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聽了夫人的話,卻似乎還是沒有太放心,兩人幾乎是同時跪下了道:“奴婢們說的全都是實話,若有半句虛言,奴婢們情願受罰!只求老爺……能相信奴婢們……”
楊毅文厲聲道:“快說!”
其中的一個婆子便道:“是……夫人走之前,曾經把孟奶孃留下囑咐過,叫多注意注意五姑娘……”
楊毅文馬上轉頭看趙氏,趙氏沒說話,只抿了抿嘴。
那婆子沒聽見老爺詢問或者發怒的聲音,便接着說了下去道:“孟奶孃平常裡有什麼事情就吩咐我們兩個做,因此老爺和夫人帶着少爺走了之後,奶孃就和奴婢兩個說了,只說讓多注意注意五姑娘,畢竟家裡主子們都不在。奴婢們也全都記在了心裡,平常也注意着……”
楊毅文皺眉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兒子民兒的奶孃一直都不在,剛剛自己喊人,追出去的也不是奶孃……楊毅文心又沉了,難道是奶孃得罪了楊橙雪,楊橙雪把她給殺了……
楊毅文現在都有點走火入魔了。
“奶孃呢!”他厲聲問道。
那婆子接着道:“奶孃因爲一點事情被五姑娘轟走了……這個還是後面發生的事……”
楊毅文心一下子就鬆了!慶幸了一下,好在!不是殺了人了……趕緊問道:“怎麼趕走了?什麼事就給趕走了?”
婆子就道:“因爲奶孃總勸五姑娘,五姑娘嫌煩,開始的時候已經鬧得很僵了,後來更因爲一點事情,動手打了奶孃幾巴掌,一定要把奶孃拎着腳賣了!說奶孃是府裡的下人,她說賣了,拎着腳就能給賣了的!誰也不敢說什麼……”
“那賣了嗎?!”楊毅文心一沉!
“沒有……奴婢們死活攔着,奶孃的兒子也來接,反正當時鬧得亂哄哄的,奶孃走了,結果五姑娘一轉臉的又忘了,也沒問……”
楊毅文聽得一頭霧水的,只能道:“好了好了……被這麼東一句西一句的,還是從頭說,趕緊的說!”
那婆子點着頭道:“是。老爺和夫人剛走兩天,五姑娘就要出門,說想去街上轉轉,咱們後衙總共就一輛馬車,老爺和夫人出門帶着走了,府裡沒有馬車了,奶孃就勸五姑娘別出門了,這麼個小縣城沒什麼好轉的,而且又沒有車了,總不能拋頭露面吧?誰知道當場五姑娘就發了火!說是誰都想關着她!憑奶孃一個……老不死的東西,也想管着她?!說着當時就氣沖沖的出去了。”
那婆子擡頭悄悄看了楊毅文一眼,見他並沒有什麼反應,趕緊低下頭去繼續道:“奶孃原本就是貼身服侍夫人和少爺的,咱們後衙沒有大管家,向來都是奶孃說什麼,我們這些人就聽的,沒想到……”
楊毅文聽到這裡已經是鬆了口氣:“原來就爲了這個?”他知道奶孃原是趙氏的奶孃,確實是在後院管着這些十來個的丫鬟婆子的,原來趙氏生氣是因爲自己的奶孃被五姐呵斥了,他大大的鬆了口氣,轉身看着趙氏笑着正要勸解一下。
誰知道看到趙氏臉色依然鐵青!這會兒離得近了,甚至能看到她身子都在微微的發抖!
趙氏斜睨了鬆了口氣看着自己的丈夫一眼,知道他想岔了,冷冷的道:“婆子說的這個我都不知道……剛剛跟我說的也不是這件事,相公只管聽下去就是了!”
楊毅文看她的樣子,不由得心又沉了,只能點點頭,看着婆子。
婆子繼續的道:“五姑娘衝出了府去,奶孃雖然捱了罵,可是卻也不能不管,只能趕緊的跟着出去,因爲她年紀也老了跟不上,當時便叫了在前衙轉悠的衙差兩個去跟着五姑娘,不要轉丟了。那兩個衙差,一個是小五,一個是王三。”
婆子這時候看了隔壁的婆子一眼,才繼續的道:“五姑娘那一次在外面轉了兩個時辰纔回來,回來的時候……興高采烈的,很是高興的樣子。手裡還拿着好些的東西,說是衙差給她買的……我們這些婆子當天都在,原也不明白,五姑娘……不是大戶人家出身,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至於一些街上的小玩意兒高興成那樣?”
說到這裡婆子頓了頓,另一個婆子便接着道:“五姑娘進去了,我們幾個還議論了一下,還是奶孃說的,五姑娘可能不是爲了那點東西,也許是出去玩了高興……反正我們也就是說說而已,沒當回事。不過從那次之後,五姑娘就很喜歡出門,幾乎每天都出門,每次出門全都是叫小五和王三跟着。”
說到了這裡,頓了頓。
楊毅文還是沒反應過來,聽她們不說了,馬上就追問道:“那又怎麼樣?每天都出去……確實不大妥,發生了什麼事?”
趙氏一聽就知道他還是沒想到那個地方去,於是便冷聲道:“說,把你們知道的全都原原本本說出來……不知道的,沒有親眼見的,就不準胡亂猜!”
兩個婆子全都答應了一聲。楊毅文疑惑的看了趙氏一眼。
其中一個婆子又開始說:“五姑娘是個閨秀,如此的天天出去,實在也是有些不像話,奶孃規勸了幾次,次次都被五姑娘指着鼻子罵出來,好幾次奴婢兩個都是親眼見的。後來五姑娘簡直就見不得奶孃,見了她,奶孃還沒說話,五姑娘就要她罵一頓!奶孃也是沒辦法,叫我們兩個勸一勸五姑娘,這樣實在有點不像話,這麼大點小縣城,誰家有點什麼事全都知道了。五姑娘一個大姑娘天天出去轉,城裡早已經傳開了,這……實在是有點壞老爺和夫人的臉面,老爺和夫人回來了,我們也沒法交代啊。”
另一個婆子點點頭道:“是啊,奴婢們聽奶孃說的也是有道理了,想着照着奶孃的話去勸勸五姑娘。不過奴婢們因着也是見識了很多天……五姑娘的脾氣的,因此……因此奴婢們也是商量了一下,只一個人去說,另一個就別去惹了,這樣萬一這一個也把五姑娘得罪了,那另一個就不去說了,全都得罪了五姑娘,萬一有點什麼事,五姑娘都不肯聽我們稟報事情了……商量好了,她去了,奴婢沒去,果不其然,五姑娘把她也罵了一頓,在勸第二次的時候,就打了一巴掌,說再要敢去囉嗦,就把她賣了!”
雖然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楊毅文聽得也是惱火起來,兩個婆子說的確實沒有別的,就是她們兩個親眼見的或者是親身經歷的,從這點事情上,都能感覺出來楊橙雪在自己和夫人走了之後,那囂張跋扈的態度!
楊毅文太瞭解楊橙雪了!因此婆子們說着,他當場就能判斷出來是誇張了還是沒有誇張,顯然的,五姐是在自己家裡囂張的過了頭了!
他沉着臉聽着。
那個婆子繼續說着:“五姑娘這麼一說,別說奴婢兩個,奶孃也不敢在勸了,奴婢多個心眼,把小五和王三找了個沒人的時間,單獨的各自問了話,問五姑娘天天出去都是上哪兒?兩人說的都一樣,說五姑娘也就是亂逛,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滿街轉。奴婢就問了,那街上有什麼好轉的?小五和王三也說不出來什麼。”
“這樣又過了十來天,奶孃又忍不得了,主要是風言風語的已經在縣城傳開了!都說縣太爺家的小姐……反正說的特別難聽。夫人是知道的,奶孃在外面也有些門路,認識咱們縣城幾個大戶人家的管家娘子,因此也聽得多,說的可難聽的都有,最重要的是,已經牽涉上了夫人!奶孃當時跟奴婢們商量的時候就說了,原本……若是隻說是老爺的姐姐,那就暫時的不管……主要是也管不了!可是,可是現在牽扯上了夫人……”
楊毅文打斷了她的話,臉已經鐵青!厲聲問道:“牽扯上夫人的話是怎麼說的?!”
那婆子囁嚅了一下。楊毅文就又厲聲喝問道:“到底怎麼說的?!”
婆子嚇得忙低了頭,低聲回話道:“說,說這個五姑娘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說是縣太爺的姐姐,其實……其實可能真的是趙夫人的姐姐吧?誰不知道縣太爺是侯門公子出身,家裡怎麼會有這樣的姐姐?其實根本就是夫人的姐姐,夫人不願意認,才說是縣太爺的姐姐。”
楊毅文到了現在,也氣的開始哆嗦:“怎麼就都知道……怎麼就都知道,是我或者夫人的姐姐?”
婆子還有些驚訝的擡頭看了他一眼道:“五姑娘天天的在街上轉,轉的時候總能遇上人,有時候在茶館,有時候在首飾鋪子,反正遇上了那些看着穿戴不錯的家眷,就和人攀談兩句,說自己是縣太爺的姐姐……”
楊毅文氣的真真是差點吐血!
可他萬萬的想不到,更吐血的事情還在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