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被陷害險些被滿門抄斬.而後又因王妃和寧王的努力力挽狂瀾救下一百多條人命的事情.現在已經是滿城皆知的事情了.李海江當然也不例外.
他本來還有些懷疑.王妃能出什麼力.最多就是因爲容家是她的孃家.可能王爺寵愛想讓孃家對她感恩.可是.自從他真正的見識到容溪的風采之後.他越來越相信.這位王妃的才能.恐怕不在於寧王之下.
吳仵作也敲敲的探過頭來.他心中帶着濃濃的不屑.昨天自己都看過.根本沒有發現什麼端倪.現在……這麼一個年輕的毛頭小子.能看出什麼來.要是師兄親自動手.沒準還有些可能.不過看這架勢.完全是靠這小子來啊.
哼……人樣子長得不錯.但只憑一副皮囊能驗屍嗎.
他鄙夷的神色在眼睛裡涌來涌去.容溪天生敏銳.早就察覺了他的不良目光.不過.何必跟這些小人物一般見識.這些事情從來都不必放在心上的.
她一擡手.把那隻小箱子放在了一邊的桌案上.吳仵作的目光也跟着飄了過去.還沒有見過驗屍還帶箱子的.“啪”小箱子輕輕被打開.裡面的那些東西閃出冷銳的光芒.
吳仵作眼裡的鄙夷突然被定了格.眼睛慢慢睜大.那裡稀奇古怪的東西讓他反應不過來.除了那一枚枚的銀針和那把小號的勺子.他一樣都叫不上名字來.看着像平時所見的東西.但每一樣又都被做了改變.讓人摸不清楚.
那些小刀小剪.造型都經過了改造.小剪子上還加了鋸齒.這是幹什麼用的.還有類似小錘子的東西.稀奇古怪的裝了一箱子.
他看罷多時.扭頭衝着李海江譏諷的一笑.“師兄.你不會是想着靠這些古怪的東西來驗屍吧.”
李海江其實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用的.他也很好奇.但是現在又不能露出來.只能是狠狠的一甩袖子.冷冷的“哼”了一聲.
容溪纔不管這兩個老頭子的官司.她從箱子的最底層拿出一雙精緻的手套.戴在手上大小正合適.活動還不受影響.
“還戴手套.師兄.你這個寶貝徒弟不會是還有潔癖吧.”吳仵作譏笑的說道.
李海江的臉一紅.剛要開口.只聽容溪頭也不回的說道:“戴手套和潔癖不潔癖的沒有關係.主要是爲了保持手部乾淨.不會將一些雜質和汗漬之類的東西帶到屍體上.很多時候一點細微的東西都有可能引起質的變化.”
李海江的眼睛一亮.他剛開始也覺得戴手套似乎……太那什麼了一些.原來是這個道理.仔細一想.王妃說得果然有道理啊.細微之處還這樣考慮周全.這纔是大家風範、專業精神啊.
只是……什麼是“質的變化.”
吳仵作也聽得一愣.但他又不肯表現出自己不知道.只是翻了翻白眼沒有再說什麼.
容溪又拿出口罩戴上.這次兩個老頭子倒是沒有說什麼.她用自制的軟尺.仔細的量了太子的頭徑、身高等等.扭頭對李海江說道:“師傅.幫我記一下數據.”
“好.好.”李海江急忙拿過紙笑.仔細的記錄下容溪報出的一連串數據.
冷亦修在一旁喝着茶.眼睛含着笑意.手指輕輕的捏着蓋子.熱氣騰騰的籠罩着他的臉.他的脣邊掛着微笑的弧.他的王妃.幹什麼都像那麼回事.看上去比那些老頭子好多了.
下次出征要不要帶上她.如果能夠查出太子的死因.這倒是個好的由頭.讓她跟隨自己出徵……想想都覺得美.
容溪不知道某人的腦筋已經轉到別的上面去了.只是專心的做着自己的事.量完了基本的尺寸之後.她的手就落到了太子上衣的扣子上.
“你幹什麼.”吳仵作突然一聲大喝.李海江一看到容溪的手指落下的位置也抖了抖.容溪則一臉詫異的扭過頭.“驗屍啊..能幹什麼.”這個老傢伙不會以爲自己想對太子有什麼圖謀吧.腦子進水了.
“你……你……這是大不敬.”吳仵作手指着容溪.眼珠子瞪得老大.
“拜託.”容溪掃了他一眼.對他莫名的激動感到奇怪.“驗屍不脫了衣服.怎麼驗.你昨天不會只是看了看人就下了結論了吧.”
吳仵作語氣一頓.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這是皇家.是先太子.不是普通的草民賤民.規定上有寫.凡是驗皇家屍身.不能讓肌膚裸露於外.不能刺破皮膚.不能……”
“這是什麼規定.”容溪頭也不回.手下的動作也跟着繼續.“廢除.”
“你……你……”吳仵作快被氣死了.李海江快樂死了.王妃真是彪悍啊.啊.這些該死的規定早就該廢除了.
“三皇兄.你聽聽.你聽聽.你找的這個是什麼人.”五皇子忍不住跳了起來.手指着容溪的方向.那神情就差破口大罵了.
“嗯.有道理.”冷亦修用蓋子輕輕拂着杯麪.笑容吟吟.
五皇子倒是愣了愣.感覺一腔的火都沒有發出來.怎麼這次老三這麼好說話了.
一邊的冷亦維卻微微眯了眯眼睛.垂下了頭.
果然.只聽冷亦修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本王是說他說得有道理.那些不合理的規矩就該廢除.”
“你.”五皇子的怒火瞬間又被挑了上來.“讓二哥退去衣衫.死去都無法保留顏面.皇家的威嚴何在..”
“給死去的人一個交待.讓他死而瞑目.這纔是對他最大的尊敬.至於皇家.連太子的死因都查不清.還談什麼尊嚴..”字字如刀.鋒利的刺來.
衆人都齊齊一震.扭頭望去.容溪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只顧忙着自己的活計.他的手指翻飛.太子已經被剝去了上衣.露出了胸膛.
冷亦修對容溪說出的話.感到微微的得意.但看到她的手指劃在太子的肚皮上.眼神又有些陰惻惻的.幸虧你死了……否則的話.本王一定不饒你.
吃死人醋的寧王忘了.如果太子不死.她的王妃是不屑於看他一眼的.
“臉色正常.兩腮的顏色略紅.嘴脣的顏色略紅.脖頸兩側的血管偏粗偏青.”容溪的聲音從口罩下面清晰的傳來.她的目光注視着手指所滑過的部位.報着那些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李海江激動得快哭了.他感覺自己之前幾十年仵作算是白做了.怎麼渾渾噩噩的做了那麼久.還自以爲自己是大家.呸.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抽幾個嘴巴子.臊臊這張老臉.
吳仵作也緊緊閉上了嘴.掂着腳尖看着.自己之前看的時候.覺得太子的臉色很正常.由於礙着各種“規矩”.也無法再探究出什麼.想試試毒.可又不敢刺破太子的皮膚……
他一邊想着一邊擡眼看了看容溪.她手裡的一枚銀針已經在太子的喉嚨處刺了下去.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呼吸也緊了緊.
冷亦修的目光也緊緊鎖住了那根銀針.試毒.是驗屍的一大關鍵.冷亦維的嘴角卻微微一扯.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一閃而過.
試毒.自己早就料想到了.那種毒……是苗疆的特製毒藥.用毒蛇的蛇涎製成.雖然毒性猛烈.但卻無色透明.更無法用銀針試出.只是有一點點微不可察的腥味.但金夢春氣味香濃.怎麼會掩蓋不住那一點點的腥味.
容溪抽出銀針.對準了陽光仔細的觀看.銀針並沒有變黑.冷亦修也看得清楚.目光一凝.
李海江臉上也露出些許的遺憾.難得衝破了那些該死的規矩.居然沒有收穫.而他身後的吳仵作也輕蔑的一笑.你敢.又能如何.還不是什麼都沒有.
容溪的目光卻落在了那銀針的針尖之上.她的銀針並不是普通的那一種.乍看之下沒有什麼區別.在針尖處卻是有乾坤的.針尖微微的有些彎.尖而銳.似一個微乎其微的小勾.
而容溪下針也不是隨便下的.她選擇的是有小血管的地方.再拔出時.小血管被小勾勾破.帶出一絲血液.
此刻.那針尖上的小勾.有一點點的青色.
她伸手拿過一個圓角的類似小剪刀一樣的東西.又拿起一把小刀.小刀刀柄短.而刀身長而窄.那冰冷的刀刃閃着銀色的光.不知道怎麼的.在場的人都是見過武器暗器的.此刻看到這個小小的刀.卻有一種後背冒涼氣的感覺.
李海波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他想問這是幹什麼.又沒辦法問.只能用眼睛看着.容溪則是扭頭問道:“師傅.我要解剖一下.你看着我的手法.有什麼不對的.提醒我.”
“解剖.”李海江有些茫然.
容溪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時代的驗屍還停留在只觀看外表的傷口上.最多也就是摸摸有沒有骨折.或者用銀針試毒之類的.解剖這種血腥的方法.並沒有人進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