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冷了。吳蔚坐在辦公室裡，也能感到外面肆虐的冷風。
強衛的提議，吳蔚徵求了昝雲飛的意見。昝雲飛說，在常委會召開以前的人事醞釀階段，曹克和他都會分頭找常委做工作，這個請他放心。市裡的十一位常委，他和曹書記聯手，應該問題不大。
吳蔚想，昝雲飛做工作，自然比他去找各位常委強多了。常委們高高在上，牛叉得狠，原來他當洛文海秘書的時候，這些常委見他就呲牙，可今時不同往日，他不再是被稱爲“二號首長”的大秘了，只是一個縣委常委副縣長而已！
那些常委有七八位他都認識的，當然，他們也都認識他。在官場上混的，到了他們這個級別，鑽着縫兒打聽領導的秘書是哪個，努力找機會攀上他這條線。
十一位常委中，有三個人他不太熟。一個是軍分區的政委，跟市裡接觸比較少。一個是政法委書記，原來的政法書記，因爲費傳奇的事情，兩人見過面。但現在換人了，還沒有多少接觸。還有一個就是常委副市長，除了這三位，其他的都認識，有幾個還算熟悉。
2007年元旦前夕。龍島市常委會議室。
常務副市長印思行正慷慨陳辭：積餘的冷棟國，以常務副縣長的身份主持政府工作這麼長時間，如果沒有一個好的安排，會打擊幹部工作積極性的！他在積餘工作多年，羣衆反映也不錯，也幹了不少事情。最起碼，在積餘出了那麼大事情以後，一直任勞任怨地以低職幹着高職位的工作，衝這點，就足以勝任縣長之職。
宣傳部長勞燕接話道，我同意印市長的意見。冷棟國幹了這麼長時間，對他是應該有個交待。否則的話，以後誰還肯幹呢？重用年輕幹部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因爲重用年輕幹部讓老幹部受委屈。
“印市長，勞部長，這個安排意見，是經過深思熟慮拿出來的。眼下，積餘縣的情況，想必各位是知道的。如果沒有新鮮血液的注入，積餘是發展不起來的。冷棟國同志在積餘工作多年，付出了很多心血，這是有目共睹的。基於這個原因，才考慮解決他的正縣級問題，建議任積餘縣政協主席。”組織部長申自強沉聲說道。
曹克臉上的表情很沉靜，聽着各位常委的發言，他不擡頭，也不發表意見，在筆記本上寫着什麼。
“政協是個養老的地方！冷棟國還不算老吧？剛40多歲的人，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怎麼就安排到政協養老去了？”勞燕瞟了一眼申自強。
自從一年前申自強從省委組織部到龍島任常委組織部長，勞燕就看他不順眼。幾次動幹部，她都對市委宣傳部和各縣區宣傳部長提出了提拔建議，結果被否了好幾次，讓她覺得很沒面子。申自強幹笑兩聲，並沒有接勞燕的話。
政法委書記張行全說話了，“我支持組織部的建議。”這句說完，張行全往椅背上一靠，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昝雲飛一看這情形，心裡的一塊石頭稍稍落了地。看來，這次溝通還是有些成效的。張行全一向是騎牆派，除非涉及本系統的人事問題，否則，大多時候會投棄權票。
“各位一直在冷棟國的安排問題上繞圈子，好像忽略了一個問題，誰來任積餘縣的縣長？”副書記謝國祥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
昝雲飛一愣，心道，老謝，你這是要幹啥？碰頭會上不是提過了嗎？由吳蔚暫時主持積餘縣政府的工作，這個時候，你提這幹什麼？昝雲飛的目光停留在謝國祥身上，謝國祥反而衝他微微一笑。
“是啊！積餘這個地方，市直單位沒一個願意去的。其他縣區調也調不過去。只能從本地提拔，現在把冷棟國給安排了，其他副縣級領導，哪個是合適的？”勞燕感激地看了一眼謝國祥。
昝雲飛把目光轉向紀委書記韓志茂，韓志茂會意，接話道，“我看從省裡下來的吳蔚不錯，這個同志年輕，在地方上幹過，又當過主要領導同志的秘書。有能力，有眼光，也有魄力，先讓他主持一下政府的工作。至於人選嗎，慢慢再琢磨。上任縣長出了問題，這一任的積餘縣長人選，一定得慎而又慎！”
“吳蔚？就是那個長相挺好，從省委辦公廳下來的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韓書記，你是開玩笑吧。自古以來，好好翻翻，也沒見過這麼年輕的人主持一縣政府的工作吧？！”勞燕一臉的不屑。
“勞部長，你說這個我可就不愛聽了。年輕人怎麼了，年輕人就幹不成大事了？咱不提甘羅十二歲拜相，就說咱們黨的創立者，都是多大的？想必學歷史的勞部長不會不知道吧？”韓志茂針鋒相對。
“那是什麼時候？我學歷史的，我才知道時代背景不同，不能一概而論。我倒是問問韓書記和申部長，你們提拔這麼年輕的一個人到這麼重要的崗位，是不是符合幹部選拔任用條例的相關規定？”勞燕的嘴皮子真夠厲害的！
申志強哈哈一笑，“勞部長，關於吳蔚同志，涉及不到提拔的問題。韓書記建議由他來主持積餘縣政府的工作，這個並不違背條例的規定。”
“你們……你們這是打擦邊球！不就是想提拔年輕人嗎？我們宣傳部也有，教育科科長常林同志三十出頭，經驗十分豐富，已經是三年的副處了，爲什麼他不行？”勞燕在這個問題上揪住不放，申志強十分頭痛。
申志強求救般地看着二位主官，曹克根本不擡頭，昝雲飛抱着胳膊，眼睛盯着面前的茶杯，聽着他們在那兒嗆嗆。
“常林是科長，沒有在基層工作的經歷。光筆桿子硬不行，還得有豐富的農村工作經驗。”申志強辯解道。
“吳蔚就有基層工作經驗了？學中乾乾中學嗎！一開始你就會做官？做着做着不就會了嗎？”
“勞部長，我請你注意一下吳蔚同志的簡歷，他不但在基層幹過，而且還主持平澤市青川縣蛇仙開發區的全面工作！”申志強的聲音提高了，對勞燕的糾纏，他十分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