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這裡剛纔明明是平地。”楊新葉心有餘悸地說着話,眼裡破妄往地下掃去,但除了剛纔一腳踏空的深深溝壑,便什麼都看不出。
“小心點,跟着我的腳步走。”江牧塵說着話,人也向前走去,但卻再不會離開楊新葉三步開外。
楊新葉只好跟在他後面,亦步亦趨。
果然,就在二人踏出幾十米後,身側又一條隱匿的巨大溝壑顯現出來,就像一條猙獰的長蛇突然扭動起來,延伸向遠方的黑暗中。
江牧塵頓住步子,凝聲道:“我們剛纔跑得太急,怕是一不小心,被那呼救聲引進了山脈禁地了。”
楊新葉聞言,心下一驚,忙小聲道:“這麼說,那幾個少年,也進了禁地?”
“不一定。”江牧塵小心地打量着周圍,道:“我們先避開這些溝壑,再看能不能找到他們。”
說罷,便再緩步而行,如墨的星眸四下打量着這深林中的一切。
楊新葉也神念鋪開,小心地向四周探去,就算找不到那幾個少年,能找到潛在的危險也是好的。
難怪清秋聽到自己要去雲羅幻境,臉色便萬分凝重,如今看來,這雲羅山脈果然兇險異常。
倏地,前方又傳來低沉的獸吼,隱隱還有山石滾塌的聲音,楊新葉立刻將破妄運行到極致,向前方看過去。
還好她的二重惑已經用得非常熟練,眼底也僅是藍光滑過便會瞬間恢復正常顏色,是以,她現在使出破妄,估計江牧塵也看不出來。
“可發現了什麼?”江牧塵清潤的聲線低低響起,讓楊新葉暗暗吃了一驚,自已如此小心,還是被他發現了破妄麼?
楊新葉有些無奈地道:“你知道我看得見?”
江牧塵依然清淺地笑了笑,道:“懷有神器也沒什麼,我也有,否則也發現不了你身懷神器,放心,我絕不會冒失多言。”
楊新葉被猜中心思,一時竟啞口無言。
這江牧塵也是深不可測的一位,若說江簇與簫簇是世交的話,那麼這兩簇的繼承人倒是有着雲泥之別。
“還沒發現什麼。”楊新葉定了定心神,方道:“我們還要往前找嗎?”
江牧塵:“就算不往前,我們怕是也已被困了,這些溝壑,像是陣法。”
楊新葉瞳孔微縮:“你懂陣法?”
江牧塵:“略知一二。”
說罷,便再次擡步往前走去,但卻很有章法地左右閃掠,每次待楊新葉踩上他的腳印,他再往前踏出下一步。
有江牧塵在前引路,果然那些溝壑再沒出現過,就連之前的那條長溝也已悄悄隱匿,了無蹤跡。
這一次,倒是讓楊新葉對江牧塵刮目相看,若不是有他在,自己怕是早已橫衝直撞闖進這暗藏的法陣中了。
“我記得你也會法陣。”前面謹慎而行的江牧塵溫和地問着,但卻沒回頭,而是小心地盤算着下一步。
“會一點點,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好像沒有在你面前用過法陣。”楊新葉也不好再拒人於千里之外了,畢竟江牧塵沒有惡意。
江牧塵再次踏出一步,方道:“恐怕桃葉姬的下場會很慘。”
楊新葉聞言,略略抿嘴一笑,沒有說話。
江牧塵也眼含笑意,待楊新葉靠近一步後,他也站定身形道:“我覺得,我們是在法陣裡走了一圈,現在又回到原地了。”
“什麼?”楊新葉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走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竟還在原地。
而同樣讓她吃驚的是,這江牧塵面對危險,竟能如此波瀾不驚,毫無懼色。
江牧塵伸手拔出地上那根折斷的樹枝,道:“這根樹枝,就是你剛纔掉下溝壑時抓住的那根,當時我隨手將它插在大樹下,就是記號。”
楊新葉倒吸一口涼氣,若說之前的墨玉璜心細如髮,那麼這個江牧塵和他比起來,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現在怎麼辦?”楊新葉有些服氣地問道。
江牧塵望着將要落下遠山的彎月,道:“等天亮。”
說着,便自隨身空間摸出一塊白色通靈玉,對着玉喚出顏子烯的名字,待那邊有迴音後,江牧塵才吩咐他們先回學院,卻對自己置身法陣的事閉口不提。
楊新葉現在才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之前確實是誤會江牧塵了。
“之前,是我誤會你了。”楊新葉見江牧塵收了通靈玉,才低聲說道。
江牧塵低低笑道:“沒什麼,世人都知江簇與簫簇是世交,你會誤會,不足爲奇。”
楊新葉微勾了脣角,半晌方道:“要去我的空間避避風麼?”
江牧塵有些意外地看了楊新葉一眼,道:“在法陣裡啓動空間,會引起空間倒置,教你法陣的人沒告訴你麼?”
楊新葉聞言,微眯了眼眸,她瞬間便想起逆水冰川的入口,當時狐狸說會引起空間倒置,原來冰川入口也是法陣。
但是,這麼龐大的法陣,又是何人所設?
“我的法陣,是在一本書上學到的,沒有人告訴我這些。”楊新葉只好如實回答。
江牧塵聞言,瞭然地一笑,道:“原來如此。”
江牧塵說完,便伸手在身邊的大樹上拂了拂,道:“現在估計還有幾個時辰才天亮,不如,你倚樹歇息一下,我來守夜。”
楊新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必了,我還不困。”
江牧塵也不勉強,只道:“那坐會兒吧,這幾步之內,沒有法陣線。”
楊新葉只好倚着樹坐下,微微靠上樹幹。
江牧塵卻很有禮節地在原地盤膝而坐,望着遠空,不言不語。
翌日。
當遠處的天空現出魚肚白,不消片刻,冬日的暖陽也穿透濃密的枝葉,照進林中,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圖案。
林中那些稀稀薄薄的靈氣,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淡淡的光暈和細線,如夢似幻地瀰漫千里,也繞在楊新葉周圍。
而楊新葉卻倚着樹幹,睡得香甜。
身邊盤膝而坐的少年,雖然也是眉眼低瞼,但卻氣息均勻,魂識早已鋪呈到幾十米外,有任何響動,都逃不過他清明的魂靈。
一陣冰冰涼涼的晨風拂來,凍得楊新葉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坐直了身子。
“醒了?”江牧塵這才脣角輕揚,滿含笑意的星目看向楊新葉。
楊新葉有些尷尬地道:“我什麼時候睡着了,你守了一夜?”
江牧塵站起身,微微舒展筋骨,道:“也沒有多久,幾個時辰而已。”
楊新葉嘴角微抽,尷尬了半晌才道:“辛苦你了。”
說話間,眼底藍光已一閃而過,然而,白天所見與黑夜又有所不同。
當她極目遠眺時,虛空中竟隱隱有些細線隱在陽光中,或橫或豎,似有規律,又似是雜亂無章。
“那些細線可能就是法陣線。”楊新葉呢喃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