眶內快速的打轉,神情很得意。
我當時也沒怎麼在意,有人在側位內讀書很正常,即便是放聲歌唱也不足爲奇。
我洗完手正準備關水龍頭的時候,誰知那個發出讀書聲的側位內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說話聲,好像是這樣的,“不,不,我不甘心,啊!”我也只是聽了個大概,然後裡面就傳出一聲大叫,說道這裡陳五還有模有樣的學了遍。
看着陳五那怯怯的表情,聲音的強硬度,付晴內心有點哭笑不是,不過臉上還是原來的樣子,滿臉和善。
陳五不知道付晴內心的想法,接着說道,一聽到大叫,我隨意擰了下水龍頭就跑到側位門口,喊道,“先生,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助嘛”,裡面沒人回答。情急之下,我又叫了兩聲,還是一樣,沒有回聲。出於好奇和擔憂,我只好爬上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說道好奇的時候,陳五的雙手扯了扯腿上的褲子。
付晴也發現了陳五這個動作,沒說什麼,很明顯陳五有點不好意思。
最後就是叫人撬門,報警等一系列的事情。陳五說完後,付晴就讓他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陳五走後,付晴開始在網吧尋找張華,好不容易找到張華,訓了一頓,外面雨下小了,局裡的人也到了。
把屍體運走,時間以是晚上19點33分,李兩人到這裡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付晴兩人也離開了心跳網咖。
出租屋內,胖臉男生不知何時竟然睡着了,但是衛生間內仍然傳出嘩啦啦的流水聲。
水聲停止,加力從衛生間走了出來,正好隔壁傳出敲鐘聲,房間內的小桌上擺放着一個鬧鐘,上面時間19點30分。
嘟嘟,嘟嘟,加力衝着牀上熟睡的胖臉男生輕聲喊了兩遍,沒得到回答。加力沒有在去叫他了,而是輕輕走到脫下的那堆溼漉漉的衣服旁,胡亂的翻動每個衣服的口袋,一支菸的時間過後,一個四方紙片被他翻了出來。紙片外面完好無損,一點都沒有被雨水打溼的痕跡。
小心的打開紙片,像是張信紙,不過上面沒有一點字跡。看着手中這張空白的信紙,原本那被雨水淋的冰冷的臉緩緩溫暖起來,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這個表情有點怪異,又有點邪惡,此時要是有人在旁邊,一定會感到毛骨悚然。
加力就這樣拿着空白的信紙,看着外面的慢慢下小的雨自言自語,“嘟嘟,我走了”,說完這句話,昏暗的屋內,加力的身影慢慢淡化,消失,留下一張信紙在屋內曳曳落下。加力走後,躺在牀上閉目熟睡的胖臉男生,眼角悄然滑下一條透明的水流,昏暗中水線清澈晶瑩。
無名公路上,男子氣喘噓噓,有一腳沒一腳的跑着,在他的前方有着一片燈光浮現,很快就要進入城區。但是男子視線開始模糊,他感覺快要支撐不住了。
不過男子沒有倒下,他的內心此時正隱隱作痛,刺激着他的大腦神經直衝眼球。他知道這股疼痛是血鴉死亡帶來的,所以他更要堅持,不能讓血鴉白白死去。
視線清晰,遠處的燈光變的更近了些。男子憋足一口氣,快速向前跑去,恨不的一步就跑進燈光內。
但是事不由人願,離燈光區域還剩一百米距離時,男子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四肢僵硬,整個人就像一頭撞進蜘蛛網的飛蛾般,身體慢慢浮起,不能動彈分毫。男子試圖掙扎着,可是奈何全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
“哈哈,還好及時趕到”,就在此時,一聲沙啞的笑聲傳進男子的耳中,男子艱難的扭動了下脖子。在他的眼睛余光中,一道黑色身影徐徐走來,帽子內的雙眼褶褶生輝,肩上扛着一把長柄鐮刀,刀鋒白光錚錚,異常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