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挺能跑的嗎?這小細腿,還挺有力量的啊!”身後不知道是三個女人中哪一個恨恨地說話聲,更不知道是誰突然發難,狠狠地推了一把林夕。
這裡已經遠離了舞臺,因此也更加黑暗。
黑暗是滋生罪惡的溫牀。林夕本就腿軟,冷不防被推根本站不穩,又一次向前倒去。
安母看着小小的身影倒向自己嚇了一跳,連忙訓斥林夕身後的人:“你們要死啦!推人就推人往我這這邊推幹什麼啊!”話剛落音,又覺得不對,自家女兒訂婚的大喜日子,自己說什麼死呀活呀的這麼不吉利,就更是生氣了,要不是這三個蠢貨,自己怎麼會這麼不講究!
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也許是音樂聲太吵光線太黑暗,也許是三個女人憋着一股氣,又是一記狠狠地推搡,這下林夕真的站不住了,踉蹌着摔向安母。
“哼,長着狗眼也看不到人,”周圍已經沒多少賓客了,坐在這裡的也多是有一點小權小錢的小人物,由是安家的三個女人越發放肆起來,什麼樣的難聽話都敢說出口,“偏偏倒是看左莫藺左總看得好啊?”嘲諷地語氣像是無情的鞭子一樣狠狠抽上林夕的背。
一把年紀的安母用自己精心保養的指甲隔着林夕的腹部,那一點精準的銳痛迅速在林夕腹部蔓延開來。
“起來,髒死了!”安母的語氣滿是鄙夷。
“撞到人了是吧?讓你跑,嗯?讓你跑!”接二連三的手掌、肘部擊打在林夕背部,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重。
安母十分擔心面前的女人會被打吐,但是自己本來就是靠着牆的,林夕就算是身材清瘦但是由於個子並不低,好說歹算也得有百八十斤的體重,更兼之安母一直養尊處優沒什麼力量,身後那三個女人一下一下地,竟然一時間將安母困在了牆壁和林夕單薄的身體之間。
這三個蠢貨!安母的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就算是眼睛要適應黑暗這會兒也應該能認出自己了吧!力氣還這麼大!真當自己是隔人打人嗎?
“住手!”忽然間低沉的聲音響起,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三個女人沒有發現自己身後忽然多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成子禹輕喘着氣,自己剛剛一個沒看住竟然就讓林夕從眼前溜得不見了人影,自己幾乎在場內轉了一個圈,纔在這外圍看到了一點點的騷動。
怎麼這三個女人居然比自己還先找到林小夕了呢?成子禹看着面前的三個背影心裡十分不是滋味,難道我和林小夕註定無緣嗎?
自己剛剛過來就看到林夕無力地靠在牆上,面前還有一個矮胖的人影,而自己最愛的寶貝——成子禹瞪大了眼睛,我最心愛的人,怎麼到你們那裡就什麼都不是了呢?
那三個矮胖壯碩的背影分明是在一下一下地推搡着林夕!而同樣背對着自己的林夕,那樣單薄的肩頭都快被壓出來一個凹陷的窩了!
成子禹頓時腦補出林夕蒼白的臉色和虛弱的體力,這三個女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來不及多想,成子禹連忙幾大步跨上前去,先制止這些蠢女人的行動再說!
三個女人面面相覷,剛纔雖然慢慢分辨出來林夕身後的正是安母,但是三人不是對安母沒有氣的,正好趁着燈黑人少,先解解氣再說,三人正心照不宣推得開心,突然後面亦稱低沉的怒吼,讓安家三女齊齊打了個寒顫。
會不會是安家的暗線來了?
彼此的眼睛裡都滿是疑惑和畏懼,安言率先顫顫巍巍轉過臉去。
這下更糟糕了,後面不是安家的暗線,也不是安娜的父親,竟然是成氏集團的公子哥成子禹!
那樣深邃的雙眼皮大眼睛,高挺的鼻樑和脣線分明的薄脣曾經是多少北安市少女的夢想!安言怎麼可能例外!
其餘兩人看到安言忽然之間灰白的臉色,俱都詫異,隨後眼角的餘光也瞥到了身後的人。
所謂換臉,大抵也是如此吧。
安家三女似乎忽然間都變得極是淑女,剛剛推人打人追人的勁頭都不見了,這會兒一個個不勝嬌羞的模樣,手也垂下來了表情也柔和了,眼神也含上了春水。
他一定沒看到是我推的人,剛剛最後一把不是我推的。三白眼暗暗慶幸着。他剛剛喊讓誰住手呢?安言悄悄打量着對面的男人,我雖然推了但是隻有幾下,應該不會被看見吧?
最小的安家妹妹額角的冷汗都淌下來了,平時小太妹一般的人物,喊打喊殺威風不已,剛剛也數她推的最兇最多最狠,只是這會兒忽然慫了,手指不停地絞着衣角。
成子禹壓根就沒看這三人做作的如同唱戲一般的表演,徑直撥開三人走到了林夕身後。
忽然之間背後的推力沒有了,林夕昏昏沉沉的腦袋只覺得是不是會有更大的傷害侵襲,因此力量都用在了後背上,至於前面安母的指甲?嗨,隨她去吧!
只不過是尖尖的指甲罷了,怎麼敵得過心被撕扯成片的疼痛?
成子禹的眼神中是呼嘯而過的疼痛。
安母看着面對着自己的俊朗男子,仍然暗暗心動,成子禹這臭小子,可真是完美繼承了他爸爸的英俊帥氣啊。
北安市有多少風流往事折戟沉沙,沉舟側畔,前方萬木春。
成子禹並沒有在意安母看着自己的出神,更準確的來說是根本沒有看到林夕身後的安母,只是慢慢伸出了手,輕輕撫上林夕肩頭。
手下的小小身軀一個哆嗦,哆嗦得成子禹心裡都顫。
林夕慢慢轉過身來。
沒想到竟然是他,林夕的嘴脣也是哆嗦的,目光也是哆嗦的,整個人都輕輕打着顫。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他,這個在最初騙了自己但是最後來救自己的男人。
卻不是那個最初對自己信誓旦旦卻又在最後態度堅決手段強硬雷厲風行拋棄自己的左莫藺。
林夕再也止不住自己這些天來的委屈,雖然明知道面前這個男人喜歡自己,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愛,而自己這一去就有可能飛蛾撲火無路可回。
可是要凍死的人哪管火焰無情,也要撲上去擁抱;要渴死的人哪顧飲鴆喪命,也要仰脖而盡。
林夕已經顧不了那麼多,現在只有這個男人,還能讓自己苟延殘喘,感覺到活着。
成子禹心都痛了。像是大雨夜被淋的透溼,像是大雪天衣衫單薄,看到林夕如同失了家的小狗一般瑟瑟發抖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就永遠不可能拒絕。
更何況成子禹根本不想拒絕,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歡迎林夕的人。
手掌牢牢把住林夕的肩頭,成子禹眼神掃過身後恨恨目光的三姑女人,那眼神裡不乏吃驚。
安母也在兩人身後喘着氣,目光在兩個年輕的身影上逡巡。
成子禹,你竟然敢公然和安家做對?
安母心裡的怒火熊熊燃燒起來,說不清是嫉妒還是自尊心作祟,安母目光瞟了一眼臺上,你還以爲安家是前一段時間任你們欺負宰割的安家嗎?不要太小看了我們!
你要想清楚了,現在我們家娜娜,纔是整個北安市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安母正待上前去好好點一點這個在自己看來頭腦糊塗的後生,但是有人卻搶先開了口,卻是那三個不爭氣的蠢女人。
很顯然,這三個女人的思維還停留在安家被打壓到低谷的那一段時間,天生的奴顏媚骨在這一刻展露無疑。三人在成子禹面前俱皆露出一模一樣的諂媚表情。
“子禹,那個,我們不是故意的啦,我們就是和這個小姐姐鬧着玩的呢!”手指繞着垂到胸前一縷頭髮,安言搶先說道,“對啊對啊,”剩下的兩個女人連忙附和着,同時用眼睛狠狠瞪了一眼林夕。安家的女人似乎天生就擅長切換那種嗲到滴蜜的嗓音,以及表情和眼神的極端不對稱。
那意思林夕懂,威脅和恐嚇,以及“你敢說出來就要你好看!”
林夕真的不敢了,這三個女人就好像是粗製濫造版的安娜,而安娜這個女人的狠毒手段,自己這輩子也不想再碰見第二次,林夕低下了頭。
安母在後面頭痛地撫上額頭,自己還沒開口先被這三個蠢貨失了氣勢。
成子禹卻冷笑一聲,既然人已經在自己懷裡了那也沒必要對她們客氣,至於剛開始只當沒看到是害怕有人突然對林夕暴起發難。
林夕,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我保證。
林夕感覺到肩頭的手掌又緊了緊,眼裡的淚也像是被這樣堅定的力道擠了出來,滴滴答答落在長毛絨地毯上。好在低着頭又長髮遮臉,黑暗中倒也沒人看見。
“你們以爲,小爺我的眼睛和耳朵是出氣用的嗎?”你們不是說話很難聽嗎?那我也不多說,讓你們感受一下,那些你們認爲很難聽的話砸在你們自己身上的感受吧!
對面三個女人霎時白了臉,難道他都看到了嗎?不可能啊,那他怎麼會一直站在後面呢?
成子禹卻不管這幾個蠢女人是怎麼想的,轉身對安母說道:“我說,麻煩你,管好你們家這幾條狗!”說到最後,成子禹的眼神在黑暗中迸出精光,那幾個字也如同鋼刀一般刮過後面幾人的骨肉,和這幾個女人說出來完全是不一樣的效果!
頓時幾個人齊齊變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