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知道？自然是因爲之前完成一系列宗門任務時，偷偷潛到師父閣中發現的。
仗着自己身爲魔尊，便是師父也不敢追問，李元軒理直氣壯地避開林逸風的問題，同衆人招呼一句過後，與歧堯一同進入林逸風時常煉丹的屋子相談。
煉丹師的丹方極爲機密，然林逸風並未藏私，坦然自若地拿出兩卷殘方。
“這丹方上皆是古字，我費了些時間精力研習，卻在讀完後發現僅僅只有一半的材料。”
“便是藥效什麼的也無詳解，不知因何只存留前半部分。以我在丹道一途上的造詣，還不足以破解此等良方。”
林逸風說着將殘卷遞到歧堯面前，站在旁邊的李元軒亦是好奇探頭望了望。
當初潛入時只聽到師父長吁短嘆，自言自語才得知有惑未解，如今親眼見到殘卷還是頭一遭。
這殘卷不知是何種靈獸的獸皮，極其堅韌光滑，根本不見撕裂痕跡，倒像是記敘者有意分爲上下兩卷記載，交於不同的人保管。
正當他思考莫不是什麼師門傳承，師兄師弟各執半卷時，系統的提示音忽地插入腦海。
【嘀——】
【檢測到上古靈丹歸淵丹崇鶴丹配方，是否接取任務“再現輝煌”？】
【任務要求：按照丹方配比製作出成丹】
【任務獎勵：仙法經驗x99999，正宗歸淵丹x1，正宗崇鶴丹x1】
好傢伙，合着這殘卷上記載的丹方是假冒僞劣產品？
不然爲什麼系統要在獎勵上強調正宗二字？
“這丹方……”歧堯一目十行地看完兩紙殘卷，“是假的。”
“什麼？！”李元軒與林逸風異口同聲。
“這……爲何會是假的？當初師父明明是從秘境中帶回……”林逸風神情有些恍惚。
“跟秘境沒有關係，實乃是記敘此卷的丹師曲寒聖者羽化前爲徒弟所害，受逼寫出的丹方。”
歧堯擡起頭，平淡地複述着記憶中的事件。
“當初這件事亦是造成了不小的波瀾，曲寒聖者丹道造詣全八州數不出第二人……對了，那時候還沒有上三城一說。”
“是以，各方勢力都在打聽這則流傳出來的消息真實與否，畢竟消息流出後兩日，曲寒聖者的徒弟便宣告家師駕鶴西去，壽終正寢。”
“也是因爲這兩種丹藥的特殊藥效，纔會在大陸上造成此等轟動。”
歧堯將手中一卷展開鋪在桌案上，指着敘述道：“這歸淵丹乃有氣歸本源，夯基培元的功效，而崇鶴丹則是曲寒聖者意外創造出來的丹方，能夠以念相接，容承萬物。”
“你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李元軒搖了搖頭，看向自家師父。
林逸風不知是想到什麼，自方纔起面色便有些難看。
“曲寒聖者有一親傳弟子，貌同人類，卻背生雙翼。衆人皆道其爲靈獸與修士共生之子，故而血統不純，人身獸翅。”
“然我的記憶中卻另有一則傳言，說是此乃歸淵丹與崇鶴丹共服之效，能夠以人身接納異族肢體，同承一脈，爲己所用。”
“但這傳言以那弟子某日忽然暴斃消彌，自此以後，歸淵丹與崇鶴丹鮮少現於人前，曲寒聖者也在某次被問及時宣誓再不煉此丹，只言其爲禁忌之法，似乎也從旁佐證了傳言的真實性。”
“這件事以曲寒聖者的接任弟子隕落告終，自此之後，丹方失傳，大陸上也再未出現過如那親傳弟子一般的異類。”
“正是因此，我才斷言這丹方記載並非真實。況且，某代傀儡曾獲得此卷，贈與故交。那故交亦是煉丹師，看過後只笑笑歸還，點明瞭丹方上的幾處謬誤。”
“我的記憶不會隨時間變淡，當初的丹方與現在相比一字不差。”
“可是……”李元軒敏銳地發現了其中疑點，“若是丹方造假，曲寒聖者的徒弟怎會看不出來？”
歧堯搖了搖頭，無法給出準確地答案，“或許正是因爲收到了假的丹方惱羞成怒，這纔在兩日後弒師泄憤。”
李元軒沉默了下來，總覺得歧堯所述的故事並非表面那般簡單。
能讓修士背生雙翼，這意味着足以將部分靈獸的實力嫁接到修士之身，無疑爲修煉一道開拓出一條全新的道路。
上古時期，靈獸爲主，其傳承力量與血脈天賦的強大遠非人身可比，修士只能淪落爲其侍從。
但他清楚人心。慾望無處不在，誰不想翻身做主人？
若是有了此丹，將肉眼換做天生具有精神控制的獸瞳，肋下再生一雙無堅不摧的鐵爪，尾椎移接蠻力強橫的甲尾，戰鬥實力又該精進到何種程度？
如此集衆所長，便是對戰身形巨大的靈獸，也能立於不敗之地吧？
李元軒思忖着，目光放到系統獎勵上的註解。
【正宗歸淵丹：歸淵丹的系統精進版，服下無任何副作用，獲取異族力量的道具之一】
【正宗崇鶴丹：崇鶴丹的系統精進版，服下不產生任何排異，塑造異肢的道具之一】
他又轉頭看向林逸風，“師父，你怎麼看？”
林逸風這纔回過神來，卻是轉移了話題，“對了元軒，你之前說小軒救下了無憂，那麼她如今身在何處？爲何沒能與你一同迴歸青雲宗？”
李元軒自然看出他不願回答自己的問題，無奈地將葉無憂的來龍去脈解釋一遭。
“……所以師父放心，無憂她現在過得很好。倒是師父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李元軒話音剛落，便聽歧堯問道：“你是丹奇林逸風？”
“……正是。”
“這兩卷殘方當真是從秘境中帶出？而不是你師叔祖的墓穴？”
那雙碧色的眸子神情淡淡，明明沒有逼迫之意，卻讓林逸風冷汗直冒。
“方纔整理了一下記憶，曲寒聖者有名親傳弟子乃爲林姓，在聖者隕落後自立門派聖丹門，而聖丹門如今的傳人，似乎便是你的師父。”
“那林姓弟子恰爲曲寒聖者隕落後接手丹方的徒弟之一，對外一直宣稱自己纔是聖者的繼任正統，這些故事，想必聖丹門亦是有所記載吧？”
被歧堯揭破這層遮羞布，林逸風臉色白了白，嘆息一聲應了下來，“……不錯。”
“正如道友所說，我一直以爲師承正統，卻不想上古時期，師門竟是犯下了如此欺師滅祖的罪行，實在羞愧。”
“難怪師叔祖要把一切傳承帶進墓裡，哪怕讓聖丹門從輝煌轉向破落也在所不惜，原是因爲贖罪……”
“枉我一生自恃清正，實在是慚愧難當。”
“不對！”李元軒眼睛一亮，驀地擡頭，“師父不必妄自菲薄！適才，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