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時候不早了，吃點東西吧。”
寧馨擡起頭，看到春草手中的木託上放着幾碟小菜和一小碗米飯。
“林大夫說世子要是能熬過今晚，就沒有大問題。柯太醫正在給世子開藥方，您即使沒心情也得吃點，裡裡外外的事情多着呢。”
寧馨真的沒有胃口，她甚至沒察覺到天色已經完全暗了。
“好，到小花廳。”
翠鬆崇拜的看着春草，寧馨雖然看着和顏悅色脾氣很好，可她們近身伺候的人清楚，她的主意非常正。只要她拿定主意，別人再勸都是沒用的。她給寧馨上了幾次茶點，她一點都沒用。
“阿弟呢，用過哺食了嗎？”寧馨想起自從回來她把寧翔安排回自己的院子後就沒見到他。
“小郎君吃過了，這會練習正練大字，過會就該歇息了。”春草特地去問了寧翔的情況，猜到寧馨一定會關心。
“嗯，也不知道他怕不怕。”寧馨想到寧翔跟着自己一路回來時拉着自己的衣袖不願意離開一步的可憐樣子，心中微微痠痛。
“阿爹他們過會應該就回來了，宵夜準備好，估計他們也沒心情吃東西。”
寧遠和衛雅今天也不在家，寧安知道阿姊和兄長撇下他出去打獵後自怨自艾的認爲自己被拋棄了。自己真是個可憐的小孩，阿姊和阿兄都不喜歡自己！
衛雅見兒子像是被拋棄的小狗，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寧遠在章安經常要練兵或者直接帶兵剿匪，衛雅和在京師的生活完全不同。寧遠不在家她就要擔任更多的責任，不再像是在京師，只需要待在後院，請幾個姐妹喝喝茶說說話就可以。
她在章安的六年比在京師的二十多年都讓她覺得生活有意義，她的世界不僅僅是衣裳首飾，也可以有家國天下。
回到京師，回到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生活氛圍中，衛雅反而有些不習慣了。見兒子像是沒人要的小可憐模樣，和寧遠商量他們三人也出去散散心。
聽說寧馨在京師西邊添置了一個小農莊，他們去小農莊散心玩耍是個不錯的選擇。順便還能去檢查小農莊有沒有繼續生產危險品。
寧馨自從帶着小瓷瓶阻擊海寇後，小瓷瓶和沒炸的地雷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被寧遠問個底朝天。他知道它們的威力後，不再允許寧馨繼續研究它們。
想到被燒的全身烏黑而死的海寇，他真的沒辦法把這個小瓷瓶說成是女兒的玩具。這要是萬一出了問題，後果簡直不敢想。
他是覺得給女兒收拾爛攤子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可爛攤子絕對不包括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造成人身意外傷害。這不是孩子應該玩的東西，即使他的寬容度很高，也沒法接受這種危險隨時會發生在身邊的情況。
他不顧寧馨的反對，毅然決然的將寧馨的小農莊封了，並且停止一切的科研工作。非常讓寧馨氣憤的是，他竟然把自己的“科研人員”挖牆腳了，將他們招到自己的軍隊裡研究武器。
這種替別人做嫁衣，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悲慘故事發生在寧馨身上，讓她大爲火光，即使肥水沒流外人田，她對於這種粗暴的方式還是表示強烈的鄙視。
寧馨回到京師後繼續發展她的小農莊，反正小農莊的事情只有幾個人知道。她回到京師後，寧遠衛雅也沒法監督她。再說她有幾個小農莊算什麼大事，簡直太正常了。沒有才是不正常的一件事。
寧馨爲了掩人耳目，主要是爲了掩寧遠和衛雅的耳目，一口氣置辦了五個小農莊。科研項目由地上改爲地下，並且將所有的工序分散到各個小農莊，外人完全看不出是做什麼的。
寧馨也沒想做出什麼槍械子彈，熱兵器一旦出現將會立刻打破現有的平衡。它引起的後果是一連串的，她現在並沒有改變世界格局的想法。即使她有，目前的水平也達不到，她的小瓷瓶燃燒彈在打仗中都不能大規模應用。不僅是因爲它很危險，一不留神就燒到自己，還因爲它真的很貴，簡直就是在燒錢。
酒精是用糧食提煉出來，每個小瓷瓶都是要用銀子燒出來的。往地上一扔，小瓷瓶破裂，酒精燃燒。一兩個小瓷瓶沒什麼，一兩百個也不算太貴，可一兩千個就不是個小數目。
寧馨是個小土豪，她的身家足夠厚，才能經得起她這樣折騰。一旦要用於戰爭，牽扯的方面就太多了，技術也不夠穩定和成熟。
所以寧馨還需要小農莊替她繼續研究，寧遠和衛雅去小農莊也是去檢查有無異常。
聽到寧馨派人送來的口信後，兩人帶着寧安立刻往回趕。可距離不會變短，他們一路急着趕路，到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寧遠趕到千華院時，見到寧馨在院子裡來回走動。寧馨聽到動靜，看到來人，竟有些發愣。
“怎麼了，傻了？”
寧遠已經聽說了樹冠的情況，想到女兒一人頂了多大的壓力，把事情做的這樣好。她真的已經長大，不再是那個拽着自己衣角，扎着兩個包包的小女孩了。
今晚的月亮又圓又亮，朦朧的月光打在寧遠的臉上，竟讓她有一種從天而降的恍惚感。
不知道爲什麼，寧馨的鼻頭有些發酸。她帶着哭腔的喊了一聲。
“阿爹。”
寧遠快步走上前，寧馨抱着他的腰，只覺得今天過得無比漫長有模糊。
她好像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腦子裡一片模糊。她只知道她必須要拿主意，必須要做決定，必須要依靠自己。
當她看到寧遠時，今天的委屈不安一下子全部都爆發出來了。
“好了，乖啊，剩下的都交給我好了。不要擔心了，阿爹一定會把事情都處理好的。”寧遠心疼壞了，他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有多久沒哭的這麼傷心了。
寧馨窩在寧遠的懷裡不願出來，這個世界上果然最愛自己的男人就是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