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策聽她居然當真要自己溫習功課考科舉,頭都大了,結結巴巴道:“現在溫習?不破案了?”
“破案有我,不行再叫你,你就一心溫習功課考科舉,來年便參加縣試、府試,再就是鄉試,金榜題名及第了,那就風光了!”
賀蘭冰說着,彷彿已經看見了那條光明大道,她卻不知道,司徒策連四書五經長的什麼樣都不知道,別說及第舉人,連縣試都過不去的。
司徒策當然知道自己的斤兩,苦笑道:“這個,還真的要考啊?”
賀蘭冰瞪大了眼睛:“當然真的要考,你都答應了我的,別說你是開玩笑的!”司徒策見她看急的樣子,知道她當真了,肚子裡直叫苦:“沒老師怎麼學啊?”
賀蘭冰眼珠一轉,道:“那容易,我馬上給你請個‘私’塾先生教你!”老天爺,現在到明年的縣試也就不到半年時間了,這麼短時間能把四書五經通讀一遍就不錯了,人家那些書生可都是十年寒窗出來的,自己去跟他們鬥,那不是找難看去了嗎?
可是,看着賀蘭冰炯炯的目光,滿是期待的眼神,司徒策沒辦法拒絕,雖然他不知道賀蘭冰爲什麼一定要自己考科舉,但是,他已經感覺到,這一點對她非常的重要。
於是,司徒策鬼使神差地點點頭:“好吧!”心裡想着,學不學是態度問題,過得去過不去是技術問題,只要自己學了,考不上那賀蘭冰總不能怪自己吧?
賀蘭冰一聽司徒策答應了,歡呼雀躍鼓掌道:“太好了!說定了,明兒個咱們就開始!”
“明天?明天要去海防查看明軍情況,查那個倭寇細作的案子啊。”“我去吧,你留下來溫習功課!”
司徒策苦笑:“人家指名道姓是請我去,我找你代替,人家只怕不幹的。”
賀蘭冰想想也是,自己去了也未必能行,打擊倭寇的事情可是大事,道:“那這樣好了,帶上書,空閒了就讀書,我今天就幫你把教書先生請了,跟着一起去!”
我的天啦!司徒策很像用腦袋撞牆,可是已經答應了的事情,又能怎麼辦,趕鴨子上架也得上了。苦着臉道:“那好吧!”賀蘭冰道:“我先給你說說那個案子,然後立馬去找先生去!一我們重點查了那個打石匠,他還真有問題,十三年前的冬天,他那個遠房親戚,就是那個寒窗苦讀最後金榜題名中了舉人的那個書生,有一個表妹也住在他家,這打石匠看上了那‘女’子,想娶了過‘門’,但是那‘女’子不樂意,嫌他是個石匠,家裡窮。後來那‘女’子告辭回老家去了。
石匠過不多久也走了。可是過了沒多久,‘女’子家人找上‘門’問那‘女’子的下落,說沒有回家,那書生很生氣,說明明已經回家,怎麼來找他要人,好意留她在家裡,現在反倒留出了禍害了。兩下吵了起來。那家人也不能肯定那‘女’子是了書生這裡丟失的,所以也沒什麼辦法。待那書生科舉及第後,更不好找人家要人了,只能這樣不了了之。”
“這個‘女’子會不會就是我們發現的死者?”
“我也是這樣懷疑的,可惜我們發現的那個屍體只剩一具白骨,就算讓他們家人辨認,也認不出來的。
不過,好在還剩下一雙襪子,我已經派石猛他們帶着襪子去找那家人,讓他們辨認了。”
“你直接拿一雙襪子給他們辨認嗎?”司徒策有些緊張“這種單一辨認的證據效力很差的,也很容易給人‘誘’導之嫌。”賀蘭冰嗔道:“我沒那麼笨吧?自然是‘混’合了一起給他們辨認了。一共拿了九雙襪子,不同顏‘色’不同圖案的。”
司徒策舒了一口氣,嘿嘿笑道:“誰說你笨了?你‘精’明得跟猴似的!”“好啊你!敢笑話我是猴?”賀蘭冰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
這個動作在現代社會那不算什麼,但是在封建意識已經很濃的明朝中後期,那可是非常親暱的動作,所以賀蘭冰自己都羞紅了臉。
司徒策卻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以前在學校裡,後來在警隊裡,男‘女’這樣打鬧太正常了,道:“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他們家人能從這九雙襪子中準確地找出死者那一雙,那就說明這死者很可能就是他們走失的親人。就不知道他們能否辨認出來。”賀蘭冰道:“我倒是覺得很有希望,這雙襪子我看過,繡工很不錯的,說明這個‘女’子‘女’紅還是不錯的,他們家人肯定對這一點印象很深的。我現在擔心的,是一旦確定死者就是失蹤的那個‘女’人的話,怎麼才能確定打石匠就是兇手。”
“那就看你的審訊本事了,這案子說實話沒有特別紮實的證據,只有間接證據,要想把這些間接證據全部串起來形成證據鎖鏈,罪犯的口供至關重要,只要獲取了。供,用相關證據去印證口供的〖真〗實‘性’,比如他能供認出死者埋藏的準確地點,死者埋藏時的衣着情況等等,這些外人不可能知道的詳情,他能說出來,就能證明他口供是真的,也就能定案了。”
賀蘭冰頑皮一笑,道:“還有一個證據,你還不知道。”
“哦?什麼證據?”
“我們調查過,那個打石匠在來鎮海縣之前,就是在瑞安幫人種過‘藥’材,其中就種過溫鬱金!”
司徒策眼睛亮了:“這麼說,死者身邊長出來的那棵溫鬱金,很可能就是這打石匠身上粘附的種子,在埋屍的時候落下,結果長出來了?”
“又或許,根本就是他故意種植的呢?”
“你是說,他種一棵鬱金在屍體旁邊表示紀念或者道歉?”
“是啊,誰知道呢。”
“那得看你們審訊的本事了,不過,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雖鼻你可能會嫌我羅嗦。”
“你說吧,羅嗦我也聽了。”賀蘭冰笑‘吟’‘吟’道,司徒策答應了溫習功課來年參加科舉,這讓她心‘花’怒放,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這案子絕對不能刑訊‘逼’供和‘誘’供,這種靠間接證據印證口供〖真〗實‘性’的案子,只要有刑訊‘逼’供或者‘誘’供,比如提並死者的衣着,埋藏位置等等,問他是不是這樣,諸如此類的訊問,都會使整個案子所有的證據證明力全部喪失殆盡!這案子就說不清楚了,不能定案了!這一點一定要特別注意!”
賀蘭冰很鄭重地點點頭:“你知道我所有的案子都從來不刑訊‘逼’供罪犯,我也最恨人家這樣做,雖然你的提醒對我沒有什麼必要,但我還是會引以爲戒,更審慎地對待這件案子。
我會親自審訊罪犯,力保他說的每句話,都是自願說出來的。
“那就好。”
“我走了,得趕緊的去給你找教書先生去。必須得找個特別好的才行。”
司徒策一想到要學四書五經,頭都大了,苦笑着瞧着她輕快地飄出了‘門’,嘆了口氣。
下午散衙回家,司徒策屁股還沒坐熱,‘門’房來報,說賀蘭冰來訪。
司徒策趕緊來到前廳的會客廳,只見賀蘭冰和一個‘花’白鬍須乾瘦老者坐在那裡,正說着話。見到司徒策來了,兩人起身,賀蘭冰微笑道:“柳川兄,來,這位是溫墨溫老先生,他可是甲申科舉人呢!當年是咱們縣鄉試的探‘花’!”
司徒策瞧了一眼這位探‘花’郎,見他六十來歲年紀,背已經微微有些駱,頭髮眉‘毛’鬍鬚都‘花’白了,臉上滿是皺紋,嘴‘脣’很薄,抱拳拱手,手背都是青筋暴現。
接着賀蘭冰又介紹了司徒策。
溫墨拱手道:“老朽見過師爺!”
司徒策趕緊躬身施禮:“不敢,學生拜見老先生,學生愚鈍,還請先生多多費心。”
“哪裡,聽賀蘭師爺說,司徒師爺聰明絕頂,非常善於破案,不到半年時間,已經連續偵破數起驚天大案,老朽十分佩服啊。”
“可是,現如今要研讀四書五經,說實話,老先生,我是一竅不通,可是‘逼’着趕鴨子上架,所以還得請先生多多費心了。”
“師爺客氣了。聽賀蘭師爺說,司徒師爺苦讀十七年,雖未及第,但有了這等紮實的基礎,若要及第,便如探囊取物一般。呵呵呵”
司徒策苦笑,很爲自己先前喝醉了沒經過大腦的話而後悔,現在代價就是要參加什麼勞什子科舉考試,這時候已經沒辦法後悔,他可不願意再看到賀蘭冰那悽苦絕望的眼神。他不清楚賀蘭冰爲什麼執意要自己參加科舉,但是他能體會得到賀蘭冰是真心的希望自己這樣。
唉,爲了那期待的眼神,也只有辛苦一場了。
可是,靠科舉不是半年辛苦就能過關的!
賀蘭冰指着牆角邊放着的一個箱子,道:“這裡是所有要溫習的功課,我都跟你買齊了。你看看還缺什麼,我立馬找人去買。”
司徒策過去打開了箱子,往裡一看,嚇了一大跳,只見滿滿的一箱子都是書,怕不有百餘本,瞧着賀蘭冰道:“這麼多啊?不是隻有四書五經九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