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曉這一瞬間只覺得蛋疼無比,於是她揉了把臉——好在提前脫掉了那沾滿了不明液體的手套,否則估計會酸爽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她注視着正以求助目光看向自己的那人,腳步微動,卻是後退了半步。她微皺起眉,是真心不想管這閒事,因爲這傢伙本身就是個大|麻煩。大|麻煩身上的大|麻煩,可想而知是有多麻煩。
沒錯,出現在她面前並且神奇地繞過了系統檢測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曾經害得她“遠遁他鄉”的萊德爾皇子。她記得自己當時探查他的資料得到的數據最後一條是——弱(身體情況特殊,暫時無法評估)。
難道,正是那個特殊造就了剛纔的意外?
不可否認,她對這一點感到很好奇,但是……
就在此時,少年掙扎着朝她所在的方向爬了一下,大約是因爲雙手太過虛軟無力的緣故,他的身體幾乎沒怎麼動。然而,一串項鍊卻從他的領口處滑了出來。
凌曉瞳孔一縮,下意識就走了過去,蹲下|身一把拿起他脖上的項鍊。
“你怎麼會有這個?”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擡起手:“我……”落下。
“……喂。”
死都說不完最關鍵的話,標準的電視劇路線啊。
唯一的差別是——這傢伙沒死。
凌曉按了按眉心,從自己的脖上扯出某人曾送給他的那串項鍊,她左手捧着自己的吊墜,右手捧着這位皇子脖上的吊墜,不出意外地發現它們果然一模一樣。
這傢伙……難道說和老闆那傢伙有什麼關係?
如果真是如此,哪怕是麻煩,她也只能咬着牙扛下了。
誰讓那個不正經的混蛋甜食控對她有恩呢?
雖然口頭上不承認,但她來到這個新世界後遇到的第一個人是他,帶着她真正進|入這個世界的人也是他,哪怕分別也想推她一把的還是他——如果這傢伙真的和他有關聯,她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雖說也有可能毫無關係,但萬一有呢?她沒法賭。
凌曉深吸了口氣,終究是認命地把地上的少年一把抱了起來。
所以說——
臨分手還不留個聯繫方式的男人真是太差勁了!
“阿嚏!”仿若感覺到了什麼,遠在城市另一側的某個老男人打了個噴嚏,然後一臉疑惑地揉了揉鼻子,“誰在想我?”
“你確定不是在罵你嗎?”
“怎麼會?我這麼討人喜歡。”
“呵呵。”站在老闆身側的男子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兩聲,充分地表示了自己對某人的鄙視,又問,“你就這麼走了?”
“不走做什麼呢?”老闆嘆了口氣,雙手插在衣兜裡,一邊朝前走一邊說道,“再不走萬一我沒忍住去找那丫頭怎麼辦,還是走吧。”爲了她好,現在還不是見面的時候。
說着,他又打了個噴嚏。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回過頭遠遠看向城市的另一邊,心中想着:不會是我的想法被她知道了,然後捱罵了吧?不不不,不會這麼巧的。
然後……
又是一個噴嚏。
老闆:“……”他忍不住問同伴,“你覺得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你要感冒了。”
“……說的也是,趕緊回去,我要喝薑茶。”
幾乎在同時,凌曉也揹着某位大|麻煩爬下了下水道。剛纔她稍微檢查了下他的身體,發現這傢伙中彈了,還不止一彈,並且關鍵內臟也有中招,傷得很厲害——起碼她搞不定。
思來想去,她決定把他交給專業人士處理。
於是,凌曉把揹包掛在了他身上,又把他掛在了自己背上,藉着下水道中的通道,快速地朝記憶中所在的位置跑去。好在提前看了地圖,否則可真就麻煩了。
她覺得這傢伙雖然長着一張倒黴臉,還專門連累自己,但到底沒衰到底。
垃圾場就在附近,而且現在已然是入夜時分。
沒錯,所謂的專業人士,自然就是在那裡看大門的“老頭”。
不多時,凌曉就又揹着少年從垃圾場附近的下水道口爬了出來,將他送到了老頭的面前。後者與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正坐在門衛室中,藉着燈光看書。這次她稍微關注了下,發現是一本說如何養鴨的書。
“我就說眼皮子怎麼在跳。”老頭看了她一眼,取下眼鏡,露出銳利的目光,“原來是你。”
“讓你發財還不好?”凌曉答道。
這個世界也有眼睛跳會發財的俗語。
“那應該跳左眼,可我現在跳的是右眼。”老頭慢吞吞地說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別迷信了,快救人。而且,這傢伙可是一頭金豬,值錢得很。”
老頭細細地打量了他身上的衣服,點頭:“嗯,看得出來,走吧。”
兩人於是走入那間隱蔽的手術室。
凌曉熟門熟路地將少年丟在手術檯上。
“把他衣服都給我脫掉。”
“一件不留?”
“留條內|褲也行,你想看的話不留也行。”
凌曉抽搐了下嘴角,她對此完全沒興趣好嗎?
她才這麼一想,老人又催促了:“動作利落點,別把他情況變得更嚴重。”
原本還想解大衣釦子的凌曉一聽,也懶得再解了,直接拔出自己的匕首,“唰唰”兩下就把他的衣服全給劃成條了,而後乾淨利落地一扯,隨手一丟。
凌曉做完一扭頭,發現老人正以一種微妙的眼神看着她:“你動作挺熟練啊。”
“……”
不過事實上,她的確挺熟練的。因爲從前就老幫人包紮外傷嘛,其中有男也有女,最初還有點害羞,時間長了就完全習慣了。
就在此時,老頭的眼神驟然一變,隨即彎下腰,撿起一塊少年的襯衣碎片上,那上面掛着一根銀白色的髮絲。之後,他從一側摸出了個噴瓶,朝着少年的頭上那麼一噴,只見那原本呈現出灰色的髮絲,瞬間轉化爲了銀髮——宛如一段月光。
“……你這是在坑我啊。”老頭轉頭瞪向凌曉。
後者攤手:“來都來了,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除非他能把他們都殺了滅口,問題是,依他的武力值,恐怕是拿不下她的。而她也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只要他稍有發難的跡象,就幹翻他!凌曉繼續說道,“這傢伙可是個皇子,你救了他,好處大大的。”
“你以爲我才三歲?”老頭冷笑了聲,“能傷到他的,是一般人嗎?”
“富貴險中求啊。你想想看,只要救了他,恐怕就能退休了。”凌曉接着說道,“到時候,養豬養鴨都隨便你。再說,你也沒別的選擇吧?”
老頭臉一黑:“前半句還像個人話,後面簡直放屁。”
凌曉輕嘖了聲,都說了她根本不會安慰人,爲啥這些人總需要她安慰呢?真麻煩。
話雖如此,老頭到底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立即開始施以援手。
這一次,凌曉沒有當助手。她後退幾步,退出手術檯自帶的“無菌圈”,轉而坐到沙發上,一邊觀察起情況,一邊開始找系統麻煩。
【剛纔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沒有感應到他?】
【是萊德爾·羅蘭個人的問題。】
凌曉皺緊眉頭。
【什麼意思?】
【我的戰鬥視圖能夠感知到附近範圍內的一切存在,無論是有生命的還是無生命的。】
【你的意思是……】
凌曉的心中涌起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你的意思是,他剛纔“並不存在”?】
【的確如此。】
【這怎麼可能?】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解釋。】
凌曉臉色微變,這可真是太不正常了。萊德爾·羅蘭能夠讓自己的存在消失?不,恐怕只是暫時讓其消失,否則他也不會淪落到這個狼狽的地步。但即便如此,也足夠可怕了。
而且某種意義上說,他簡直是類似於她“天敵”的存在——如若她繼續依賴系統的戰鬥視圖。
她敏銳地發覺,自己似乎對這玩意的確有些依賴過頭了。
所以……
是否點亮那個“精神探查”,要好好權衡一番了。
雖說有很大可能毫無收穫,但是……
【這莫非與他的個人屬性有關?】
凌曉再次問道。
既然她能有特殊屬性“共鳴”,別人爲什麼不可以有特殊屬性“消失存在”?
【應該是這樣。】
相對肯定的答覆並沒有讓凌曉鬆了口氣,反倒讓她更加覺得麻煩。如果只是萊德爾本人有問題也就算了,如若是屬性……特殊屬性可是會通過血脈遺傳的。而這傢伙又是皇室的人,這就意味着,她可能會有一大堆“剋星”。想到這一點,她怎麼可能高興地起來。
嘖,這種屬性可真是太犯規了。
人性大約就是這樣,凌曉暗自批判着萊德爾,卻忘記了她的屬性各種意義上說也絕對是犯規的存在。
之後,凌曉試着用精神力感知了下,發現現在的萊德爾完全可以被感知到,而系統的戰鬥視圖中也有了他的存在。毫無疑問,她之前的猜測沒錯,他的能力是不能一直使用的。
考慮完這件事後,凌曉打開了徐青送她的揹包,其中除了沒有開封的快遞外,還有一大堆零件、幾張圖紙和一張字條——“挺好玩的,你也玩玩!”。
凌曉展開圖紙一看,發現有簡易qiang支的,也有簡易zhadan的,還有簡易的小型機械人。那傢伙……是想當kongbu分子嗎?
她一陣無語。
但不可否認,這些東西還蠻有趣的——雖說現在似乎很少人會玩這個了。
凌曉饒有興趣地翻看起來,正入神,突然聽到進行手術的老頭說了這樣一句。
“糟糕!”
“死了?”凌曉立即收好東西,站起身。
“是啊。”老頭看着她,問道,“怎麼辦?”
凌曉想也不想地回答說:“馬上切開處理掉,免得惹麻煩。”
“……你這小姑娘可真夠狠心的啊。”
“呵呵。”
他死沒死,她能不知道嗎?
不過……
她沒再開玩笑,繼續問道:“情況很嚴重?”
“子彈都取出來了,這小子運氣不錯。”老頭回答說,“身體上的姑且不說,對準內臟的那一下,稍微偏了那麼一點點。否則,你就算找我,他的小命也保不住。當然,”他頗有些自得地說道,“也多虧你找到了我,否則,就憑那些醫院裡的蠢貨,呵呵。”
“那你說什麼‘糟糕’?”凌曉沒聽他自誇,再次問道。
“這個。”
老頭也不糾纏,直接舉起手術托盤,用鑷子從子彈中拿起了一個小巧的銀色物體——有點像鐵片,非常小,大概只有半釐米長寬。
“這是什麼?”凌曉的心中涌起不好的預感。
“定時信號發射器。”老頭回答說,“有人在注射進了他體|內。”
“……”
“更糟糕的是,在我發現它的時候,它剛剛發射了一點信號出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就知道他是個大·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FONT face=黑體 size=4>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翻譯:來咬我呀!來咬我呀!斷章就是這麼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