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問詢，李元軒回以淡淡一笑，沒有解釋品階的由來。
現在最爲要緊的，是如何應對死靈。
先前小軒已經通過鳴叫給他通風報信，死靈們從遠處的濃霧中凝聚出來，好似顧忌着什麼始終沒有行動。
但這一景象似乎把四通源的那羣人嚇得不輕，他們左右閃躲死靈的攻勢，試圖向小軒靠近，尋求庇護。
甦醒時的處境小軒自然看得明白，知道這羣人是對李元軒生出過惡意的。
那聲“啾”鳴，便是在問詢他如何處置這羣人。
使用靈力擴音向小軒傳達指令後，李元軒的注意力再度回到塔中。
向衆人解釋了外邊的情形，對於噴出的暗紫色血是何緣故，李元軒卻也想不明白。
即便對吐血的衆人使用醫傷辨源，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突破。
視線一轉，此時才注意到塔壁旁豎立的石碑。
暗淡的紅芒中，顏色與塔壁渾然一體，不仔細看還真不好發覺。
見他邁步走來，坐倒在石碑旁的老者向旁邊挪了挪。
適才的鳥鳴也逼出了他體內的一口淤血，此時感覺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只提着心想知道自己體內發生了什麼變化。
天色昏暗，李元軒蹲下身，用手觸摸着石壁幫助分辨其上的字跡。
老者見李元軒舉止沉穩，值得信賴，忙配合將之前記下的內容背了出來。
“這石碑上所述，乃是介紹秘境之中的佈局，對我們的處境幾乎沒有幫助。”
“生域無生，死域無死，幽冥兩界，互成陰陽。邪魔剎鬼，永劫不復。邪氣入體，忌入死域。”
老者說着嘆息一聲，滿頭的白髮在猩紅夜色下顯得格外蒼涼。
“可我們分明都是正道，邪氣從何而來？魔氣，邪氣，都是我們對魔道的定義，兩者同爲一物，只是別稱而已。”
“可爲什麼我們鍛體招式皆爲靈氣，卻也被這死域之塔認定爲邪魔，生出諸多冤魂死靈，要置我們爲死地？”
“這一點，我始終沒能想通。”
聽着老者的話，李元軒手上的動作未停。
這刻印有些像他在藍星時候的篆書，因爲有所瞭解，辨識起來並不困難。
指腹撫摸過一排排刻印，確實與老者說的一般無二。
“會不會，是我們這些人中，混進了一個‘邪魔’？”李元軒隨口提道。
老者搖了搖頭，“小友，你的這個猜測，這半年內，我們也有想到過。”
“在座之中，不乏能者，能用特殊手段辨識異類。然而三番五次，都未能得到結果。”
“我身爲散修，在卜卦問命一途有所進益。對於這石碑上的刻文，我曾算過一卦。”
“得到的卦象卻也是撲朔迷離，是爲生死同解。”
“生者爲之生，死者爲之死……究竟何意，對我們當下有何指示，卻是迷霧重重，不顯確解。”
悠長的嘆息之後，老者略微渾濁的目光落在李元軒身上，“若真是如小友你所說，我們之中混入了‘邪魔’……只怕到了現在，諸位都被侵蝕得差不多……”
說到這裡，老者頓了頓，口中反覆喃喃唸叨着“侵蝕”二字，驀地恍然。
“小友！適才的鳥鳴聲，莫非是將侵蝕入體的魔氣從我們體內逼了出來？所以纔會與那死靈一般，呈現出暗紫色的血液……”
“難不成，這塔內的所有秘寶，其上皆有魔氣附着。故而觸碰之人都會暴斃身亡。”
“而身亡以後，屍身化爲死靈的階段，又會形成更多的魔氣，對活人造成影響……直到死域以內，再無活人爲止！”
老者的猜想，讓許多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以往的秘境雖然兇險，但還不至於如此次秘境一般，做了一個有死無生的惡局。
畢竟，與秘境兇險伴隨而生的法寶，歸能者所有，幾乎是神風大陸的常識。
並不會像他們所處的秘境一般，根本不想被世人發現，帶出秘境。
但凡品階高的法寶，吸收天地之靈後產生意識，絕不會願意待在一成不變的秘境之中。
挑選一個稱心如意的主人，便是它們設置險劫的標準。
所以，老者的猜想，纔會令衆人感到頭皮發麻。
若真是如此，這簡直就是違背常理，成爲了所有修士的墳墓！
眼見着人心惶惶，師落梧出聲道：“前輩莫要悲觀，這些只是猜想罷了，並無實證。”
“況且，我還從未聽聞，綵鳳鸞鳥有對抗邪氣的本領。要做到令邪煞聞風喪膽，只怕得是上古時期的鳳凰一族才行……”
“綵鳳鸞鳥即便帶了個鳳字，論血脈論品階，與鳳凰也是風馬牛不相及。”
鳳凰？
李元軒若有所思。
不僅想到小軒吞食了雙頭魔雀的內丹，還想到自己給葉無憂用以餵食小軒的獸靈丹。
說是說有小概率激發血脈，但綵鳳鸞鳥的祖輩親緣他並不瞭解。
以之前在山洞時它對羅順嫉惡如仇的狀態來看，似乎多多少少，有了那麼點除邪降煞的影子。
這樣一來，老者猜測的鳥鳴除邪，卻是合乎情理。
思慮中，李元軒指腹未停，忽地觸碰到一個奇怪的印記。
這刻印與老者口述的碑文中，沒能對應上任何一字。任他冥思苦想，也不能明白這究竟是何字。
“前輩，碑文我已摸過，只是多出來的這一印記，似乎之前並未被提及。前輩可知，這是何意？”
手指還停留在碑文上，李元軒眉頭微皺，看向老者。
“刻印？”
豈料，老者神色比他更爲困惑，當即去尋李元軒手指位置。
急於探究，老者不再節省靈力，手中火光一閃，映照着碑文黑影幢幢，極其滲人。
“這！這是？！！”
李元軒連忙起身攙扶，這才使老者免於因震驚而跌坐在地。
老者的反應同樣揪緊了其他人的心。
師落梧也沉不住氣，一邊起身探頭，一邊出聲問道：
“前輩？這是何物？”
老者龜裂的脣瓣不住顫動，手掌虛握成拳，緩了好一會纔有重新開口的力氣。
即便如此，語氣也像是瀉去了全部精氣神，恍若遊魂一般虛浮乏力。
“這是——鎮魔獄符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