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歡迫不及待的問，雙眼放光。
汪姨回想一下，“像喬先生，但鼻子和嘴巴看不出。”
顏歡低頭，微微勾脣，因爲鼻子和嘴巴像媽媽啊，他們都沒見過那個女人，所以不好說。
可能是白天睡太多，到了晚上，顏歡毫無睡意，她看到自己的包就放在牀頭櫃上，拿過來找出了手機。
一看屏幕，嚇了一跳。
有六通未接電話，五通是媽媽打來的，還有一通是綠通譚總打來的。
她先給譚總回電話，還沒來得及解釋，譚總就搶着說：“你好好休假，公司最近不忙。”
顏歡聽譚總的語氣有些不對，不禁疑惑，“老闆，你怎麼知道我要休假？”
譚總意味深長的笑，“今天早上喬先生打過電話給我了，特地幫你請假的。”
顏歡愣了一下，聽到譚總那邊有說話聲，說了再見便掛了電話。
“歡歡，怎麼了？”汪姨見她臉色不怎麼好，關切的問。
顏歡微微抿脣，喬逸帆無孔不入地參合她的生活，她有些不高興，悶悶地生了一會兒氣，纔開始頭疼打電話給媽媽應該怎麼說？
那個奇葩魏先生，不知道有沒有編排過她？
越想，心裡越發不安。
正猶豫時，手機鈴聲竟忽地響起，她驚得去看，正是自己的媽媽打來的，她慌了，猶豫再三才接通。
“顏歡，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媽，你立刻給我回來。”一接通，顏歡媽的聲音驟然氣急敗壞地揚起。
顏歡被媽媽語氣裡的怒氣嚇到了，一骨碌站到地上，“媽媽，怎麼了？”
顏歡媽在電話裡不欲多說，非要讓她立刻回家去。
掛了電話，顏歡對汪姨說：“汪姨，我現在要回家一趟，如果喬逸帆問起來，你跟他說一聲。”
汪姨滿臉驚詫，“歡歡，你的身體很虛弱，還在發着低燒，喬先生要你好好靜養的啊。”
顏歡搖頭，滿臉惶急，“我有急事，先走了。”
她急急忙忙地拿起包出了病房，走到路邊攔出租車時，發覺路人異樣的視線，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醫院的病號服，出租車已經停在了她的身邊，她直接坐了上去。
……
經過小巷子時，左鄰右舍的鄰居不知爲何對她指指點點的，她低着頭，很快進了家門，剛踏進院子裡一步，一把掃帚迎面飛到了她的臉上。
她本能地躲開，擡眼去看，“媽媽……”
顏歡媽媽站在院子裡，雙眼發紅地瞪着顏歡，見顏歡穿着病號服，身子瘦瘦小小地藏在衣服裡，心裡一軟，梗着嗓子叫她進屋。
顏歡媽關上了房門，略顯疲態地坐到了椅子上，盯着顏歡看了半晌，才問：“生病了？”
顏歡有點兒慶幸自己穿着病號服來了，否則指不定媽媽要發多大的火。
“有點感冒，低燒。”她喉嚨還有一點嘶啞，真的是昨晚上在那個書房被凍得。
顏歡媽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顏歡搖頭，討好地上前想要給媽媽捶背，卻被揮手趕開，“你站好了。”
顏歡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一臉忐忑。
“我問你，那個姓魏的，說的是不是真的？”顏歡媽生硬地開口。
顏歡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覺得那個姓魏的一見面就說處不處的，已經夠奇葩了，身爲一個大男人，難道他還會回來嚼舌根？
可看媽媽的神色，分明是聽到了什麼。
想着自己做過的那些事，一顆心，漸漸往下沉。
“你是不是和那個喬總在同居？”顏歡媽見顏歡沉默着，蒼白着臉不說話，心裡猜到了什麼，嘴上厲了起來。
顏歡低了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她不說話，無異於默認。
顏歡媽氣的不輕，站起身，顫顫巍巍地指着顏歡的鼻子，“他是什麼人你心裡不清楚嗎？你跟他不會有結果，跟他同居，不是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清白和青春？”
顏歡心裡在滴血。
她想說媽媽我早就沒清白了，當接受人工胚胎移植時，她就不清白了。
“媽，對不起，對不起……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我愛上他了，我愛上他了，怎麼辦啊？”
她突然跪到了媽媽的腳邊，無助地流淚。
顏歡媽震驚地低頭，用了好半天才消化掉女兒說出口的話，她無可奈何地摸着女兒烏黑的髮絲，憐惜地嘆息，“歡歡，那個喬總確實是人中龍鳳，可是他那樣的人，你駕馭不了啊，跟他在一起，能長久嗎？”
顏歡仰起臉，雙手攥的緊緊的，哀哀的說：“媽，我不知道我跟他能在一起多久，但我知道如果不給自己一次機會，我這輩子都會感到遺憾，所以……哪怕是一小時，一天，一年，隨便多久，我也認了。”
顏歡媽微微震了震，爲女兒這癡傻的愛，爲女兒這卑微的愛情，爲女兒這多舛的命運。
“媽媽，求你，別阻止我。”顏歡懇求着。
事實上，她心裡明白，即使媽媽反對，她也沒辦法脫離喬逸帆的掌控，如果跟他徹底撕破臉來個魚死網破，她清楚受到傷害的一定是她們母女。
他有錢有勢，又沒有真心，能傷到他什麼？
“歡歡，你太傻了，你怎麼這麼傻。”顏歡媽心疼地拉起女兒，把她抱在懷裡，不住地安撫，感覺到她發燙的身子，心疼的鬆開她，“你在住院嗎？”
顏歡點頭。
顏歡媽叫她回醫院，想說去照顧她，顏歡糾結地說：“其實這是小病，喬逸帆小題大做非要我住院，還讓一位阿姨在醫院照顧我。”
顏歡媽靜了足足一分鐘，回味着顏歡話裡的意思，突然揮了揮手，“罷了罷了，你二姨這幾天一直催我到鄉下去靜養一段時間，我決定明天就去。”
顏歡一呆，急急的解釋：“媽，我沒讓你走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怕你見到喬逸帆，感到難堪。”
顏歡媽嘆了口氣，“我們欠了他一大筆錢，自然會難堪了，”頓了一下，“顏歡，這感情的事，一旦摻雜金錢就會變了味，就算你是真愛，恐怕喬先生也不領情，到最後，你要怎麼辦喲。”
顏歡心裡一抽，用力握了握媽媽的手，“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媽，你就別擔心了，我會沒事的，我會像小強一樣，活的開心，怎麼打也打不死。”
顏歡媽被她說的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顏歡白淨的臉，“你呀，從小到大吃了太多苦，結果養成了蟑螂的個性。”
顏歡努力揚起笑靨，“媽，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顏歡媽呵呵笑着，“我去你二姨家也是因爲我最近有點想她，你放心，你二姨一家會照顧好我的。”
她堅持要去，顏歡不好再說什麼，只千叮嚀萬囑咐地要她按時吃藥，保重身體。
母女倆又聊到那個姓魏的，顏歡並不說他什麼壞話，倒是顏歡媽說這樣嘴碎的男人靠不住，將來不是過日子的料。
聊了兩個小時，顏歡才離開。
離開時，心裡特別難受，覺得自己忤逆，不孝，沒能聽媽媽的話找個靠譜的男朋友結婚生子。
心裡的壓力，堵得她有些鬱鬱寡歡。
剛回到病房，迎面就撞見了喬逸帆，見她回來，他沉着臉霍地自沙發上站起來，“你去哪了？”
他的臉色帶着緊繃和不悅。
顏歡懶得理他，怏怏地坐到牀沿，心裡還在想和媽媽說的一些話。
“我問你話。”喬逸帆湊近，單手扣住了她的下顎，猛地擡起。
顏歡不得不看着他，他的眼睛真好看，水銀似的剔透，長眉不染而黑，眼尾微微上挑，帶着些桃花色彩和些微的冷酷。
既然決定愛了，又何必在他面前惺惺作態？
最慘不過被拋棄，還能怎麼樣？
“我媽打電話給我，那個姓魏的回去跟媒人亂說話，現在左鄰右舍都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了。”
喬逸帆一怔，而後撫了撫顏歡的發頂，“你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只跟我有關，其他人的話不用放在心上。”
他的話……莫名其妙的居然像是一句詩。
帶着動聽的節奏。
“過去吃晚飯，再不吃就涼了。”他溫聲開口，握住了她的手，拉她過去。
顏歡洗手後坐到餐桌邊，看着豐盛的晚餐，看了看喬逸帆，“我一個人吃不完這麼多，你呢？你吃過了嗎？”
喬逸帆搖頭。
顏歡便準備遞一雙筷子給他，卻發現汪姨只准備了一雙，她蹙了蹙眉，有點猶豫，把筷子遞給他，他拒絕。
她只好夾起一個小籠包放到他嘴邊，他仍然搖頭，她撇了撇嘴，不管他了，自己先吃。
她胃口並不怎麼好，還剩三分之二，以喬逸帆的個性一定是扔了，可她覺得太暴殄天物，糾結了一下，直接捻起一個包子遞到喬逸帆嘴邊，“你不餓嗎？吃呀，別浪費。”
喬逸帆居然聽話地張開嘴，吞下了包子。
顏歡便接着拿起其他的，只要是她親自喂的，他都來者不拒，沒一會兒之後，剩下的全部進了他的肚子。
顏歡看着空掉的飯盒蒸籠，憋出了一句話，“喬逸帆，你可真矯情。”
喬逸帆靜靜地盯着她，不說話。
她起身收拾了，裝好後放到一旁好讓汪姨帶回去，又去洗了手拿了一個蘋果坐下來削。
喬逸帆盯着她熟稔的動作，忽然問：“顏歡，你不討厭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