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波講到這裡時,忽然發出了一聲冰冷的陰笑,緊接着他用腳踢了踢我身下的鐵牀,笑着對我說:“三把刀和郭建生都是在這張牀上被我割去臉皮的!唉,我小時候家裡窮,所以我八歲的時候就跟着村裡的屠夫打下手掙點小錢,想不到那時候學會的扒皮技術居然會在這裡派上用場!”
說到這裡時,王子波忽然又蹲下了身子,並將他手裡的那把刀子緩緩在我臉上移動了起來。霎那間,從我太陽穴下邊傳來了一股劇痛,我嚇得忙渾身哆嗦了起來。
王子波見此不禁一陣的哈哈大笑,而後他將嘴巴湊到我耳朵旁,緩緩說道:“怎麼?你怕了嗎?唉,放心吧,我暫時還不想送你下去見張長正他們,因爲我還沒把故事講完呢!”
將郭建生和三把刀的屍體拋到香山大學附近的一塊池塘裡後,王子波便連夜出了香山市。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警方會那麼快找到了那二層小樓!可儘管如此,王子波卻仍舊有恃無恐,因爲被他殺害的那個三把刀從小便是個孤兒,平日裡除了王子波他也幾乎沒有朋友,因此他的失蹤就像河裡死了一條魚一樣,沒有人會在意的!
之所以王子波把我和吳自成留到最後,是因爲他想親眼見到吳自成將我給解決掉,然後他再順手把吳自成給殺了!在王子波看來,吳自成就是那種爲了自己的利益而甘願犧牲,甚至是出賣旁人利益的傢伙,因而王子波斷定吳自成在流言蜚語的打擊下,一定會親手殺了我,以此來換取他自己的生存的!
可惜王子波只看到了吳自成的自私,卻沒有看到其精神上的脆弱,以至於他在我們宿舍裡精心安排的一切卻弄巧成拙地使膽小的吳自成精神幾度崩潰,瞬間便喪失了殺我的**!
“本來我還想讓那小子最後一個死的呢!畢竟我學到的殺人技能可得多虧他的電腦了!不過我沒想到他那麼窩囊,所以我便提前了幾天,將他在你之前給解決掉了!”王子波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彷彿帶着寒氣,隨同刀子的冰涼一起滲入到了我身體的每一處細胞裡。
想到王子波故事講完後就該輪到我了,一股死亡的恐懼頓時便涌上了我的心頭,於是我忙問他:“可你爲什麼要在實驗樓的天台上殺死吳自成呢?實驗樓對面可是教學樓啊!你難道就不擔心自己的行爲會被對面樓裡的人看到嗎?”
其實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做,我只是想盡量拖延時間,希望那個之前與我通過電話的包青天可以及時找到這裡來!
王子波見我問他,像是很激動似地,一陣得意的笑聲過後回答道:“這就是我和你們這些窩囊廢的區別了!越危險的事情。你們碰到了越不會幹的事情,我王子波就越要去做!要是殺人總不帶風險,那有什麼意思,我玩得就是心跳,要不然我也不會在警察搜索過這裡之後又搬回來了!”
我敢確定,此時的王子波一定是瘋了!可爲了保留活下去的希望,我便跟着他一起瘋,於是我問他:“可你爲什麼不也在天台那裡殺了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我向吳自成那邊靠近的時候,那扇鐵門就是你關上的吧!”
“哈哈…沒錯,你當時倒在雪地上的時候,我其實就躲在天台樓道的後面!不過我之所以沒殺你,是因爲我打算放過你!”王子波忽然說出了讓我驚掉下吧的話。
“什麼?你…你想放了我?爲…爲什麼?”我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他。
可王子波的一陣陰笑又讓我稍稍安穩下來的心爲之一緊:“呵呵…怎麼,聽你口氣,你是想讓我殺了你了?不過我說想放了你是在你找到這裡之前!現在嘛…你知道了我的一切,你覺得我還會放過你嗎?”
“不,先不提這個,我是問你之前爲什麼要放過我?”我的話似乎讓王子波有些驚訝,不過他回答我的聲音卻依舊冰涼:“因爲在殺死吳自成之前,我便知道了原來他們根本就沒有輪#奸過我女朋友 ,這一切都是那個婊#子歐陽雪在耍我的!我也知道你和她沒什麼,不過就算你真的和她有過什麼,我也不會在乎的!因爲她是個婊#子,根本就不值得我爲她做任何的事!”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場誤會!可…可張長正他們現在已經死了啊!沒錯!永遠的回不來了!張長正他們回不來了,手上已經沾滿鮮血的王子波也回不來了!我像被打了麻醉一般,身上的每一處毛孔都已經停止了工作!
黑暗裡悄無聲息,安靜得有些可怕,我感覺王子波的身體正在微微的顫抖,而且幅度還越來越大,似乎他正在悄無聲息地陰笑一般!可片刻後,黑暗裡卻傳來了他平緩異常的聲音:“我說到這裡,難道你就沒有其他疑問嗎?”比如說,爲什麼我知道了歐陽雪是在耍我,而我卻依舊殺了吳自成?還有,馮小化的自殺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對啊,你既然知道自己誤殺了他們,那麼爲什麼還不放過吳自成呢?”我問。
“可你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王子波卻說出了讓我汗毛直豎的話。
可接下來,王子波卻“哇”的一聲,一頭栽倒在了我的身上,與此同時,一股充斥着血腥味的液體從天而降,打在了我的臉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有些措手不及,而王子波卻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一刻,他掙扎了兩下後,忽然將什麼東西塞進了我的衣領口裡,同時用虛弱的聲音對我說:“我想這本書對你的那個警察朋友會有幫助的!至於這道驅鬼符,本來是想那天晚上給你的,可後來一耽擱就沒有給的成,現在給你也不知道還靈不靈了!”
說道最後,王子波忽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與此同時,他像是在用盡最後一點力氣一般,將捆綁在我左手上的繩子用刀給挑斷了。
“其實…其實從一開始我不想做壞人的,可…可不知不覺中…我還是做了!本來想一壞到底的…可…可你也有個妹妹!我…我…我看來只能下輩子再見我的家人了!我…”王子波趴在我胸口上斷斷續續地說着,可說到那個“我”字的時候,他便再沒有了反映!
這破舊不堪的二層小樓再次聚集了一大幫的警察,他們拍照的拍照,搜查現場的搜查現場,嚴肅而又冷漠,只是爲了工作。
被包青天親自用警車送回到學校後,我茫然地進了宿舍樓,茫然地走上了樓梯,直到我茫然地掏出鑰匙打開了宿舍門,我才發現包青天原來一直都跟在我的後面。
“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兇手是死人,大概就是指的王子波吧!”我回過頭,問出了一個我已經有了答案的問題。
“沒錯,不過我沒想到他下手會那麼快,居然今晚上就把你擄到那地下室了!”包青天將宿舍門關上後,面帶抱歉地對我說。
我輕輕搖搖頭,說:“不,不是他乾的,是我自己去的那裡!”
此時,我忽然想起了王子波臨死前說的那最後一句話!現在他真的已經死了,不知道他的那些所謂的家人,至少說,他的那個所謂的爸爸會做何感想!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懷疑到王子波頭上的嗎?”包青天見我對一切似乎都很冷漠的樣子,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微笑着問我。
“怎麼懷疑到的?”我問,然後坐到了吳自成的牀上。其實此時,我對包青天那密不透風的推理已經失去了興趣。
然而包青天卻沒有在意我的冷漠,他找了張椅子坐下後便開始了他的敘述:“其實也很簡單,我們警方正是從那個對自己兒子漠不關心的爸爸身上發現端倪的!”
一聽到包青天提到了王子波的爸爸,我忽然下意識地望向了他。包青天見此便繼續說道:“本來我也覺得,就算不是親身的,他爸爸也不應該對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人的生命如此冷漠吧!可我再仔細地一想,覺得不對!要是他真的對自己兒子漠不關心的話,他爲什麼一接到警方的電話就馬不停蹄地從東北趕到了我們這座南方城市呢?”
包青天給了我一點思考的時間後便接着說道:“於是我便親自感到東北,想將這件事情給調查清楚!起初,王子波的父親很不配合我們,而且還對我們上門的警察大打出手!不過這難不倒我們!經過我們警方對他們家周圍鄰居的走訪調查,以及調閱了當地衛生院二十多年前所有嬰兒的出生記錄,我們斷定王子波就是他們王家親身的骨肉!”
“可他爲什麼說王子波是他領養的呢?”我像靈魂重新回來了似地,忙一臉困惑地問道。
包青天笑了笑,回答道:“因爲他這是在保護自己的兒子!在王子波父親做完DNA取樣的當天晚上,王子波便偷偷與他的父親取得了聯繫,並將自己犯下的罪行全都告訴了他父親,於是便有了接下來的那漠不關心了!”
聽到這裡,我心中忽然一陣溫暖,雖然人已經死了,雖然在今晚上有人失去了朋友,有人失去了兒子,有人失去了哥哥,可是原來那份叫親情,那份叫人性的東西,她還是存在於這個黑暗的世界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