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蘊是吃貨

火苗輕輕竄了起來,溫和地燎烤着鮮美的鹿肉。兩根穿着食物的樹枝在阿九的控制下有規律的旋轉着,不一會兒便散發出誘人的氣息。

那邊鍋子裡的水咕咕地煮開,短時間內不需要別的操作。趁着這個機會,雁阿九依次將紫蘇和孜然均勻地撒落在兩塊烤鹿腿上,往肉湯裡扔進一些海鹽,再把火候適當地減弱。

“湯呢,自然是小火煨燉的更有營養,而且要美味些。”島上的亡靈曾教過雁阿九如何處理捕獲的食材。

再看烤肉,雁阿九烤出來的鹿肉色香俱全,因爲他特意選取了肉質比較膘肥的部分,金黃的烤肉上也仍舊嗞嗞爆着油花。

各種香料混合着烤肉的氣息撲鼻而來,這就是幸福的氣息!抱着這樣的念頭一口咬下,鹿腿肉烤的外焦裡嫩,恰到好處。

由於肉湯還要一定的時間,雁阿九徑直坐在地上先吃了起來,疲憊的身體也因爲填飽肚子得到了慰藉,只感到十分舒暢。

這自然不是烤鹿腿的功效——雁阿九查看了自己身上的結痂,居然就有脫落的跡象,要知道自己受傷前後還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

鹿肉湯已經煮得差不多了。

雁阿九突然想起了什麼,拔腿往山洞裡跑,不一會兒便拿了一些生菜之類的葉子菜,丟進鍋中,用一根削皮洗淨的樹枝拌了拌。

他將整個鍋子與兩塊剩下的烤肉一併帶進了山洞裡面,三下五除二地席捲掉了自己的那一份。又拾回一些沒有撲滅的木炭,將肉湯與另一塊烤肉分別用碗裝起來熱着。

想到慕玲芳將會吃自己準備的食物,他的心裡還是十分高興的。雁阿九的眼神忽然淡了淡,心想要是能一起吃就好了……可是她明顯就是對自己或者說對人類有些莫名的偏見,這到底是爲什麼呢?

雁阿九從山洞裡起身——他可沒有午睡的習慣,飯後休息了一會兒,就想好了要去荒島上的一處好地方——

便是昨天才探索到的魔藥山谷。

見識到魔藥的功效之後,雁阿九不得不對那些各形各色的藥草動心,之前準備的藍靈果在今天一上午便已消耗得七七八八,需要及時補充;還有那綠油油可以快速治療外傷的藥草,雁阿九記住了它長什麼樣子,希望也可以找到一些儲備。

走出洞外,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他朝魔藥山谷的方向奔行而去。

此時此刻,魔藥山谷內。

島風悠悠,輕撫着藥谷裡的植物。這裡是荒島上植物最爲密集的地方,同時是一塊長滿了珍稀魔藥的寶地。平時的這裡是十分安靜的,畢竟很少有人驚動這裡的生靈。只有那山谷盡頭的一口幽泉簌簌地發出若有若無的水聲。可是今天卻出現了不同以往的聲音,給寂靜的山谷增添了幾分生氣。

“芳,你別鬧了,快下來。”

“不嘛,我今天就是賴在姐姐身上不走了,我要粘着姐姐!”

武獸蘊已經在慕玲芳的幫助下獲得了自由,二女給這裡增添了一道美妙的風景,她們離別了多年,此刻正在這片植物的樂園中肆無忌憚地玩鬧着。

姐姐停了下來,滿面羞紅說:“粘着姐姐也不是這樣粘的吧?”

慕玲芳此時牢牢地掛在蘊的身上,甚至還使用了能量索將自己與姐姐綁在一起,然後頭向後仰,面頰幾乎要和蘊貼在一起,再閉上眼睛擺出一副“我很享受”的神情。

“再不下來的話,可不要怪姐姐……啊!”

話音剛落,又是一串銀鈴一樣的笑聲。

“姐姐你不可以呵我癢啊……”

…………

過了好一會兒,二女似乎是玩累了,終於停了下來。慕玲芳隨意地在草地中坐着,腳下是一簇簇的燈芯草,它的汁液有舒緩心神的作用,即便不採摘它,燈芯草發出的氣體也具有着靜心凝神的效果。

蘊款款坐了下來,臉上帶着幾分裝出來的懊惱。自己的妹妹就是這樣,玩起來不知道有多瘋。

“你在想什麼?”蘊讀出了慕玲芳淡淡的心緒。

“我在想好吃的……”

“誒?”

看見蘊的不解,慕玲芳眥牙一笑,把自己早上吃早飯的事情說給蘊來聽。

蘊笑道:“難道我妹妹竟喜歡上一個人類做得食物不成,以你的性格,大概不會吃白食的吧?”說起來,她正對雁阿九這個人類產生了一些興趣,拋去別的不說,能在妹妹失憶的時候陪伴她六年,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可那確實好吃啊。”慕玲芳不知道蘊這是在調笑着自己,一本正經的說:“喏,我也的確不是吃白食的,我幫他看管這個。”

一道綠色的能量在慕玲芳的手中出現,綠光消退,只見一隻紅色的鳥巢出現在蘊的面前。

鳥巢直到現在還是溫熱的,實質上是因爲它用了特殊的藥草來建造,可以提供源源不斷的熱量;爲了建造這隻鳥巢,慕玲芳已是費了許多心思。

蘊張大嘴巴看着鳥巢中只有稀疏幾片毛的小鳥,忍不住失聲道:“這、這不是紅魔隼嗎!你竟然想養它?”

慕玲芳吐了吐舌頭,說道:“是又怎麼啦?它們都有名字了——”

她略帶得意地向鳥巢中喚道:“雁雁?九九?”

兩隻小鳥分別努力地發出幾聲“啾啾”的聲響。它們分明纔剛出生不久,可它們都對自己的名字給出了迴應。此等智慧在武獸之中,簡直可以用逆天來形容。

“紅魔隼是一種很危險的武獸,以精神控制出名——三百年以上的紅魔隼就能影響到我的情緒了,這東西還是不要沾染的好!”

“只是影響情緒而已嘛!姐姐這麼厲害,就算是千年紅魔隼也控制不了你的心神!”

原本還想再闡明紅魔隼的危險性,可是蘊見慕玲芳不買賬,只得作罷。

“不過你的名字是怎麼起的,一點也不好聽。”

“哼!”

“好吧好吧,我只是單純地覺得你不要以它主人的名字命名纔好……人類也不是能夠當作寵物來養的。”

“哼!”

“你看雁雁多聽話啊。妹妹你給它們起的名字真是好!”

聽到這話,慕玲芳才展顏而笑。

紅魔隼是天空系的頂級武獸,雖然威力巨大,但它卻處在幼生期的階段,自然會親近周邊撫養自己的人,而慕玲芳與蘊又早已有了千年以上的巔峰修爲,所以其帶來的潛在威脅其實可以忽略不計。

不一會兒,蘊也喜歡上了這兩個小東西,揚言說你這哪裡是幫別人看管,分明是從雁阿九那裡搶來的吧?

慕玲芳應了一聲,眼中閃過的迷茫之色,蘊卻沒有察覺到。

“已經過了中午了吧?”蘊說。

慕玲芳醒了過來,嬉笑道:“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知道了知道了,妹妹要去人類那裡偷食物給姐姐吃了,好期待!”

慕玲芳叉着腰停下腳步:“纔不是偷……偷來我也不給你吃!”

蘊在原地轉過了身,一副“我沒有聽見”的樣子。原來慕玲芳早就料到雁阿九會再次爲自己準備食物,這不,雁阿九剛走沒多久,她就等不及要動身了。

慕玲芳走後,蘊在燈芯草叢中躺下,臉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多少年了,自己沒有這麼開心這麼愜意過——許多年前,在這處迷人的山谷之中,充滿了自己與慕玲芳這個妹妹的回憶,慕玲芳回來了,也許她們能夠回到了以前那樣輕鬆愉快的生活。

“咦?”

美目向山谷的入口望去,有人來了。雁阿九手持着近身武器,一張長弓斜在右肩;背後揹着一袋羽箭,儼然是一個獵人的裝束……看起來有點好笑。

她悄悄地潛隱在這片山谷之中,以她的能力,只要她不願,雁阿九是沒法發現她的。

然而阿九的目的也不是爲了找她。走到山谷中間,他低下頭仔細地尋找些什麼,同時將一些藍靈草的果實採摘下來,小心地存放到自己的包裹裡面。

“原來是爲了魔藥來的。”蘊心裡想着:“我若以魔藥來要挾這小傢伙的話是不是也能讓他爲我準備好吃的?”

兩隻武獸空有千年的修爲…….都是吃貨!

蘊也只是想想,她知道自己本不該出現在雁阿九的視線當中。突然,雁阿九的眼中閃過欣喜之色;蘊朝着他的眼神看去,目光落在一株綠油油的藥草之上。

蘊撇了撇嘴巴:“雲靈草而已嘛,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不過在你們人類那裡倒確實是有着不小的價值。”

她看着雁阿九將藥草收入囊中繼續搜尋着,無比的認真。

“唔……人類還是一如既往的貪婪啊。喂?這什麼情況!”

只見雁阿九在採下了幾株藍靈果後,向自己這邊看了一眼,居然直接朝自己奔來!

難道被發現了?蘊知道,只要自己不弄出什麼動靜,以雁阿九的修爲是絕對無法偵破自己的位置的。除非她自己走動。

可是在她愣神的期間,雁阿九居然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面前。弄得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雁阿九蹲了下去。

喂喂!這小子想幹嘛?!

雖然蘊穿了一襲長裙,但她對阿九蹲下的動作目瞪口呆。不過很快她清楚了一切的緣由,幾聲“啾啾”的聲響告示着雁阿九的目的。

慕玲芳將紅魔隼的鳥巢拿出來給姐姐看,然後兩個人談了一會兒有關食物的事情……導致兩隻可憐的小鳥被瞬間遺忘。

蘊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色,畢竟有一個陌生人距離自己如此之近。

雁阿九皺了皺眉頭,似是不滿小鳥被這樣隨意地放在地上。他用手探了探小鳥,這兩隻彷彿知道又有人來接管它們了,不住地啾啾叫着。

蘊在心中扶額,這兩隻紅魔隼變相可真快啊。

“難道是餓了?”

聽見雁阿九的的話,蘊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雁阿九起身,一點預示都沒有,直接朝面前一躍,他的目標是山谷裡面唯一的一株伏林諾鐵樹。他準備先將鳥巢放置在鐵樹上面,然後回去給兩隻小鳥拿一些吃的,只不過他和那株伏林諾鐵樹之間剛好又隔着蘊。

“哎呦!”

蘊不是能量體的武獸,毫無防範之下,竟然直接被撲飛了出去,雁阿九緊接着摔在她身上,這下可沒辦法隱藏身形了。

魔藥山谷裡面鴉雀無聲,僅有一縷一縷的微風輕輕的吹拂着。

雁阿九隻覺得自己迎面撞上了什麼,身形被其硬生生地打斷,隨後就落入了一片柔軟之中。

他一怔一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蘊的美目,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

今天的蘊依舊是先前那樣華麗高貴,一襲精緻的綠色長裙將她籠罩其中,此刻她默默地與雁阿九對視着,思考該怎麼樣與這個笨小子解釋。

“好久不見。”

居然是雁阿九先開口,在恍惚了一瞬間後他認出了蘊的容貌。

“坐在我身上很舒服是不是?還不快起來!”蘊咬牙切齒,雁阿九這才發現二人姿勢的不雅。

他一面起身,一面道歉,而後帶着驚訝的神色叫道:“蘊,你已經被解開封印了?恭喜你!”

“那還真是謝謝啊,剛出來就被你撞飛,你們人類小孩都是這樣毛毛躁躁地麼?”蘊捂着臉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希望自己臉上的熱度快點褪去,不然要在一個人類面前出醜了。

“你沒事吧?”雁阿九沒有計較她說自己,反而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蘊閃向一邊,準備轉移話題:“那兩隻紅魔隼不是芳故意丟在這裡的,她只是忘了……”

“你剛纔叫她‘芳’?”

“對呀!她本來就叫‘芳’,不服氣麼!”蘊趁勢放下遮在臉上的手,佯怒道。

雁阿九卻又問:“那她爲什麼逼着我以‘慕玲芳’來稱呼她,不讓我喊她‘芳’?”

“‘芳’是她的小名,要和她十分親近的人才會被允許用小名叫她的,比如我!你一個外人憑什麼這樣叫。”

蘊忽然從雁阿九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好聞的香氣,是香辛料的味道,想起之前慕玲芳向她描述早飯的事情,她暗自嚥了咽口水。

“那個,我聽說……”

“這麼說來,慕玲芳就是你的妹妹!”這次雁阿九的邏輯十分清晰,一下子想到蘊的封印一定是慕玲芳爲她解開的:“你沒有爲難她吧?其實她也很難過,在恢復記憶之前也曾說過自己好像犯下了什麼錯誤,很痛苦。”

“我知道她失憶過,很痛苦。所以我也沒怪她。”

“謝謝。”雁阿九後退兩步,準備離開此地。

“等等!”蘊叫住了他。

雁阿九忽然感覺背後一陣發涼,他這時候纔想起,蘊不是人類,而是一隻危險的千年武獸幻化出來的!

雁阿九慢慢地回過身子,瞳孔微微縮了縮,這是他認真和緊張起來的表現。

“你看你剛纔拔了我那麼多藥草,不如給我做點吃的吧?”

見雁阿九似乎有點猶豫的樣子,蘊趕忙說道:

“我不挑食,你做和芳一樣的給我就行!”

伴隨着這樣的一句話,蘊終於徹徹底底地放下了屬於千年武獸顏面,雁阿九也明白了她本來的意思。

“哦……要吃的呀。要吃多少?”雁阿九說話的聲音明顯有些結結巴巴地。

蘊開心地拍了一下手掌,捂在自己胸前:

“多多益善!”

(第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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