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念傾眉頭微皺,似是覺得有些奇怪,“沈晨?他爲什麼想見我,我們又不熟。”
“大概因爲是你把他帶來的,所以有些話想跟你說。”掌門看着沐念傾,“這幾日初白把你照顧的很好,你去見見沈晨也無妨。”
沐念傾挑眉坐在凳子上,倨傲地看着前方,“妨!怎麼無妨!我纔不想見他,沈晨就是垃圾,要不是因爲他這次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我要是去見他我就是瘋了……”
“傾兒,怎能這樣任性!”掌門板着臉看向沐念傾,“沈晨本就是鎮魂塔中的靈魂,對鎮魂塔有至關重要的作用,亦正亦邪!”
沐念傾聞言挑眉看着掌門,“爹爹你這話什麼意思,沈晨其實是個好人?但他在那個時代完全就是垃圾,根本沒有一個人喜歡他,願意和他親近。”
“傾兒,你是蜀山弟子,難道這些道理都不懂?世間本就不存在純碎的善與惡,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沈晨對鎮魂塔做了很多事,只因早年犯錯,而自願去往塔中。”
“這個靈魂在塔中吸收了很多不好的氣息,會變得污濁是正常的……”
沐念傾雖然心裡有些觸動,但還是有些不服氣,“既然你都說了他是自願到塔中的,那怎麼又會走了,明明還是不願意……”
“傾兒,你要記住,我們不能習慣了某個人的某種做法,就認爲那就是他應該的。”
沐念傾聽了這話,臉忽然一紅,聽爹爹繼續說道,“沈晨的靈力很強,只是一直在穩定鎮魂塔,只要有他在,我們的鎮魂塔就有足夠的能力對付風魔崖。”
“爹爹。”沐念傾想到了什麼,問道掌門,“爹爹,是不是這麼長的時間,沈晨的靈魂一直被困在塔中,而且維持着塔內的平和,那他豈不是很可憐?”
掌門點着頭,看向塔的方向,只要是蜀山弟子都能看出,裡面少了一個重要的靈魂,蜀山的靈氣會減弱。
蜀山與鎮魂塔的關係是從很久之前就已經建立的,而現在更是剪不斷,雖然他們也在嘗試慢慢脫離鎮魂塔的幫助,但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沈晨會得到他應得的,但不是現在,你不需要可憐他,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掌門說着摸了摸沐念傾的頭,“去見見他吧,可能他覺得你們之間有共同的話題。”
沐念傾咬了咬脣,然後緩慢地起身,“他要是真那麼好,爲什麼還處心積慮地想殺我,手段根本沒留情啊。”
“你作爲堂堂蜀山弟子,更是下一任掌門的候選人,要真的那麼容易被殺才是丟人!”掌門半是怒意半是無奈地說道,“定是他發現了你有什麼不好的行爲,所以纔會那樣對你。”
“他若是真的不想回來,你在束縛着他時,他爲何沒有掙扎,他要是拼盡全力,以你的身體狀態,未必可以困住他。”掌門暗喻着什麼,看着沐念傾的眼神別有深意。
沐念傾呼吸一滯,原來是這樣?所以沈晨是看到她做了必須要回來的決心,所以纔不動。
沈晨是不是一直認爲,她會想和顧墨在一起,所以不想回來,想放棄蜀山?
不會。
沐念傾的想法忽然堅定了,沈晨就算像爹爹說的那樣,不是純碎的壞,可他也絕對不會這麼好,這樣的爲蜀山着想,怎麼可能。
“去吧,去看看。”掌門拍着她的肩膀。
沐念傾見到的沈晨時,沈晨還穿着現代的衣服,英俊斯文的臉上連表情都沒有變化,笑容依舊暖心的像個大男孩,這就是屬於沈晨的氣質。
“小念傾來了。”沈晨正畫着衣服,漫不經心地說道。
沐念傾冷漠地看着他,“找我幹什麼。”
“嗯……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小念傾這麼說我可是會傷心的。”沈晨笑意盈盈,說完話剛好落筆,是一件蜀山的古服,上面有蜀山的古紋,沈晨的畫工很好,精緻的完全不像是手工作畫的。
沐念傾看着他拎起那幅畫,輕輕吹着氣,她看着只覺得眼熟,這件衣服……
“你認識汪昀?”沐念傾挑眉看着他,“這件衣服是汪昀做出來的。”
沈晨抖了抖畫紙,“他算是我爲數不多的朋友,不過可惜的是,我把他當朋友,他卻沒把我當回事。”
沐念傾彎了彎嘴角,當回事才奇怪吧,這樣的人,應該是誰都不想跟他多交流。
“我給了阿昀很多素材,想必他可以混的很好。”沈晨說完又看了眼手中的畫紙,眼眸中沒什麼情緒,只是忽然揉成一團扔到了地上。
“給了他那麼多素材,都還是不把我當兄弟,現代的人還真是難打交道。”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的心情還是很不好的。
沐念傾皺了皺眉,“用利益收買友情,你是豬麼。”
“嗯?”沈晨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可能吧。”
“做了太久的好人,就想做些十惡不赦的事,就想換一種活法,不過還是一樣的無趣。”沈晨無聊地說道,“還是去塔裡吧,雖然沒什麼光,但是很自在,裡面有好些靈魂可以打,倒是怎麼都不會無聊。”
沐念傾站在他面前,忽然覺得有些心酸,那張精緻又漂亮的臉蛋,眼神中分明有着落寞。
“小丫頭,你和顧墨是不可能的,就好好的待在蜀山,別再去和他糾纏了,最終只會兩敗俱傷,你們之間的緣分早在百世之前就斷了。”
“之後的作爲也只是你們之間強行的牽絆,沒用的,還是放下吧。”
“畢竟有些緣分,斷了就真的再沒可能了。”沈晨看着她,語氣很淡,目光也很淡,似乎是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又似乎是對她的告誡。
沐念傾目光驟然一冷,十分不悅地看着他,“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做主,就不勞你費心了!有這閒工夫,你不如好好看看自己應該怎麼辦!”
“你這性子倒是比轉世前烈了不少,腦子也聰明瞭不少,但這不見得是好事,說不定只會把你們推向更深的深淵。”沈晨說完起身,看着面前的大門,上面有很多禁制。
誰都不能碰,只有他可以進去。
沐念傾聽了他的話,氣憤不已,“沈晨!我不信命!”
“如若有當一日,我被命牽制,那我定當反了它!”沐念傾在他身後篤定地說道,“要做什麼,想做什麼,能做什麼!全由我說了算。”
“命,我不屑!”
沈晨略帶詫異地看着她,回過頭的眼神帶着驚訝,“你真是這樣想的?”
沐念傾沒有說話,只是眼神表明了一切。
“果然還是太年輕。”沈晨笑着搖頭,“終有一日你會懂我在說什麼。”
沐念傾抿脣不語,只是垂在身側的手握的很緊,她看着沈晨慢慢擡起手,就在要觸到門時,突然回頭衝沐念傾說道,“你前世的記憶被封印了,你知道麼?”
“什麼?”沐念傾不解地看着他,“前世的記憶不都是直接在轉世中消去了……”
“你爹就有你的記憶,你不妨去找他,看看自己之前的記憶,不止前世,是百世。”
沐念傾眼眸低垂,爹爹爲什麼拿着她的記憶,難道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小念傾,你不敢去看。”沈晨笑着說道,似乎這件事很合他的胃口。
沐念傾動了動嘴,揚起一抹輕蔑的笑容,“你以爲我是傻子啊,這麼拙劣的謊言,每個人都不可能有自己前世甚至百世的記憶,就算是我爹,也不會可能有這麼大的能力。”
“你不知道?每一任蜀山掌門,記憶是可以保留的,而你,一直都是蜀山掌門。”沈晨深邃地眼眸看着她,看着她錯愕的表情,愉悅地吹着口哨。
沐念傾吞着口水,不可能,現在的掌門明明是爹爹……”
“但是他會傳給你,他並不是到死一直都是蜀山掌門。”沈晨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有些皺了,還有些未去的血跡,“今晚我說的冒似太多了。”
“沈晨!先別走!”沐念傾看着他就要進了那扇門,直接撲上去想扯住他,但卻被門上的禁制彈開,重重摔倒在地。
“沈晨!你把話說清楚!別走!”沐念傾嘗試地喊住他,但是沒有作用!
“沈晨!我知道你能聽見!你跟我說話!”
沐念傾不死心再次靠近那門,手一碰到門,就被重重扔在彈在地上,身體狠狠撞在石頭上,撞得很疼!她不甘心地一次次撲上去,然後被一次次地彈在地上。
剛纔的話有太多內容,她什麼都不知道,要不是今天聽了他說的,她還像個傻子似得,一直被矇在鼓裡!
她不記得自己撞了多少次,用了多少靈力打上去,不管是她的身體還是靈力,都只有一個後果,反彈在她身上。
沐念傾拖着疲憊的身體,樣子十分狼狽,頭髮和衣服很散亂,臉上又很髒,走路時步伐沉重,似乎一個不注意就會摔倒似得。
當她正要再靠近那扇門時,只聽沈晨的聲音傳來,“以你現在的靈力,是不可能進來的,有些事情你總會知道的,我是不可能說的。”
“沈晨你究竟隱瞞了什麼……”
“如果你有機會見到許茗,替我說聲對不起。”沈晨的聲音帶着一絲愧疚,那個女人,是他活了那麼久,第一次覺得愧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