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有一點……”雁阿九感受着手腕的內部，一絲灼燙的感覺從自己的經脈延伸而來，這種感覺愈演愈烈，轉成一種痛苦之色顯露在雁阿九的臉上，但他強自鎮定。
克拉克苦笑道，看來你並非能夠承受這樣的使用方法，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否則筋脈遲早要受到損傷。
正這麼說着，山洞裡面的綠光一閃而過，一襲白色的身影落在了二人面前，慕玲芳已經回來了。
“修習的成果怎麼樣？”
慕玲芳一來直接就問這個，雁阿九心裡面有一點兒失望。他平平淡淡地說道：“恐怕沒什麼效果。”
慕玲芳擡眉冷眼瞧着他。
雁阿九這才意識到，慕玲芳現在是以老師的身份來和自己說話的，他避開了慕玲芳凌厲的目光：“那個，不是說好是三個時辰的時間嗎？還有你眼睛怎麼好像有點紅啊？”
“要你管！”
慕玲芳背過頭去，催動靈力讓自己不久之前哭腫了的眼睛恢復原樣。
“如果兩個時辰都沒一點效果，那麼再多一個時辰又有什麼用？”
慕玲芳接着道：“既然沒有效果，下一個時辰由我來教你！”
雁阿九下意識地看了看亡靈克拉克，他遞給自己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我覺得我可以再努力一下……”雁阿九彷彿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隨我出去。”慕玲芳無視了他的提議，說完便走，長裙連在地面上，不染一絲纖塵。
雁阿九隻得硬着頭皮跟上。
“站住。就在那裡。”
雁阿九此時正在山坡上，聽見慕玲芳的命令之後趕忙停了下來。
一團碧綠的能量出現在慕玲芳的手中，瞬間成了波刃的形狀，並且以極快的速度向雁阿九射去——
雁阿九吃驚，一個閃身靈敏地避開。
“你幹什麼啊？！”
慕玲芳沒有說話，第二次的波刃，是兩道。
雁阿九隨身躍起，空中翻轉了六十度，兩道波刃帶着破開空氣的嘯聲幾乎貼着他劃過。
你以爲就僅此而已了麼？慕玲芳心中不屑地嘲笑道，她勾了勾手指，一大片熒綠色的氣刃在自己的背後緩緩成型。
第三波波刃！直接就是十道盈盈的綠光，每一道都拖着一條絢麗的尾巴籠罩了雁阿九，根本沒有留給他任何閃避的角度。十道波刃有三四道“噗”地擊在雁阿九的胸口，其餘的波刃都被險險地閃避。
雁阿九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兩條血印出現在自己的身上——在第三波攻擊到來之前，雁阿九便知道這一次肯定不能夠完全閃避；於是將修靈佈於全身，只要慕玲芳不是向自己下殺手，這種程度的攻擊催動全身的修靈應該勉強可以抵禦的住。
可是現實擺在這裡，雁阿九被攻擊到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受傷的血印裡面有一絲絲的鮮血開始滲出。
“疼麼？”
慕玲芳問道，長裙飄動，看她的神色，好像剛纔擊傷雁阿九的並不是自己。
“不疼！”
又是一道波刃急速射出，不同於之前的波刃，它的速度，快到之前的三倍以上，雁阿九隻來得及用雙臂抵擋，於是撲哧一聲，血肉模糊。
雁阿九的眼神發冷，死死地盯着慕玲芳。波刃的力道比之前緩了一些，否則破開的將不只是他的皮肉，連骨骼也要受創。
慕玲芳淡淡的說道：“不要用那種看待獵物的眼神來看我，否則會很慘，我保證。”
“我不會。”雁阿九的瞳孔縮了縮，隨時準備應付下一次攻擊。
慕玲芳說：“你也看到了，憑藉你的速度是不可能躲得過這樣的波刃的。用你在我這裡看到的波刃與我對抗，你是一階初期的士者，我只用一階初期士者兩成的力度來發動攻擊。”
她平靜的語氣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你弱就是你弱，會捱打也只是你自己的事情！
雁阿九冷靜下來，慕玲芳雖說會有留手，但他也絕對不敢怠慢。方纔遭受到的攻擊已經擺在那裡了——即便自己全力防守，依然會是受傷的下場，接下來自己只能夠使用修靈來和她對拼。
令他不解的是，慕玲芳明知道他連修靈壓縮的那一步都無法做到，爲何又偏要引導自己凝聚波刃與之對抗？
在慕玲芳刻意而爲之下，能量波刃到來的時間比之前慢了將近一秒——爲了讓雁阿九有一點準備的時間。可是即便如此，他的速度也才堪堪能夠凝聚修靈，一道波刃也無法發出，情急之下他也只能用雙手去格擋，波刃閃過，又是兩條血痕，雁阿九還被它所附帶的衝擊力掀倒在地上。
慕玲芳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她靜靜地懸浮在空中，等待雁阿九從地上站立起來。
“再來！”
雁阿九怒吼了一聲，迎向慕玲芳發出的下一道波刃。他的悟性很高，既然經脈不可以用作調動修靈的引子，那麼體內還有可能做到這一點的是什麼？修靈！
只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去壓縮手中凝聚出來的修靈……那修靈雖然收縮了一點，但用肉眼都很難辨別得出，其所起到的效果自然也是微乎甚微的。綠色的波刃直接突破了他手中修靈的阻隔，雁阿九繼續掛彩。
慕玲芳什麼也沒有說，又停頓下來，但只要雁阿九表示已經做好準備，立即就是一道能量波刃精確地朝他的手中撞去。這在旁人看來不像是在教導，反倒像是在一刀一刀地宰割對方，雁阿九突然感到有一種莫名的屈辱，只是這份屈辱並不帶有任何的挫敗感，因爲出手的人是慕玲芳。
奇蹟般的，雁阿九手中的修靈在一次次被擊散之後，變得越來越凝練，起初只是一點，後來真正能夠看出來了。
他的雙掌之上有一股股的血流流出。自虐一般的“教程”持續了纔不到半個時辰，雁阿九身上的割傷已是一片一片。
慕玲芳再次停了下來，一雙美目終於看了看他，猜測他的承受能力已經快到極限了。
“今天就到這裡吧。這兩株草藥，足夠給你療傷。”
兩株綠油油的植物在陽光底下泛着光澤。藥草被託在慕玲芳的玉手之上，雁阿九卻並沒有急着去接。
他道：“再試一次，我給你看我前兩個時辰的成果。”
慕玲芳皺了皺眉頭，雁阿九最近總是違逆自己的話……不過，一道波刃在她的手中瞬間成型。
凝聚，壓縮。一個時辰的“受教”還是令雁阿九增進了不少。最起碼這個過程完成得比較流暢，大約只用了他兩秒左右的時間。
“這不和剛纔一樣麼？”慕玲芳想着，直接將手中的波刃送了出去，目光轉向別處，免得又去看雁阿九受傷。
“壓縮，可以是緩慢的壓縮，但是成形卻要……”
瞬間成形！
雁阿九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傳來劇烈的疼痛，但是手中的修靈終於在經脈的引導下壓縮，變成了深紅色的月牙形狀！緊接着，月牙形的波刃在雁阿九的催動下悍然與慕玲芳的那一道修靈氣刃撞在一起——
突破了！
綠色的波刃在深紅色修靈面前瞬間潰散，慕玲芳考慮到雁阿九的傷勢，這次只用了相當於一個一階士者不到一成輸出的能力，而雁阿九咬緊牙關賭上了自己體內所剩下的全部修靈！
相比之下，即便慕玲芳的波刃比雁阿九的要完美許多，二者相撞的時候依舊被其衝散。
慕玲芳的臉上流露出驚訝之色，一閃而逝。深紅色的波刃在突破之後不受阻攔地朝她射去——命中！慕玲芳顯然意識到了雁阿九的這一擊，卻並沒有去阻攔，那道攻擊進入自己的周身範圍之後，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分散而去，充其量也就是在她面前吹了一陣微風罷了。
雁阿九的雙手微微顫抖着，垂在身前擡都擡不起來。由於擊中了慕玲芳，他有些歉意地看向她，儘管慕玲芳對自己出手的時候從未感到任何歉意。
“別這麼看着我。”
雁阿九低下了頭，果真不去看她。
慕玲芳用清脆的聲音說道：“做的不錯。”
慕玲芳將手中的藥草丟給雁阿九後轉身便走，她停頓了一下，又是一株淡紅色的藥草落在雁阿九的腳下。顯然她已經知道，雁阿九爲了發動剛纔的攻擊，使他的經脈受了不小的損傷。
雁阿九忍着身上的痛楚拾起地上的藥草，忽而停下手中的動作，卻朝慕玲芳喊道：“你上哪去？”
“你能跟來嗎？”慕玲芳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幾個閃爍之間已經是在上百米外。
“說的倒也是。”
雁阿九自嘲般笑了笑，慢慢地坐倒在了地上，任由幾株藥草滾落在手邊。
對於藥草的藥性之類的問題，雁阿九並沒有想得太多，慕玲芳給什麼自己就吃什麼。
服用草藥後，感受着體內盈盈的波動，雁阿九發現自己血淋淋的傷口就那麼開始結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
兩株藥草的作用出乎雁阿九的意料。
“這就是魔藥的霸道之處麼？好強的藥性！”雁阿九心中大喜，開始重視着魔藥在戰鬥之中的作用。
先前是藍靈果，可以提升自己十餘倍的修靈與體力的恢復速度，而這綠色的藥草用來治療自己的傷勢，其效率可以說是堪稱恐怖了。
雖然只是皮外傷，但是幾十處傷口竟然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結痂，相信它們完全癒合只需很短的一段時間。
如此一來，慕玲芳對自己的“訓練”也不會留下多大的損傷了，唯一的缺點卻是……
雁阿九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經可以用百孔千瘡來形容——在自己受傷的同時，他的衣服同樣脫不了被割裂的命運，誰讓自己想修煉的是鋒利屬性的修靈。
雁阿九想到了剛剛搬運回來的野鹿屍體，它的皮毛也是自己可以利用到的製衣材料。只是不知道它可以穿上多久……
不管了，先把今天要吃的食物處理完成再說。
雁阿九重新扛起了自己的獵物，將它帶回了山洞。
很快，山洞外面架起了一口大鍋，生火對於一個在荒島上生存了六年的人來說不是難事。在鍋底放上一種風乾了的叫做薜藜的易燃植物，用兩塊在荒島上尋得的火石原料迅速敲擊，火苗便“噗”地騰了起來。
在鍋裡先煮開水，節約時間。雁阿九又拿出一把菜刀來。與其說是菜刀，不如說它是一枚帶有鋒刃的鎧甲碎片，只不過碎片被他磨成了菜刀的形狀，可惜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把柄。不過憑藉雁阿九那一身的蠻力，只需要握住刀背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鹿肉切開。
他把半隻鹿腿洗淨後放在了一塊木板上，手起刀落地切成了三大塊；再把其中的一塊切成零零碎碎的肉塊，混着一些去腥的植物根塊均勻地丟進了鍋內。
另外他還將一部分肥瘦參雜的鹿肉切成了細條，用來做烤羊肉；剩下的鹿肉雁阿九準備熏製好儲存起來，他已經搭好了簡易的架子。
回想着今天的經歷，雁阿九的的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開心的表情，拋開剛纔的悲慘遭遇不談，慕玲芳終於肯和自己正常交談了。還有，能打到這麼好的獵物，今天的運氣還是不錯的——
這麼多年以來，雁阿九食物可以通過打獵與種植獲得，甚至還有不少能夠作爲調味品的植物生長在荒島的各處，由於這些野生的植物生命力極強，雁阿九把收集到的種子往自己的菜園裡面一丟，不用怎麼澆水就很容易生長。
輕嗅着煮熟食物散發出來的香氣，雁阿九的心情也開始慢慢好轉了起來。
（第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