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定親

大膽的突襲取得了顯著的成果,到了上午,他們就佔領了陶溝橋、尚莊、雷草村,並且立即構建陣地,以此爲基礎,從側翼對臺兒莊方向的敵人展開攻擊,以減輕了31師的正面防禦壓力,此戰受到戰區長官司令部的通報嘉獎,158團獲大功一件。並且這種趁夜偷襲的戰術被其他各師爭相效仿,白天陣地上打得不可開交,晚上派上幾波小分隊,往敵人陣地裡扔幾顆手榴彈,放上幾槍,襲擾不止,讓鬼子不得安生,吃不香,睡不好,坐臥不寧。

觸類旁通,戰區長官李宗仁想起了各師呈報的建議上就有人曾提到過,以突襲的方式,打擊敵後的機場,摧毀敵目前的空中優勢。結合戰區情報處以及中共地下黨蒐集提供的準確情報,李宗仁密令第三集團軍孫桐萱,派人偷襲敵大汶口機場,爭取將其摧毀。

3月26日晚,孫桐萱在下轄第12軍20師中挑選敢死隊員,趁黑對日軍大汶口機場發起突襲,攻入機場,一舉炸掉日機八架,炸燬軍用油庫彈藥庫各一座,爆炸燃起的火光映紅了大半個夜空。此後數日,支援日軍地面部隊的日機數量大大減少,守軍受到來自空中的壓力頓時減輕許多。當然這是突發奇隨口出了這個主意的方漢義所不知的。

是夜, 92旅183團三營在旅長乜子彬的命令下,由營長高鴻立率領,偷襲了敵位於劉家湖的炮兵陣地,炸燬敵重型榴彈炮十門。隨即三營將士陷入日軍的重重包圍,183團團長王鬱彬急率一營二營趕來救援,雙方展開赤身肉搏戰,激戰近兩小時,傷亡無數,緊急關頭,旅長乜子彬又率181團來援,衝擊敵兩側,終於將包圍圈撕開一道缺口,三營乘勢突出重圍,團長王鬱彬與三營長高鴻立皆負重傷,二營長戰死,全團戰損達三分之一以上,同時也消滅了數百餘名鬼子,拖住了鬼子向臺兒莊增援的部隊。這一連串的偷襲取得重大勝利,並讓守軍信心大增,戰力飆升。

閃開直刺胸前的刺刀,反手揮刀,一蓬鮮血從鬼子的脖子上飛濺而出,擡手一槍,撂倒一個衝向自己的鬼子,他左擋右殺,所向披靡,突然間,手中的刀不見了,那可是他的利爪,他的牙齒,他的武裝,他的力量源泉,是死都不肯撒手的東西,頓時嚇的渾身一激靈,悸醒過來。此時已經快近中午了,看看四周,趙武林發現自己居然在傷兵營裡,心裡咯噔一下,難道自己受傷了,記得自己沒流血啊,衣服上的血都是鬼子身上濺出來的,難道是內傷?或者是自己殺昏了頭沒察覺!他周身上下看了個遍,沒發現有包紮的痕跡,周圍一踅摸,有幾個牀上躺着的,正是昨晚跟自己一起行動的敢死隊弟兄,他們或輕或重都受了些傷。

“額咋在這呢?”一個弟兄嘿嘿笑道:“連副,你吃着烙饃就睡着咧,連長以爲你是受傷昏過去了,就把你送這來咧,醫生一檢查,你身上麼傷,這才放心。你睡的哪叫一個香,呼嚕打得那叫一個震天響。嘿嘿。”趙武林也嘿嘿笑着,撓了撓頭,隨即翻身而起,“額睡好咧,這就回隊咧,你們好好養傷,回頭一起殺鬼子。”說完,拿起自己的東西就折返部隊。

27師駐守的陣地已經前移,過了運河,自攻擊部隊突破運河後,戰鬥就持續不停,但攻守之勢在這一天顛倒過來了,日軍的炮火減弱了許多,氣勢較之昨天衰了三分,這都歸功於敢死隊的突襲。27師攻勢不減,對敵攻擊臺兒莊正面部隊的側翼實施打擊,受挫的日軍還有餘力展開激烈的抵抗。

趙武林返回前線陣地的時候約莫三四點鐘,戰鬥還在繼續,攻擊從清晨開始後就持續未停,臺兒莊那邊的炮火密集,像是守軍也展開了反攻。他一時三刻都未找到自己的連隊,卻見到在陣地後方有部隊在集結,都是整營整營的人馬,沿着運河,各找林子或掩體隱匿。

這是後續攻擊部隊。他心裡嘀咕道,冒着炮火繼續向前找,倏然耳旁傳來一聲尖利的呼嘯聲,他老練地側着身子一趴,伏在戰壕溝裡,一個炮彈在離他不到十米的地方爆炸,地面不由自主地震顫着,飛濺的泥土散落四周,地上多了一個半米多深的彈坑。趙武林翻身靠在壕溝壁上,感覺神志不清,雙耳轟鳴,眼前金星亂晃,他晃了晃腦袋,摸了摸胸口,骨頭震得發疼,如果是再近一點,震波就能把人震死。

等神志清醒了些,他繼續向前,突然目光盯着一個方向,只見一個人影手裡拿着槍,從一堆亂石堆的後面匍匐着向後緩緩退縮,神情專注,行動詭秘。這個人趙武林認識,正是做過土匪當過當家的常亮。看着他鬼鬼祟祟的舉動,趙武林怒容滿面,作爲一名優秀的軍人,戰鬥部隊的低級軍官,腦子裡重來信奉“將士百戰死,馬革裹屍還,”《抗戰連坐法》裡森嚴的軍法條令從來就不是針對他這種人的,若無軍令,只有死戰,有進無退。

他伸手從背後撥出大刀,眼睛死死地盯着常亮,匍匐着向他爬去,只要他敢當逃兵,等着他的就是一刀。可這時,常亮身子一滾,橫向滾出六七米,到了一堵土牆的後面,用橋夾給中正式步槍的彈倉裡壓滿子彈,又慢慢地趴倒,支出腦袋,將槍架好,拉動槍栓,子彈上膛,立起標尺,眼睛湊近照門,開始瞄準,此刻他全神貫注的表情在趙武林的眼中,變成一幅令他崇敬的畫面,那趴伏的身軀彷彿變成了一座巍峨的高山,用凜然的正氣震懾羣小,用身形抵擋殺戮,以牙還牙,以殺止殺。

常亮身子微震,趙武林沒注意到槍聲,但看到視線的最遠角,一個黑點微微晃動、倒下。趙武林雙肘連撐,抵達了土牆的後面。

“連副,你咋來了?不是受傷了嗎?”“麼傷,睡了一覺就好咧。”“麼傷着就好,”常亮笑笑,低頭看着趙武林手裡的刀,不解地問:“隔那麼遠,你拿刀幹啥?”“嘿嘿,剛做別的用咧。可看到連長咧?”趙武林尬笑着岔開話題,又把刀插到背後。“連長在最前面的陣地上,他讓我帶足子彈後撤,找掩體埋伏起來打冷槍,打中一個獎一包老刀煙。”“咦,可大氣咧。”趙武林癟了癟嘴。

如今的常亮已然成爲一名老兵,雖然從軍的時間才幾個月的工夫,但如今國家形勢岌岌可危,讓一名新兵成長爲一名老兵,已然來不及通過嚴格規範的訓練來達到,只有通過一場場戰鬥,親歷過的炮火與鮮血去培養他們的戰鬥力,往往一名新兵上了戰場,只要沒有在戰鬥中陣亡,就能被炮火錘鍊成了一名優秀的戰士,幾個月的時間很難訓練出一名神槍手,常亮靠的是他的天賦和短暫的訓練,以及連續的幾次戰鬥,才成爲了神槍手,他也成了七連的寶貝疙瘩,王戰堂一般不讓他處於正面炮火打擊的範圍,而是讓他自由行動,尋找掩體,隱蔽阻擊,對敵人進行有效射殺,並且根據戰績實施物資獎勵。

見着王戰堂的時候,趙武林沒提這事,只招呼了聲“額回來咧。”就拿起槍投入了戰鬥。“你麼事吧?”王戰堂沒瞅他,聽着響動就知道是他回來了,他拉了下槍栓,瞄着前方扣了一槍,嘴裡不放心地問了句。“麼事,犯困咧,打了個盹。”“嗯,你個猴子別真睡着了,老子還指望着帶着你一起把鬼子趕出中國呢。”“連長,你放心,指定有那一天,”他聲音轉低,“後面又在集結部隊咧。”王戰堂聲音壓得更低,“嗯,聽說是那個…委員長來了…”“吔,他來幹麼!”“喈,你這問的啥話,他來鼓舞士氣呀。”“咦,額又沒見過他,再說見着不見着,額還不一樣打鬼子。”“你懂個啥…長官們總是要顧忌些…”

兩人胡侃了幾句,天近黃昏,對面鬼子打過來的炮火零星起來,槍聲稀疏起來,而臺兒莊方向依然硝煙滾滾,炮聲隆隆。

絕不能鬼子以喘息之機。這是黃樵鬆給一線團營級指揮官們下的死命令,158團團長楊正道那是一以貫之的執行着,敵人火力稍弱,己方便加大攻勢,讓敵人疲於應對,雙方陷入拉鋸狀態。

天一擦黑,陣地就被輪換的部隊接手,王戰堂問了一句,時尚清答覆道:“昨天你們連派的敢死隊,團長特別關照你們連休整一晚。”王戰堂也知道弟兄們都累壞了,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帶着弟兄們撤到陣地後面的一個小莊子裡。

“常當家的,今天干掉幾個?”王戰堂邊吃邊問,他現在也跟着喊起了常亮的綽號。“報告連長,幹掉五個,其中一個是拿指揮刀的,嘿嘿,能不能多給一包。”常亮煙癮挺大,厚着臉皮討價還價起來。“喲嚯,幹掉個拿指揮刀的,真的假的!”“有弟兄看見了。”“俺作證。”人羣裡有人喊了一嗓子。“那行,讓鄭桐多獎一包。”

鄭桐上士就是管後勤的司務長,做過小買賣,善於算計。他苦着臉道:“煙沒了,先欠着。”常亮搖頭道:“昨天俺看見包裡還有許多,今天你就說沒有了,那不行。”“是還有,但也不多了,別的弟兄也要呢,總不能全給了你,這樣,每天給你一包,剩下的記賬,打完仗一總算。”“不行,每天兩包。”“行,成交。”鄭桐扭過頭時一臉壞笑。兜裡有糧,心裡不慌,他可不能讓人一下把自己的底給掏空了,那自己這個司務長不就成了空架子咯。

“田厚土,幫我把水壺拿過來。”王戰堂吃噎着了,打起了嗝,喊了一嗓子,田厚土是他的陝西小老鄉,可喊了幾聲沒人迴應。過了片刻,有人悄悄遞過來水壺,“連長,田厚土…下午…在陣地上被炸了,弟兄們沒敢告訴你。”“吔!麼咧?”王戰堂驚得嗝也不打了,瞪着眼睛問道。“嗯,麼咧。”“孃的,挺機靈的伢,才二十一呢!還麼找媳婦呢。”他替陣亡的小老鄉難過起來。

“嘁,他自己不也麼討婆姨,額不也麼討婆姨麼,沒討婆姨的多着咧,老班長,是啵!”趙武林低低的聲音衝着身邊的楊長勝道。楊長勝吧嗒着菸嘴吞着雲吐着霧在煙鍋子明滅之間,趙武林瞥見他緊鎖着眉頭,像是在想心思,半天沒啃聲,過了片刻,楊長勝突然沒頭沒腦地道:“俺給你找個媳婦,可中?”趙武林愕然地扭頭,“啥,你給額找,麼逗額,誰家的?”“俺閨女。”楊長勝平靜地道。“你佔額便宜。”“滾犢子,俺佔你啥便宜!俺把俺家大閨女許給你,是你佔着大便宜咧。”“呀,你說真的咧!”趙武林試探地道。“屁話,這樣的事,能隨便說咧!俺是瞅你小子是條漢子,琢磨好長時間才說的。”“那…那你閨女叫啥,長啥樣?”“嘁,你小子還擔心俺閨女配不上你咧,你放心,配你綽綽有餘。她呀,叫鳳秀,長得可水靈咧。”“楊鳳秀,嗯,好聽。可…可…”“可啥?”“你看,咱現在打仗咧,指不定啥時就沒咧,所以現在說不得準,得打完仗在定咧。”“那你小子要願意,就好好的活着,這人吶,一有了牽掛,就惜命,會躲着槍彈,命也長些。等這仗打完了,俺再給家裡去個信說一聲,瞅空子把事給辦了,可中?”“嘿嘿嘿,這個…中。”在旁邊聽了好一會的明伢子笑着打諢道:“那叔得改口,叫丈人咧。哈哈哈。”楊長勝和趙武林也都笑了起來。

大傢伙見他們笑,都問啥事,明伢子嘴快,就將定親的是說了,大家頓時起着哄,要趙武林喊丈人。趙武林鬧了個大紅臉,嘴翕張了幾下,愣是沒喊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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