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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林被朋友拉走應酬。我一個人隱在角落裡休息。本想立刻離開的,卻捨不得有昊在場的機會。但最近體力實在透支的厲害,頭痛又在隱隱發作。終是撐不住起身先行離開。

司機小王因爲有事被我放假,只好走去路邊搭出租車。

“蘇黎?”正準備坐進車裡時,被人叫住。回頭,是穆林。月光如水,他就在月光下淡淡皺眉看着我,“你沒開車?”,停了一下,便接着說,“我送你。”

“不必”,還未待我拒絕,他已打發走了出租車司機。我愣了一下,再回神時,看到跟他一起的女子正笑着點頭同他說着什麼,擡頭時,與我目光相遇,淡淡一笑,竟像極了穆林的雲淡風清。

穆林走到我身邊,“走吧。”

“你的女伴。。。。。。?” 我笑得不無曖昧。

穆林寵溺的拍拍我的頭,“淘氣,那是我的秘書。她會搭出租車去。”

我不贊同的擡頭看他。

“是她自己堅持,OK?”

我笑,雖然想推辭,可是頭痛實在越來越難以忍受,終是不再逞強,“以後不要埋怨因爲我而怠慢佳人哦。”

穆林送我回來時還是一臉擔憂的樣子。他說我臉色實在難看,硬是迫我答應週末去他的醫院做一個全身體檢才肯放我下車。

目送穆林的車離開。心底升起淡淡暖意,在這孤悽寒冷的夜裡有一位真心關心你的朋友,總會讓人平添幾許溫暖。可是我的昊怕是根本沒有注意到我今晚的不舒服吧,即便注意到,怕是也不會在意的。心底難免又黯然幾分。

認識穆林其實很偶然。那時昊與秦牧靈已經走到了一起。我在酒吧裡喝醉,誤把穆林當成昊,喋喋不休的說着醉話,據說還吐了他一身。

第二天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從浴室走出的男人的身影。低頭看着身上換過的酒店睡衣,皺皺眉,發現除了宿醉的頭痛,並無太多不適。

再擡頭時,那男子已經走到牀前,非常好看的一張臉。

“昨晚謝謝你,希望我沒有太失態。”

看到對方挑眉,“你現在與昨晚判若兩人嗎,我想我已經沒有那麼後悔當時的多事了。”說完便笑了起來。

一時的恍惚,他有着與昊相似的笑容,很溫暖很燦爛。

我也笑,“蘇黎”,我伸出右手。

“穆林”,他伸手與我相握。笑得更加燦爛。

正準備休息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父親。父親說小黎,抽個時間回次家吧。然後是欲言又止的嘆息。收了線,不禁怔怔發呆。父親是要談昊的事吧。這次昊擺明了徹底翻臉,整日帶着各色女人出入,報紙上每天新聞不斷,一點餘地都不留,父親是真的生氣了。如果不是那晚忍不住和昊吵架,我們應該還是一對粉飾太平的夫妻吧。

忘記了是因爲什麼原因開始吵,只是突然不能忍受他的冷漠和嘲諷。那寫滿冷漠和不屑的眼睛突然一斜,嘴角微挑,總是那種慣有的嘲諷的笑。那一刻像是積壓太久的委屈不甘怨恨一起爆發。

“何必每次都是這種表情,你不就是因爲秦牧靈嗎?可當年是公司的決策,事關商業機密,我不可能向你透露。而且我一直有暗示你儘快娶牧靈回家,是你自己沒有在意,難道也要怪我?”三年來一直避而不談的話題,就這樣脫口而出。心下一緊,卻再也回不了頭。”

昊一步步逼近,眼裡是壓不住的風暴,他用手掐起我的下巴,直盯着我,不容我有半點回避,“蘇黎,你拿公司做擋箭牌,難道當年的你就沒有一點私心,那麼多的公司,你偏挑了秦家的下手,你和牧靈難道不是朋友,你就那樣把她逼上絕路!”昊一拳砸在旁邊的化妝鏡上,咔嚓一聲,我不由得一瑟。眼角餘光掃過,鏡子的裂縫上條條刺目的血痕,心中一痛,想要去看他的傷勢,卻掙不開他的鉗制。

“是,我是故意挑了秦家,因爲我恨她秦牧靈。明明是我先認識你,我們一起長大,憑什麼她秦牧靈一出現就搶走你所有的關注。她明明知道我有多愛你,還是不管不顧的和你訂了婚。我爲什麼不能針對她,我爲什麼要把她當朋友?”

“這就是你的理由?蘇黎,你難道不明白,我愛不愛你,與旁人無關,縱使沒有牧靈,我也不會愛上你。而你竟然因爲這個去傷害自己的朋友?你以爲沒有了牧靈,我就會接受你這種小人嗎?”

“呵,我是小人,難道你就比我高尚多少?你這麼恨我,當年爲什麼要娶我?你要化解葉氏當年的危機,你想報復我,讓我痛苦,所以你同意娶我。捫心自問,你的手法又高尚的到哪去?這些年,你欺我辱我,葉天昊,你憑什麼?你憑的不過是我對你的愛!”

昊手上突然用力,將我甩在地上。我跌坐在地上,沒有擡頭,只聽到昊粗重的喘息聲。沉默,沒有人講話。良久,不知究竟多久,昊突然摔門離去。

重重的撞擊聲使我的心猛的一顫,痛就這樣從心裡到四肢百骸蔓延開來。我把頭蜷在腿上,止不住的發抖,淚就這樣流了下來。呵,那個曾經對着我笑叫我小丫頭的昊,那個我屁顛屁顛追在後面叫昊哥哥的昊,是真的已經消失,再也不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