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不講良心了？雷局長，你也拍着良心想一想，如果你的孩子在一中上學，你會站着說話不腰疼嗎？那些領頭的孩子，都是些有背景的人，我們這些窮教書的，一沒權二沒勢三沒錢，哪個也不敢惹，哪個也惹不起！吳縣長，董縣長，今兒我劉長明寧可這校長不幹，我也得把這憋在心裡已久的話說出來！”劉長明激動了。
雷霆站起身，夾起包，說道，“這個會跟公安沒關係，兩位領導，我還是走吧，劉校長並不歡迎我這個外人。”說完甩袖要走。
吳蔚看着雷霆，冷笑一聲，“雷局長，誰說今天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叫公安的來幹嗎？如果你有別的事情，那你可以走，但有一個前提，再讓你們領導再派一個人來。”
雷霆站在那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持了有兩三分鐘，雷霆悻悻地坐下，使勁瞪了一眼劉長明。
“要我說，吳縣長，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學校有責任，公安也有責任，當然，我們教育部門也有責任。我這個當局長的，在這裡先檢討！”
吳蔚心道，檢討？檢討頂個毛用！現在把學校搞成這個樣子，你再來檢討，還有什麼大用？這不是態度的問題，而是能力的問題。一個當局長的，頂不住說情風，本身就意味着學校生源質量的下降。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自身素質過硬的來上學，這個自然沒有問題，那些有問題的，你還收進來，收進來又管不了這樣的學生，這不是拿原則當交易又是什麼？
董菲瞄了一眼張克軍，“克軍局長，不是我批評你。這件事情我跟你提過無數次，我記得我專門找你以我辦公室談這事兒，不下五回了吧？你怎麼回答的？一定把一中的教學質量抓上去！現在，抓來抓去，抓成了這個樣子。今天是吳縣長來了，如果不是吳縣長我們來，你是不是還想讓一中繼續這樣亂下去？”
吳蔚不由看了看董菲，心道，這個女人，有力度，怪不得能當上副縣長呢。等知道了董菲原來是張克軍的表姐，吳蔚暗罵自己真是笨。公開場合罵下屬，一般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極端對立，不罵不足以平“己憤”，這種罵，是真罵。而一種，就是像董菲和張克軍一樣，是實實在在的親戚，罵起來纔不隔心。
“董縣長，教育局和一中一直在努力，也做了一些工作，可是，此前欠賬太多，我們得一點點還才行。”張克軍解釋道。
“是，董縣長，張局長說的對，局裡一直在幫助我們。但是我們歷史遺留問題太多了。現在的孩子又不好管，自我意識太強，所以，現在看起來好像沒有多大的成效。”劉長明趕緊幫着打圓場。
雷霆瞟了劉長明一眼，又向上翻了翻白眼，對劉長明怒氣更甚。
“不好管？我看還是你們這些當老師的沒能耐罷了！”雷霆噴出了一句。
吳蔚不由把目光駐留在雷霆的臉上，這位雷局長，好像成了“噴子”，一直在跟劉校長頂着幹，擰着說，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唐生明偏偏把這個雷霆派了過來，其他的副局長呢？
“我們沒能耐？我們不是教人打架，而是教孩子文化知識！”劉長明身上，具有一切教師身上所具有的優點，當然，缺點也不是沒有。他現在表現得越來越軸，一點也不圓滑。這樣的領導，好可愛啊！——吳蔚在心裡說道。
但是，有些領導特別不喜歡劉長明這樣的下屬，因爲優點太多，也因爲缺點也不少。不圓滑的直接結果，就是愛傷人，甚至是傷了人還不知道怎麼傷的，爲什麼傷的，這樣纔是最可怕的。
“死讀書，讀死書，有什麼用？一直做題做題，把孩子都做傻了！聰明的教傻了，傻子教的更傻了！”雷霆一臉的不屑。
“你別以爲你家有個傻孩子，就把所有的不是都推給學校。想把你兒子教好，送到特教學校去，我們這裡只是普通中學！”劉長明再拋出一枚優勢炸彈，直把吳蔚炸了個趔趄。
“你***再說一句！你***再說一句！！”雷霆變身“雷霆”，一下子火冒三丈，看來，這位劉長明，是一下子打到七寸上了。
劉長明一看雷霆急眼了，不由向後縮了一步。嘴裡卻說，“我說怎麼了？我就說怎麼了？你能把我怎麼樣？我知道你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但我不是那推磨的鬼，我是掌管生死簿的鬼！”
“咚——咚——”吳蔚看着兩人要打起來了，便輕輕敲了敲桌子，“二位，請注意一點，這裡是會議室，不是演武場，如果想上演全武行，請到操場上去。”
“對不起，吳縣長，我失態了！”劉長明朝吳蔚深深鞠了一個躬。
再看看那位副局長雷霆，翹着二郎腿閉着眼呢。這副醜態，真應該把他拍下來，放到網上去，這副德性，就該把他扔到鴨店裡去，讓他好好嚐嚐做鴨的滋味兒！
吳蔚心裡暗罵雷霆，臉上卻什麼表現也沒有，喜怒不形於色。
“沒事兒，劉校長，你還是請坐吧。這裡可是你的地盤，你的地盤你做主。你說說，需要縣裡怎麼辦？”
“關於這三個問題，我想了幾個辦法。我一一說給吳縣長聽，你們好好聽一聽，看看我這個方法是不是可行。雷局長，這裡涉及到一些政策的事，你也聽不懂，還是迴避一下吧。”劉長明說道。
吳蔚沒想到，到現在這個劉長明還在記着雷霆，他就是有選擇性的遺忘，而且很習慣遺忘壞的東西，所以，他的生活狀況，自然比其他人要好很多。
“不是說跟我們有關嗎？怎麼又讓我們迴避？”雷霆且沒縫兒下蛆呢，這會兒得着了理兒，想着使勁折騰一下這幾個人。
在雷霆的眼裡，他們這些文化人，又酸又腐，說話繞着彎兒說，罵一個人得拐十個彎兒，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