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司徒長煙幾步衝上來,見到了張同學大驚失色地躲進肖小月懷裡的一幕。
“你丫還知道來!”哈欠男終於暴出一句家鄉話,原來他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
司徒長煙瞪了哈欠男一眼,沒有說話。李元智迴應了一句:“她又做夢了。”
“她……她想殺我,她拿着一把鋸子向我衝來!”張同學瞪大着眼睛,表情異常猙獰地說着,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夢裡的場景。
在自己的課堂上坐着的每一位學生,在肖小月的心目中那就是她的孩子,她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到了這麼大的驚嚇眼圈兒紅了,略帶着哭腔說:“別怕,老師在這兒,老師在這兒……”
“你剛纔去什麼地方了?”李元智後退了幾步,在司徒的耳邊小聲說道。
“剛纔你知道我碰到誰了嗎?碰到江琳了!”
“她怎麼會來這兒?她不是在城北鎮當鎮長嗎?”李元智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腦海裡又浮現出在城北墓地見到的那位穿着中山裝的老人,還有那天和夏東一起撞見它的那一幕……
“你怎麼了?”司徒長煙覺察到了他有些不對勁,壓低了聲音說。
李元智回過神來:“沒,沒事。”司徒長煙罕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來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李元智看了眼頭髮蓬亂、精神失常的張同學,有些急了:“現在怎麼辦?它又來了?”
司徒長煙擡頭掃視了一眼四周,所有景物的一靜一動都逃不過他銳利的眼睛:“沒,不過我感覺靠的很近。”
聞言,李元智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間房子裡的四個人,只有他兩個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如果它突然兇猛來襲,肯定有人會出事,他有些擔心肖小月……
“你……什麼時候走。”李元智不知道該怎麼說,拉了一把肖小月。
肖小月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李元智,又低頭看了眼張同學,示意自己怎麼可能會走。
李元智楞在當場,眼珠子轉了轉只好將頭貼過去,壓低了聲音隱晦地說:“這裡,今晚不**寧。”
“你什麼意思?”肖小月顯然被嚇到了,眼睛左右看了看,驚神未定地說:“你是說……”
久久未曾發言的哈欠男噗嗤一聲笑了,臉部肌肉顫抖着說:“我本來還以爲你們是什麼貨色,原來就是個廢柴!只會哄小女生,哈哈!!!”
在自己喜歡的女孩面前受到了侮辱,李元智火氣頓時竄了上來,一把揪住了哈欠男的領子:“你再給我說一次!”
“小智!”司徒在身後大喊了一聲,一個健步上前,護住了正瑟瑟發抖的張同學,回頭瞪了二人一眼:“你們是警察還是流氓?”
“你叫什麼名字?”司徒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像是對待一個小朋友一樣說道。
張同學縮了縮脖子,從司徒的手臂裡掙開,將被子蒙在頭裡不說話。衆人驀然意識到張同學畢竟是高一的學生,年齡應該在十六歲左右,所以正值青春期,被這麼一個彪形大漢抱住多少會害羞。
“你們到外面守着,我來陪她睡,有什麼情況我會叫你們的。”肖小月說罷,作出了要寬衣解帶的打算。
李元智急了,一腦子的反對的話剛想脫口而出,又覺得不知道挑哪種理由合適,最後想了想怎麼說都不合適。
還好,肖小月只把外套脫了下來,鑽進了被窩裡摟住了張同學,之後睡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道:“小智留下來陪我就行。”
話進入李元智的耳朵裡,鬧得他小心肝砰砰直跳,什麼鬼呀神呀的他一點兒也不怕了,趕緊撈了個板凳坐在了牀頭位置。
司徒長煙和哈欠男對視了一眼,互不對付地走出了房門。
坐在外面守夜的張大兵見司徒出來,急忙迎了上去問:“裡面的情況怎麼樣了?”簡單地一句話,就把哈欠男甩到了一邊,他的臉頓時拉了下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蹲了下來。
司徒長煙和張大兵坐在了一起,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香菸更是一根接着一根。
漸漸地,夜更深了。漆黑的樓道里透不出一絲光,隱約地只能看到416寢室門口有兩點火星。就在衆人眼皮打架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轟天炸響!
砰地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驚到了在場的每個人,司徒長煙第一個反應過來,一把就推開了房門衝了進去。
“發生什麼事了?”李元智大驚失色地看着司徒,牀上坐着睡眼朦朧的肖小月和那位女同學。
“壞了!”司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拍大腿急忙拉着李元智就衝出了房門,臨走前以命令的口吻對着其他警察道:“張大兵,你帶着小華和小李看好肖小月他們!”
“是!”張大兵很配合地站得筆直。
幾乎在兩分鐘之內,二人就摸着漆黑的樓梯走到了最底層,剛走到樓下,一股刺鼻的腥味兒直往鼻子裡鑽。
司徒長煙從兜裡掏出了手電筒,接着手電筒的燈光照向了寢室樓外……不遠處的地上趴着一個人。
二人的思緒轟地一下炸開了,一直將注意力轉在張同學身上的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還會有人出事!
司徒見慣了血腥場面,第一個反應過來衝了上去,剛看到屍體的第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疑惑地說:“不對!學生不是全部轉移了嗎?怎麼還有其他同學?”
李元智聞言一驚,強忍着血腥味兒走了上去,血漿和**遍地都是,和上次一樣——都是頭先着地的。這位女生脖子以上的部分已經摔得粉碎,已經看不清面貌,根據她穿着的校服可以辨認她是這所學校的。
“她……不對,她怎麼長得這麼像那位張同學?”司徒輕輕地撫摸着還溫熱的屍體,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靈魂飄向無盡的虛空。
李元智看着摔得稀里嘩啦的頭部,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這你也認的出?”
司徒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雙手拖住了屍體的底部,猛地一使勁,整個屍體被掀翻了開來。看着又一次迸濺而出的混合物,李元智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可還是有幾滴白色液體濺到了褲腿角上。
“這……又是那隻玩具熊!!”李元智捂住了嘴巴,好傢伙!在屍體的下面竟然放着一隻玩具熊!
司徒猛地擡起了頭,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着頭頂上的這一個又一個寢室的窗戶,他清晰地感覺到如果按照拋物線的角度去分析,就不難發現一個擺在他面前的事實!——小熊落地的位置,正是他上次從窗戶上丟下去應該掉落的位置!!!
他像瘋了一樣一把抓住泡在血液裡被浸得遍體泛紅的小熊仔細觀察着:“這是上一次那隻熊!是誰把它帶到這裡來的?!!!”
“熊的背面,有一處被火燒過的痕跡!”這次沒等李元智發問,司徒長煙就拿着小熊擺在了他的面前,指着小熊背部的一處模糊不清的印記說道。
李元智楞在當場,一連串的事件指向了一個問題核心——這是一個連鎖反應,起始點就是當初司徒長煙丟下去的那隻熊!
不對!連鎖反應通常都有一個觸發者,這個觸發者是誰?!
“小智,你快上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司徒長煙的面部表情扭曲成一團,但是顯然還沒有失去理智。
李元智應了一聲,急忙拿着手電筒衝了上去,到了四樓面對衆人的詢問他隻字未提,直接推開了寢室門,現在他最擔心的還是肖小月。
此時,肖小月站在了窗戶邊上正捂着張同學的眼睛,樓下的一幕一覽無餘,她的淚水順着臉頰往下直流。
李元智找不出安慰她的話語,走上前學着司徒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人都是在互相模仿中不斷成長。
很快,已是深夜的A市警察局又再次沸騰了起來,上級下達通知嚴禁傳出此事,此事必須低調處理。後來僅僅兩個小時,現場的一切全部恢復了原先的模樣,屍體被帶走了,地上也被清潔工打掃了乾淨。
夏東和那位王處長終於激烈地爭吵了起來,起因竟是哈欠男!原來哈欠男叫王福,俗話說一人得到雞犬升天,王福是王處長的小舅子,從而通過王處長這層關係直接跳到了某派出所的所長。這件案子影響非常大,所以王福想通過這個案子再給自己添上一個光環,以至於順理成章地往上繼續攀登。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愚蠢導致他丟了飯碗。關於這件案子的一切調查都是他負責的,所以他竟然沒有查到張同學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
沒查到就算了,他還犯了一個更大的錯誤:當初遣送同學的時候,他竟然忘記再檢查一遍是否全部撤離!說也巧了,當天張同學的這位雙胞胎姐姐那天剛好發燒感冒,在附近的一家衛生所裡打吊針,回去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所以她是漏掉的一個。
由於家庭方面的原因,父母不幸去世,她們只能藉助社會上的接濟硬撐着在這裡上學。她們自打小就非常自卑,所以很不入羣,對於妹妹的事情她不敢打聽更不敢過問。唯一能做的就是住在學校觀察着妹妹的一舉一動,然而就是這些無數個黑夜,都是她一個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