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整個安國公府忙碌的和平常不一樣,出入千華院的丫鬟更是神色匆匆,儼然一副心有惶惶然的模樣。
安國公府現如今是世子夫人當家,平日裡最注重規矩。即使大家都看出千華院一定出什麼事情了,可不在千華院當差的丫鬟只能暗自猜測。
千華院不是重點,重點是住在千華院的山武候世子。他可是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的目標,早已將目光放在千華院的適齡丫鬟們,對來來往往的明顯不同於往常的氣氛關注度極高。
“小梅,等等。”一位圓臉高個的少女叫住形色匆忙的女孩。
“嗯?畫眉阿姊有什麼事情嗎,五姑娘命我將酒精送過去呢。”小梅手裡端着一個拳頭大密封的瓷蠱。
“我就是問問,千華院是出什麼事情了嗎?這個酒精是什麼?要不要我替你送去啊。”
畫眉是榮禧堂的二等丫鬟,平日裡姿態甚高,這會也不等小梅回答,直接上手要去拿瓷蠱。
小梅輕巧的轉身,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畫眉阿姊是知道規矩的,千華院的事情阿姊要是想知道去問姑娘或者老夫人,不要難爲我們。這東西不能麻煩你,姑娘要是知道我偷懶會被罰的。姑娘吩咐,東西拿到要儘快送去,我不說了,走了啊。”
畫眉瞪着眼氣呼呼的看着小梅一溜煙的不見了人影。
她氣的跺跺腳,到底沒敢追上去。
千華院中和外面的人心浮動不同,丫鬟們手腳利索的恨不得化身成貓,這樣就能降低存在感。
一向態度溫和的五姑娘,這會擺着晚娘臉。早上還活蹦亂跳的山武候世子,這會半死不活的躺在牀上。這其中肯定有着太多不可說,她們沒那個追根究底的好奇心,只求這事不要波及到她們。
“鄉君,世子可是箭傷,我不是殤醫,恐怕心有而力不足。”
柯太醫真心覺得自己心塞,作爲大夫,救死扶傷本是分內之事。可人家也是有驕傲的大夫,平日裡頭疼腦熱的把自己從宮中叫來把脈開藥就不計較了。爲什麼摔傷骨折什麼的也找自己,自己是疾醫,疾醫!難道真的要重要的事情重複三遍才能記住嗎?
“殤醫一會就到,世子拔箭後可能會出現發燒等情況,還需柯太醫救治。柯太醫的醫術毋庸置疑,還要煩請您多費心。”
寧馨的態度誠懇,柯太醫抖了抖白鬍子,憋了半天還是沒把拒絕的話說出來。唉,要不是這丫頭是自己看着長大的,這事他是說什麼都不會插手的。
寧馨見柯太醫進屋,知道他答應下來,心中稍稍放下些心。有柯太醫在,情況就會好很多,畢竟太醫院沒有比他醫術更好懂得更多的大夫了。
“姑娘,林大夫來了。”
雲果話音剛落,小楊子連拉帶請的拖着一位四五十歲的大夫急匆匆走進來。
“鄉君。”
林大夫俯首見禮。
“林大夫客氣了,聽說林大夫醫術了得。兄長們受傷都是你醫治好的,這次麻煩了。”
林大夫聽說過寧馨十分得寵,本以爲是個驕嬌的小姑娘,沒想到竟然如此溫和有禮。
樹冠躺在牀上目前半死不活,寧馨和林大夫簡短的說兩句後立刻帶他進去。
此時樹冠躺平躺在牀上,左胸處豎着一隻禿頭的斷箭。他臉色蒼白,嘴脣乾裂,傷口處的血已經變成暗紅色,血已經止住。整個人還處在昏迷狀態,手心冰冷,沒有一點熱度。
林大夫皺着眉頭,仔細觀察傷口。
“世子這箭在偏一寸就真的迴天無術了,這箭必須拔,能不能挺得過去不僅要看天意也要看世子的求生意志。”
寧馨心中一涼,林大夫的意思比她設想的還要兇險。
“世子的傷口本就深,耽誤了最佳的救治時間,一路顛簸回來。能保持現在這樣已經是非常好了,鄉君,這可耽擱不得了。”
寧馨知道最好不要將樹冠帶回來,留在狩獵場醫治最後。可這事不能外傳出去,太子射殺山武候世子一旦傳出去,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風浪。且跟隨他們去狩獵場的太醫雖然醫術不錯,可並不足以能夠應付這個情況。
經過慎重思量,寧馨決定將樹冠帶回安國公府,天知道她這一路都要被嚇死了。他身下墊了五六牀棉被,一路上馬車行駛的小心再小心,總算沒有太大的顛簸,平安到達了安國公府。
樹冠被陳君瀚射傷這事除了寧馨寧翔和陳君瀚沒有其他人知道,跟着一起狩獵的小郎君們也只是知道樹冠受傷,不大嚴重。
“一切聽林大夫的,小楊子留在這,有什麼儘管吩咐。”寧馨知道自己再在這裡就是礙事了,拜託林大夫後轉身離開。
“樂康,怎麼樣了。”
安國公世子夫人周夫人剛剛將所有的事情打理清楚,只帶了一位心腹嬤嬤趕到千華院。
“林大夫已經在醫治了,到底如何還是要盡人事聽天命。”
見寧馨強打精神,面色不安的模樣,周夫人對樹冠的情況有了大致的估量。
“是他做的嗎?”周夫人悄悄用手示意六這個數字。
寧馨咬着下嘴脣,微不可見的輕輕點頭。
饒是她心中有了準備,還是不可抑制的在心中倒吸一口涼氣。這太胡鬧了,難道不知道這事要是被傳出去或者結果不可挽回,會出現什麼後果嗎!太子的處境並不算好,竟然還這麼任性!
“家裡人都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是這樣這事就不能傳出去。狩獵場時保密了嗎,醫治的太醫可不可靠。”
“大娘娘放心,這事沒幾個人知道,他們都以爲是受了輕傷回來的。太醫是太子的人,只是他沒有一成把握將箭取下後還能保證樹表兄醒過來。”
如果將林大夫接去醫治,這事肯定瞞不住。寧馨想即使樹冠醒後不願善了也隨他,至少那是他和陳君瀚之間的事情,和那些想利用這件事做文章的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