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蓁站在江小喬面前,一雙無辜大眼可憐巴巴地看着她,就差雙手合十說一聲“拜託拜託”了。
她來逛街原本也不是計劃之內,剛纔一時衝動從家裡出來,也只拿了手機,連錢包也沒有帶。無奈原來穿出來的鞋子實在是不能穿着回去,她只好轉一圈碰碰運氣。
沒想到拐個彎就能再次遇到江小喬,看起來這個姐姐很好說話的樣子。反正已經打擾過她一次了,不如再厚着臉皮試一試。
江小喬看着她似曾相識的眉眼,嬌俏可愛的面龐,忍不住彎起脣:“沒事,我幫你刷卡好了。”
“謝謝你啊姐姐!”莫羽蓁激動地點點頭,果然她沒有看錯,遇到一位漂亮又好心的姐姐!
付完錢後忽然又想起什麼,拿出手機來遞給了江小喬:“姐姐留一下你的聯繫方式吧,我回頭還給你錢!”
江小喬本想說不用還了,看着她殷切的眼神和手上顯然價值不菲的女士腕錶,知道多半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出來逛的,拒絕反倒讓她沒面子,便低頭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機號碼。
莫羽蓁接過去,“原來你姓江,”順手把電話撥了過來,然後衝江小喬揮揮手機:“我叫莫羽蓁。羽毛的羽,‘桃之夭夭,其葉蓁蓁’的蓁。謝謝你小喬姐姐,回頭請你喝奶茶啊!”說着展開一個明媚的笑容,轉身就跑遠了。
莫……江小喬卻因爲這個姓氏有些走神。嫁給莫靖遠以來,她好像還從來沒有見過除莫安迪以外的莫家人。因爲並不太在意,也從來沒有問過樂文。不知道這個叫莫羽蓁的女孩子……
隨機又搖頭笑自己太過敏感,許是這兩天見莫安迪見太多次,連同一個姓氏都這樣在意起來。
想到莫安迪,又忍不住想起早上他慢條斯理地在她面前扣上襯衫釦子的樣子。臉上忽的又有些發燙。
周太太用過午餐便帶着兒子出了門。她每週的這個時候都會去家附近的商場逛一逛,已經養成了固定的習慣。小男孩也很喜歡逛大商場裡的玩具,每次出門都會黏在她後面。
浩軒五歲。人小腿短,卻調皮得很。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一個看不住就跑得沒影。周太太追在他後面叫着他的名字,只能聽見孩子稚氣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
周太太實在追得累了,便停下來歇了一會兒。停了一會兒轉到賣玩具的地方,卻發現浩軒並不在那裡等她。她環顧四周,小孩子有很多,歡聲笑語在四周喧譁得很,卻獨獨沒有發現浩軒的人影。
她不由得有些慌了神。平時小男孩跑得再快,也會停在賣玩具的地方一邊玩一邊等着她。這次不知道爲什麼跑去了別的地方。
在附近轉了一圈依舊沒有見到,問了幾個陌生人也都說沒有注意,周太太一時着急起來。一回頭卻看見浩軒被人抱着正向她走過來,見到媽媽便伸出手來要她抱,看起來玩得很開心的樣子。
她這才鬆了口氣,接過孩子連忙道謝。對方禮貌地向她點了點頭,一副金框眼鏡下的狹長眼鏡微微眯起來,笑容謙和而得體:“不用客氣。”
年輕人的聲音同他的人一樣讓人如沐春風。周太太看着他俊逸的面龐,周身散發的矜貴氣質不像是普通人家,但不卑不亢、溫潤有禮的態度又讓人絲毫覺察不到世家子弟的傲慢和紈絝氣息,不由得又多了幾分好感。
男人身後還跟着一個長相冷豔的短髮女子,不同於他的儒雅溫和,女子神色冷漠,彷彿周圍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不像是秘書,倒是更像保鏢。周太太暗自忖度着,想來是哪家的小少爺,於是又開了口:“敢問這位先生貴姓?我也好攜我先生登門拜謝。”
那人微微一笑:“謝就不必了,舉手之勞而已。我姓許,許晉朗。”
周太太一愣,面上笑容更盛:“原來是郎成集團家的二公子。這可巧了,我先生姓周,許家大少爺現在正和他打高爾夫呢,我在這裡又遇見你,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分。改天一定要去令堂那裡登門造訪。”
許晉朗客氣地頷首:“隨時恭候。既如此,那就不打擾周太太逛街了。”
周太太正要說話,手機卻響了起來,她接起來,正要離開的許晉朗只聽見她有些着急的聲音:“啊?我和浩軒馬上就要回家了,小趙還要多久?……算了,我打車回去好了。”
掛掉電話,注意到許晉朗詢問的目光,周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家司機,在路上出了點小車禍,不能來接我們了。”
許晉朗抿了抿脣:“剛好我開車過來了,順路送周太太回去吧。”
周太太頓時眉開眼笑:“那真是麻煩許先生了。能不能把我們送到我先生那裡,剛纔這孩子吵着鬧着要找他爸爸。”
許晉朗點頭:“沒問題。”忽然輕咳一聲,有些抱歉地看着周太太:“能不能稍等一下,我去趟洗手間。”
他剛纔往不遠處不經意地一撇,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幾乎沒有一刻猶豫,就尋了個藉口追了過去。
果真碰見江小喬的時候,他反而有一瞬間的怔忪,不知道自己這麼沒頭沒腦地追過來是爲什麼。尷尬了不過0.1秒,他換上慣常的表情,抱着手臂看着比自己矮不少的江小喬:“好久不見啊。”
明明對方一臉不待見自己的模樣,許晉朗反而愈發覺得有意思,忍不住要多逗弄她幾句。覺得江小喬氣得臉紅撲撲的模樣煞是可愛。
直到簡藍走過來,在身旁出聲提醒,他才收起不正經的樣子,後者明顯對他適才有些出格的舉動有些不滿。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那望向他的眼神還是讓許晉朗感覺到了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把手肘哥們一樣搭在了簡藍的肩上:
“幹嘛?吃醋了?”
手臂被人伸出一根手指撣去什麼髒東西一樣撥開,簡藍嫌棄地瞟他一眼,只留給他一個冷冽的後腦勺。
許晉朗不甚在意地扶了扶眼鏡,跟着走了出去。
從地下停車場把車開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有西斜的趨勢,簡藍照着周太太報的地址將車開到了榕城城東新開的一家高爾夫球場的門口。
周副總正和一羣人有說有笑地走出來,許晉朗的注意力卻沒有在他身上,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那一羣人中一個身材高大,約莫三十六七歲的男子臉上。
簡藍從後視鏡裡注視着那張與許晉朗有三分相似的臉。與許晉朗不同,那個男子看起來更嚴肅些,不苟言笑的面龐上帶着些多年打磨出來的霸道與戾氣,不過如果笑起來,應該和許晉朗很像。
那男人同周副總低聲交談着,似乎注意到許晉朗的車,若有若無地向這邊掃了一眼。
周太太下了車,懷裡的小男孩一下子跳下來,朝着人羣跑過去:“爸爸!”
周副總看到自己太太和孩子過來,微微有些驚訝,見到向自己飛奔而來的兒子,彎下腰一下抱起了他:“不是跟你媽媽逛商場去了麼,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浩軒笑嘻嘻地,臉蛋因爲剛纔的劇烈奔跑紅撲撲的,小手伸出去想揪扯爸爸的頭髮:“我想爸爸了,就拉着媽媽一起過來。那邊那個哥哥送我們來的。”
說話間許晉朗和周太太已經走到了眼前,許晉朗略微頷首,卻是在向他身邊的人打招呼:“大哥。”
許晉宣看着他,“嗯”了一聲,沒再答話。
一句話周副總已經明白過來,他看了看身旁許晉宣和麪前的許晉朗,轉了轉眼珠,瞭然地哈哈一笑:“原來這麼巧,是令弟送他們母子過來的。許先生,我看你這位弟弟也是一表人才,不輸你當年啊。”
和周副總一起從球場走出來的,正是郎成集團的大公子,許晉朗的哥哥,許晉宣。
許晉宣不置可否,目光從周太太身上轉到許晉朗,平靜無波的眼睛同許晉朗帶着淡淡笑意的桃花眼正對上,停駐了不到一秒便又挪開,才轉身同周副總笑道:“晉朗還年輕,以後要多多仰仗你們這些過來人提點纔是。”
周副總謙虛着“哪裡哪裡”,一行人又說笑幾句,便各自散去。周太太拉着兒子的小手跟着周副總上了車,回頭看一眼許晉宣幾人已經離開,才轉頭跟丈夫道:
“許家原來除了許晉宣,還有個這麼出色的二公子。以前只聽說是個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不過今天看起來,倒是很有風度的一個人。”
周副總輕笑一聲:“風度是有,不過一看就是心思不在生意場上。聽說這位二公子不顧家裡人反對,非要去讀心理學專業,還自己開了家心理諮詢所,把他老爺子氣了個半死。”
周太太瞋他一眼:“人各有志,怎麼能強求呢?我看這樣就挺好,許家不是已經有他大哥了麼。”
“婦人之見。”周副總輕哼,沒再搭話。