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擎這兩天一天比一天回來的晚了。
今晚回來的時候，也已經晚上十點多，慕雨薇一家早就離開。
全身帶着酒氣，雖然模樣清醒，可白皙面容上帶着的紅暈，還是透入着他已經有些微醺的事實。
他倒是沒想到，這麼晚了莫偉成竟然還在客廳等他。
“爸？”他喊了一聲，在沙發上坐下。
今晚酒桌之上爲了應付國外來的幾個生意合作伙伴，他喝了太多酒，現在靜下來也是頭疼的厲害，太陽穴在跳似的。
伸手在太陽穴上揉了揉，他神情疲倦，“爸，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
莫偉成點着煙，透着層層的輕煙看自己的兒子，“意大利那邊的人？”
莫北擎點頭，“喝的有點多。”
“嗯。”
“貨有安排了？”
“有。”
“準備讓誰去？”
“莫少聰。”
父子倆對話簡略，旁人在場恐怕也聽不懂他們在說着什麼。
在聽到莫北擎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莫偉成的菸頭，掉了下來。
“讓他過去，你放心？”
莫北擎抿了一口茶，皺眉說道，“那邊要求的，說莫少聰在我們莫家還算有點份量。”
他隨即自己搖頭嗤笑一聲，“這幫老外恐怕早就看準他了。”
“北擎，既然你覺得他們早就和莫少聰勾結在一起，你爲什麼還要接這單生意？”莫偉成嘆了口氣，“老爺子那邊的心這幾年一直在你們兩身上徘徊，你向來被安置在明處，莫少聰一直在暗處，我擔心，這是老爺子估計這樣安排的。他的心啊，恐怕還是偏莫少聰多一點。”
莫北擎點頭，手指敲擊着桌面，卻不再言語。
莫偉成知道，莫北擎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年少輕狂的少年，現在的他成熟穩重，心思深沉，不管做什麼決定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
兒孫自有兒孫福。
他這個當爹能做的大概也都做了。
生在莫家這樣的家庭，想要爬上去，更多的還是得靠自己。
莫偉成不在此事上多說什麼，卻開口道，“今天晚上慕漢卿一家人過來了，他跟我說他們慕家和厲錦城他們家上輩子就有恩怨，意思是，讓我們不要和厲氏集團合作，你怎麼看？”
“恩怨？”莫北擎擰着眉，如果慕家和厲氏集團有恩怨的話，那莫氏和厲氏的合作在以後會遇到什麼，他也不難猜測。
以慕家在海城市的官場實力……
“他要挾我們？”
莫偉成點點頭，深深的看了已經站起身，面色無波的兒子一眼，“我看啊，關於和厲氏合作這件事，我們還是從頭合計一下。”
莫北擎轉過身，“我先上去了。”
背影那瞬間的僵硬，還是沒逃過莫偉成的眼睛。
等莫北擎的身影消失在二樓，他才深深的嘆了口氣，重新點了一支菸。
他的兒子承受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事實上，莫家也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和諧啊。
和諧的不是莫家，是他們這一個小家罷了。
莫北擎洗漱完畢，自己靠在牀頭，他沒有開燈，黑暗中除卻了身形和輪廓，其他的都不真切。
他房間的設計也是走的冷灰色調，簡單，大氣，低調的奢華，一如他的人。
莫北擎靠在牀頭沉默了很久，還是站起身來，走到一個保險櫃旁邊，拿出鑰匙打開。
裡面躺着一部k字雕琢的黑色手機，跟阮萌的那款浸水報廢的手機是同一款情侶機。
阮萌大概是不知道，這款k字手機是當年他特意讓人設計出來的，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和阮萌，其他人不會有。
他向來喜歡獨一無二的東西，品味也好，人也好。
阮萌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款手機存在的意義。
莫北擎拿起手機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開機，點開相冊。
第一個文件夾裡，從阮萌20歲開始的各種照片，每一年每一年，都以時間排序起來。
照片裡的阮萌從青春無敵，到如今的風華正茂。
每一年每一月的變化，都那樣清晰無誤的在他的相冊裡留了檔案。
第二個相冊，卻是他的。
莫北擎點開專屬於他自己的相冊，和阮萌的20歲開始記錄不同，莫北擎自己的相片，卻從五歲開始記事時就開始記錄。
手機屏幕裡的小男孩，從卡哇伊的小酷帥奶寶時期，變成了青春的少年，再從青春的少年，變成了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
照片裡的他，永遠是擺着一副正臉，因此，每個時期脣角弧度的變化，尤爲明顯。
小酷帥奶寶時期雖然假裝正經，可眸子裡的星光還是泄露了他是一個不安分的熊孩子的事實。
少年時期，他脣角的弧度很沉，一派風清朗月的清冷感，雖然很酷很有個性，可眸子裡沉澱下的陰影，卻讓人心也跟着沉重下去。
青年時期，他已經懂得矜貴的微笑，懂得在人前，脣角會微勾，自然而然的讓別人不敢輕視。
莫北擎沉冽着眉，手指在少年時期的一張照片上停下。
照片裡的少年，留着板寸頭，面上帶傷，自拍的眼神透着深深的桀驁和不馴。
莫北擎永遠也忘記不了那一天發生的事情。
在那一天，他決心自己一定會讓莫家的那個人上人後悔，不惜，任何代價。
“十年了，十年蟄伏，也該結束了。”莫北擎深深一語，而後，果斷關掉手機，把手機放回了保險櫃。
……
阮萌晚上做了個惡夢，夢到她站在一片大海前，孤立無援，找不到回家的路，哭成了****。
就在那時候，有個人從身後擁住了她，她以爲她終於得救了，可她回頭的時候，看到的確實慕雨薇的那張臉。
慕雨薇好像被毀容了，臉上好多溝壑好多血，像是一個喪屍一樣。
她嚇得要推開慕雨薇，可是慕雨薇卻把她撲倒在地，一腳就衝着她的肚子踩下去。
阮萌夢到這裡，就被狠狠的嚇醒了。
醒來才發現，這不過是一個惡夢。
可滿頭的冷汗還是在告訴她，這個夢有多麼驚魂。
外面還是天黑，她打開手機一看，原來纔不過晚上十一點。
今天拍完戲她覺得自己身體不對勁，好像要感冒了似的，就早早回來，吃了點飯，吃了藥，睡了覺，就是爲了預防這感冒。
結果現在鼻子是不堵了，扁導體是不疼了，現在是心被這夢嚇得冷啊。
阮萌把臥室的燈全都打開，想了想，給莫北擎打電話。
莫北擎這次很快就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