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一個人走過,露易絲臉上立刻浮現警惕的神色。李小霧更加緊張,她緊緊抓住露易絲的手,彷彿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聽着,什麼也不要害怕,小霧,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嗎?任何時候,只要你不害怕,再糟糕的境況也沒有辦法把你怎麼樣。從內心裡強大起來,知道了嗎?”露易絲緊緊盯着她的眼睛,堅定地說道。
看着露易絲專注堅定的目光,她咬牙點了點頭。心裡突然浮現出焰魔的身影,頓時一陣心慌。不害怕?面對他,要不害怕也太難了。
露易絲放下一張鈔票,兩人迅速離開了中餐小店,七拐八拐地來到一處無人的僻靜處,擁抱道別。李小霧戀戀不捨地看着露易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這才走到正街,攔了一輛出租車,向火車站趕去。
來到火車站,天已飄着濛濛細雨,李小霧將外套裹在頭上,既可擋雨又可逃避警察探尋的目光。露易絲被通緝的消息,在她心上壓了一塊重重的大石頭,她感到丹特努爾大學的排斥與敵對,彷彿已經蔓延到了全市。而遭到這種待遇的人,也從她一個人變成了五個人,除了她自己以外,阿波羅兄妹和布朗夫婦也被捲了進來。
她感到很內疚,雖然露易絲反覆強調,這並不是她的錯。可是從內心深處,她始終不能原諒自己,她,李小霧,是這場大禍的始作俑者。露易絲說要徒步穿越邊境,難道也包括年老體弱的布朗夫婦嗎?他們怎麼吃得消?越來越洶涌的自責不斷沖刷着她的心。
車廂裡的乘客並不多,直到火車緩緩啓動,仍有三分之一的座位是空的。李小霧離開自己的座位,坐到了一個窗邊的空位上,對着車窗外越來越大的雨發呆。
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雨地,一道道雨線縱橫交錯在天地間,彷彿在圍捕什麼東西。這樣的彌天大網,又有誰能逃出去呢?她胡思亂想着,疲倦地合上雙眼,將頭靠在車窗上,閉目養神。
“小姐,我想你坐錯位子了。”
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李小霧不由驚了一下,回過頭來。
焰魔站在她座位旁,臉上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她驚惶地環顧左右,不知從何時起,整個車廂已經空了,只有他站在身邊。她一
定是在做夢!李小霧用指甲緊緊扎進手心……會痛。這不是夢。
這麼快,他就找來了。露易絲是怎麼說的?不費吹灰之力。
她想站起來,他的高大令她喘不過氣來。可是肩膀彷彿被凝固的空氣牢牢按住,令她一動也不能動。他在她右手邊落座,將她擁進懷中,在白嫩的耳根落下一吻。
“寶貝,你要去哪裡?”他悄聲問道,彷彿情人間親密低語。
她說不出話,只能恐懼地喘息着。他將她手中的車票拿過來,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就將車票碾碎在指間。碎片飄落在地上,她輕顫着,看着那一地碎片。就好像,他碾碎的不是一張車票,而是她遙不可及的自由。
“我有東西送給你,小甜心。”他輕啄她的耳根,彷彿極其喜歡那嫩滑的觸感,喜歡到無法自拔。掌心攤開,是一枚素雅的戒指。
這是她的結婚戒指。李小霧感到呼吸更加困難,她看着那枚熟悉的戒指,幾乎要哭出來。
“你把她怎麼樣了?”她顫抖着問道。這枚戒指,在很早以前,就被露易絲沒收保管,那段時間,李小霧一看到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就會失聲痛哭,一次又一次陷入痛苦的絕境。爲了讓她儘早擺脫回憶的折磨,露易絲在她的同意下,將這枚戒指藏了起來。連李小霧本人也不知道戒指被藏在了哪裡……現在,戒指出現在他手上,那麼就意味着……露易絲被抓住了。
他不說話,只是嘶啞地輕笑着,持續以脣舌折磨她的耳根,脖頸,肩頭……巨大的掌心一動不動地放在她面前,中央放着那枚戒指。
她動了動嘴巴,卻說不出話,想求他,卻不知道該稱呼他什麼?焰魔?諾曼公爵?這些陌生的稱謂,都令她毛骨悚然。“露易絲……她在哪裡?”
“小禮物,沒禮貌。”他的脣稍稍移開,淡淡說道,“這麼久沒見到我,就算是前夫,你也不能不問候一聲吧?怎麼這麼多問題?”
她不敢再說話,儘量閃避着他的接觸,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若不是有車窗攔着,恐怕她會毫不猶豫地跳出窗外。
輕笑一聲,他鬆開一直在她豐盈上狠狠肆虐的左手,將它舉到她的眼前。右手捏住她的下顎,強迫她看着那隻猙獰
的大手。
“你仔細看,小禮物。看看我的無名指上,有什麼東西。”
她忍着下巴上的疼痛,依言看他的無名指,一小塊銀白色的金屬在他暗紅的無名指根部閃閃發亮。那不可能是他的戒指……李小霧屏住了呼吸,竭力不讓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可是,那不可能是別的,只能是他的結婚戒指。她曾無數次拉着他大大的手,將自己嫩白的掌心貼上,讓兩枚戒指碰撞出輕微的聲響,小臉漾出幸福甜蜜的微笑……
“不……”淚水滾下,滑過她的面頰,滴在他鉗制着她下顎的右手上。
“你看,小禮物,你有多麼令我傷心。”他輕嘆一聲,熱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的頭頂,“那場大火,已經把這枚戒指牢牢嵌進了我的身體。而你呢?”
大手鬆開她的下顎,不等她鬆一口氣,又撫上了她纖長的頸子。她逃不開,也躲不掉,只能在他的掌心,無助地顫抖。
“我幫你戴上,好嗎?”他輕輕說道,將那枚戒指,一寸一寸,套上她的手指,“下一次,小禮物,如果我發現你又把它摘了下來……我只好,把它燒紅,燒得像……烙鐵一樣紅……然後……”他頓了頓,閉目享受着她越來越恐懼的顫抖。
“然後,把它牢牢套在你手指上,讓你永遠也取不下來。”他輕柔地低語,彷彿口中說的不是殘酷嗜血的威脅,而是最自然不過的愛語,“也不知道,這根細細的手指,會不會被它燒斷……”他以拇指和食指重重研磨着她纖細得不堪一擊的手指,彷彿對這個設想充滿了嚮往。“你說呢?小東西,你喜歡這個主意嗎?回答我。”
她顫抖着抽回自己的手,低下頭,不敢解釋,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會……再拿下來了……”
忽然,她的身子猛地向前傾了一下,火車停住了。
“這才乖。”他笑了,站起身來,輕輕牽着她的小手,“我們的老朋友,正等着我們一起共進晚餐。”
老朋友?不知道他說的會不會是露易絲,他有沒有傷害她?弗伯思呢……布朗夫婦呢?難道都被抓起來了嗎?他……會送所有人進監獄嗎?
她的兩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心亂如麻地被他牽着,絕望地走出車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