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音,總覺得你是個有很多故事的人,我好像越來越看不懂你了。”說這些話的時候,楊洋看到夏淺音的身上,總是流露着或深或淺的悲傷,那麼猜不透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你看不懂我?有的時候,我自己也看不懂自己。”夏淺音默默的垂了眼,眼神裡是那麼的陰鬱。
“好了,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的。”楊洋忽然意識到現在氛圍變的很不對勁,好不容易兩個人才能出來吃頓飯,怎麼反倒惹得她傷心起來了呢。
“沒關係的,是我讓你不安了吧。”夏淺音斂了斂神色,不應該這樣的,不該讓他牽扯進來,更加不應該在他的面前流露太多的情緒。
“那我們不說了,吃蝦吧,不然該涼了,趁熱好吃。”
夏淺音面前已經是一盤蝦仁了,楊洋還在樂此不疲的剝着。
“好了,好了,我吃不了那麼多,你也吃吧。”夏淺音再不阻止,楊洋真的會把一盆小龍蝦都剝給她吃的。
“好。”楊洋意識到夏淺音的盤子裡真的很多了,好吧,他剝的太專心,沒有注意到她的盤子裡已經有那麼多了。
“我以前小的時候,就很喜歡吃小龍蝦,可是家裡又不能經常買,所以,我常常下課的時候,和一羣小夥伴去河裡抓小龍蝦,帶回去讓我媽媽煮着吃。我媽媽做的麻辣小龍蝦,真的很好吃,比這個店裡的還好吃,下次有機會,我帶你去我家嘗一嘗我媽的手藝。”
楊洋邊吃邊高興的講起了自己小時候的經歷。
“好啊。”夏淺音只是隨口答應,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那樣的機會。
“那個時候,經常因爲河裡的泥水把身上的衣服弄得髒兮兮的,被看到了,都會打一頓,可是下次還是不長記性,還是會去。你小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別有趣的經歷?”
“沒有,因爲小時候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對於過去的記憶,都變得很模糊,彷彿有人蒙上了一層紗,她怎麼想也都只能記起零碎的片段。
“不記得了?”楊洋很詫異,小時候的事情,怎麼會都不記得呢?
“是,我小的時候,發生過一些意外,所以,得了選擇性失憶症。”她不太願意提及那些往事,楊洋也隱隱約約看出來了,所以不再詢問,是因爲那些意外,所以,她纔會顯得那麼悲傷而孤獨麼,她是否一個人承受了太多東西。
“楊洋,我們該回去了,我要在八點之前回去。”夏淺音看了看手錶,本來不回去吃飯沒有提前說一聲,獲得他的允許就已經很罪惡了,再準時回去,真的會讓他發怒的。
“好吧。”跟夏淺音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他很想一直和她在一起,可是,還是得分開。“我送你回家。”
“恩。”
這個城市的夜景很好看,晚上都被霓虹燈照的像是白天一樣,各種各樣的,最浪漫的是坐着遊輪,沿着江水,觀賞一路的夜景,吹着清涼的風。
“現在都是霓虹燈了,可我還是覺得小時候的螢火蟲最好看。”楊洋有些感嘆,現在很難再看到自然的夜景了,燈光代替了夜光,或許幾十年後,人們都不知道螢火蟲的光是什麼樣子的了。
“螢火蟲,我記得好像以前看到過,很漂亮,好像滿天都是發着光的雪花一樣,可是很久都沒有再看到過了。”
夏淺音也有點遺憾,可是提到螢火蟲,莫名的,好像和記憶裡的某些東西牽扯了起來。
腹部,有些隱隱作痛,夏淺音蹙了蹙眉頭,停住了腳步,剛開始還是一點點的疼痛現在已經變得不可遏制了,她疼的走不動路,一定是剛纔吃了太多辣的緣故。
“淺音,你怎麼了?”楊洋擔心的停下了腳步,蹲了下來,關切的問道。
“我……我肚子疼。”夏淺音的胃病很嚴重,有的時候疼的整夜都睡不着覺,更沒有辦法走路了。
“肚子疼?是……是怎麼了?”楊洋隱約記得班上有幾個猥瑣的男生曾經說起過,女生來大姨媽的時候會有生理痛,難道……該不會是……想到這裡,他的臉不由得紅了。
“我胃病,包裡有藥,你幫我拿一下。”夏淺音咬着嘴脣,疼的說不出話來了,她顫抖的手抓着自己的包。
“好。”楊洋不知道夏淺音有這麼嚴重的胃病,疼的臉色都已經慘白了,剛纔她說話的聲音都是在顫抖的。
他好不容易從包裡拿出了一罐藥,倒了幾顆出來。“不行,沒有水,我去買水,你等我一下。”楊洋將夏淺音扶了起來,讓她暫時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歇一會,立馬去那邊的小商店買水。
很快他就回來了,端着一個紙杯,慌慌張張的,拿到她面前,很擔憂的看着她。
“我去跟人家買了點熱水,你胃不好,不能用冷水送藥,來,吃吧,要幾顆?”
“兩顆就好。”夏淺音喝了一口水,溫熱的,胃舒服了許多,她將藥嚥了下去,以前在路邊突發狀況,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直接買了礦泉水送藥,雖然胃凍的很不舒服,她也都習慣了。
可是現在,有一個陪在她身邊,那麼擔心她,他的手像是這杯熱水一樣,那麼暖的溫度,感覺是那麼的舒服,真的讓她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她總是喜歡一個人承受一切事情,也習慣了堅強,因此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讓她哭泣,所以,她從不掉眼淚。
只是當有人給她肩膀,告訴她可以不用那麼堅強的時候,莫名的,心裡是那麼心酸,她很想掉眼淚,即使再堅強的人,也偶爾會有脆弱的時候。
“淺音,還疼的厲害麼?有沒有好一點?”楊洋關切的問道,看到她疼的那麼厲害,自己卻只能幹瞪着眼,什麼都做不了,真的很難受。
“好一點了。”夏淺音勾起脣角勉強一笑,其實,藥效根本就沒有那麼快,她的肚子還是疼的讓人想死,可是她看到楊洋那麼擔心的樣子,又覺得不忍心,只好這樣說。
“那就好,你現在這裡歇一會,把熱水喝了,我再去跟人家要一點。”其實,情況是這樣的,楊洋衝進了超市裡,拿起礦泉水,轉念一想這是冷水,又放下了,去問了服務員,結果熱的只有飲料,又不能拿來送藥,結果他和店員解釋了半天,人家才把自己喝水的熱水瓶拿了出來,給他貢獻了一點熱水。
“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就好,都是老毛病了。”夏淺音蹙着眉頭,咬着牙,她不想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來太痛苦,更不能出聲,所以只能將自己的嘴脣咬出血來。
“你真的沒事麼?要不我打車送你去醫院吧。”楊洋越發的不放心了,她的嘴脣都咬出血來了,實在是很痛苦的樣子。
“別別,你去叫個車子,送我回家吧,我不能回去太遲。”夏淺音艱難的開口說道,捂着肚子已經蜷縮成了一團。
“我揹你回去。”楊洋蹲了下來,讓夏淺音爬上他的背,她個子雖然高,但是人很瘦,所以背起來一點都不重,楊洋很輕鬆的揹着她大步向前走去。
“淺音,我給你講故事吧,我聽人說過,如果人的注意力被轉移到別的事情上的話,疼痛就不會那麼明顯了。”
楊洋感覺到背上的人因爲疼痛,身子還有些顫抖,感覺的出來,她在極力的忍耐着疼痛。
“好。”夏淺音深吸了一口氣,靠在他的背上,很安心,這樣的溫柔,讓她有了一個可以暫時依靠的地方。
“那我開始講了,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她很喜歡唱歌,但是因爲家裡窮,她一直沒有辦法實現自己的唱歌夢想,但是她有一個很好的媽媽,支持者她在唱歌,小女孩也很懂事,她媽媽過生日的那一天,她報名參加了一場比賽,想要得到第一名的獎盃,去給她媽媽當做生日禮物,可是令人沮喪的是,她只得了第二名……”
“後來呢?”夏淺音專心的聽着,這樣的方法,或許是真的有用吧,她竟然真的不覺得那麼疼了。
“她很難過,給她媽媽打電話,結果她媽媽並沒有怪她,而是安慰她,這個時候,她遇到了她一直喜歡的偶像,也是這次比賽的評委,他們都給了她很大的鼓勵……”
“爲什麼這情節好像我看過的一本書啊。”夏淺音耷拉着腦袋。
“是一本書呢。”
“你也看這種言情小說?”夏淺音啞然失笑,那是她情竇初開的時候,很喜歡看的小說,她以爲那樣的小說,只有女孩子會喜歡看。
“其實也不是喜歡啦,我在高中的時候,老是聽說班上的女孩子在談論,所以好奇看了一眼。”楊洋訕訕的笑道。
“所以,言情小說也不是女孩子的專利嘛。”夏淺音會心的一笑,她很喜歡看楊洋害羞窘迫的樣子。
“對啊。”楊洋聽到夏淺音的笑聲,似乎她放鬆了許多。“淺音,你肚子疼的好些了麼?”
“好點了。”一開始楊洋揹她的時候,夏淺音還覺得很不自在,現在氣氛融洽了許多,她竟然有些貪戀他堅實的後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