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康巴漢子一邊哭一邊說道:“我應該早點帶阿芝去檢查一下的。”
“請你們一定要救救阿芝,家裡還有三個孩子在等她——她不會有事的,對嗎?”
甘義其實根本無法保證什麼。
孕婦的情況他剛纔已經大致瞭解了,各種危重緊急,性命只在旦夕之間。
就算是在京市,有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的醫療團隊,充足的血源支撐下,也仍然十分兇險。
而薩市的急救團隊,纔剛剛開始磨合。
而最關鍵的,還是沒有血源。
血庫裡,其實不止B型血,什麼血源都沒有存貨。
之前援藏的很多大夫,在關鍵時候都是親自上陣獻血。
要是時間來得及,那還能請求地方武警和公務人員前來支援。
但是今天這種情況,等到人家趕來的時候,一切大概都來不及了。
真要是實話實說,那就是兇佔了百分之九十九強,吉則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一。
生機,是真的只剩下了細弱的一線。
“我們一定會盡全力。”他腦中思緒萬千,口中卻只能這樣說道。
話音剛落,手術室的大門就打開了,護士小陳匆匆地跑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門外的甘義。
“院長,不好了!”她驚惶地跑到了甘義身前道。
“出什麼事了?”甘義原本高高懸起的心,瞬間就像被人捏緊了,有點透不過氣來。
“阿芝,阿芝她怎麼了?”身材魁梧的康巴漢子,眼圈瞬間就紅了,連聲音都在打着顫。
小陳有些愕然地看着他蓬鬆得有如獅鬃一般的髮辮,一時間竟然語塞了。
多吉趕緊翻譯了他的話,又強調了一下對方的身份,小陳這才反應了過來。
“你妻子的手術很成功,現在狀態也很穩定,一會兒就能送出來了。”
她的話,多吉幾乎是在同時就翻譯了過去。
“阿芝她,真的沒事了?”康巴漢子喃喃地重複着,然後一把抓過了小陳的手,將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這個動作把小陳嚇得不輕。
“別怕。”多吉解釋道:“這是他在表達對你的感謝與親近之情。”
甘義卻並沒有把心放下來。真要是患者一切正常,小陳又怎麼會這樣慌慌忙忙地跑出來?
她雖然不是從京市派過來的,但既然能被選派過來,技術能力與心理素質,肯定都是過硬的。
能讓她這樣失態,肯定是發生了更加嚴重的事情。
果然不出他的意料,小陳一開口,就拋出了個大炮仗:“甘主任,婦產科的辛大夫,剛纔暈倒了!”
不好的預感奔現了,甘義的心蹭地跳到了嗓子眼兒:“暈了多久了?現在情況怎麼樣?而且,既然她倒下了,那剛剛的手術,又是誰做的?”
“手術就是辛大夫做的。”小陳快速解釋道:“中間還用了金針控脈止血,這才把患者的血壓拉了回來——除了喘氣的聲音粗重些,她並沒有表現出一點不適。”
“沒想到,手術剛剛收尾,孕婦的體徵平穩,就差縫合了,她卻忽然倒下了。”
“那現在呢?”
“冷主任親自在做縫合,讓我出來叫人——”
“那還等什麼,趕緊的,我跟你一起去!”
半個小時後。搶救室中,甘義的眉頭緊蹙,雙手不停地揉着太陽穴。
“人怎麼樣了?”韓泰一撩簾子走了進來。
“情況很糟糕。”甘義看了一眼搶救臺上的辛玥。她的面色如紙一般白,仍然昏迷不醒,胸前已經出現了電擊的焦痕。
他嘆息着說道:“剛纔做了檢查,是長期缺氧造成的心衰——還伴有嚴重的室性早博,剛纔心臟已經停博過一回,好不容易救了回來,但是.”
甘義說到這裡,韓泰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心衰加上早博,猝死的機率會大大增加。
他馬上掏出了電話,一邊撥號一邊說道:“一定要盡全力救治。”
“小辛不容易啊,家裡小孩才三四歲,平時也要強,從來都是任勞任怨——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她得了慢性心衰。”
說話間,電話也撥通了。
“杜主任,您趕緊來一下急診”他迅速說了一下情況,得到了對方的肯定答覆,然後才放下電話道:
“杜維中馬上就到。”他說:“有他在這坐鎮,指定不能讓小辛出什麼問題。”
都是在京市頂尖的醫圈裡的人,甘義哪能不知道杜維中
他可是京市府外醫院心血管內科的主任,國內NO.1的心內專家。
甘義也鬆了一口氣:“對了,我怎麼忘了,杜主任在咱們院呢!”
“你纔剛來,等過兩天才能把人認全嘍。說實話,現在薩市中心醫院,還真就是集中了所有的優勢醫療資源,沒誰能比得上。”
“是啊。”甘義點頭附和道,忽然又靈機一動:“要不,把陶老師也叫過來,幫着看一看?”
“陶老師應該是歇下了吧?”韓泰有點猶豫:“而且,這和她專業也不太對口。”
“西醫是不對口,但中醫不是大而全嗎?”甘義說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着之前她給我們治高原反應,效果真是特別地好。”
“辛大夫的問題,歸根到底也是高原反應的問題。中西合壁,能多一重保障。”
“好。”韓泰點了頭:“你跟她聯繫一下,看看她方不方便。”
辛玥是本院的援藏醫生,一直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現在就這麼突兀地倒在了手術臺上,要是出了什麼事,誰的心裡也過意不去。
必須得出動最好的大夫,提供最優越的醫療保障,把她給救活了,治好了,確保萬無一失。
房間裡,陶樂委婉而堅決地拒絕了西穆的請求。
“我不是不想陪你去度假。”她在電話裡說道:“但是你也知道,我是初來乍到,很快還要排晚班,真的沒有時間。”
“工作時間我不會打擾你。但週末總可以吧?”西穆並不想輕易放棄。
“我今天,多少了解了一些,院裡上一批大夫的工作情況。”陶樂認真地解釋道:
“所謂週末,是被稱爲‘兩個保證’來着。你想不想知道,是哪兩個保證?”
“保證休息和睡眠?”西穆問道。
“當然不是。”陶樂笑着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